OF1B-EP1：生命守护者（4）

【在我最近和别人争论的过程中，十次里大概有九次我都在强调，如果世界上没有宗教，这个世界将是所有可能的世界中最好的。但对于现状，我应该说，如果没有NOD兄弟会，世界将是一个不适合被提及的东西，我的意思是地狱。】——帕维尔·阿达梅克，2037年。

……

2014年7月5日，第二次地球-火星战争爆发。早在沃斯帝国皇帝雷列加利亚正式宣战之前，环绕地球飞行的37座登陆城中的绝大部分已经参与了轨道降落作战，旨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创地球联合军、打乱地球联合军的部署。根据各国的报告，仅在7月5日当天，就有数千万地球各国平民遇害，这一经粗略估算的数字想必会在战后的统计过程中出现一定程度的波动，但全面战争的开始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和其他战斗尤为激烈的地区相比，位于非洲东南角的莫桑比克一带的战况相对而言并不那么令人窒息。在第一天的战斗中，负责莫桑比克防务工作的地球联合军第299机械化步兵师由于指挥部全军覆没而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之中，虽然其下辖各团随即重组了指挥系统，但火星军随后在傍晚开始了第二轮斩首行动，有效地阻止了地球联合军莫桑比克行动指挥部任何恢复正常指挥机能的尝试。部分幸存指挥官被迫撤往马达加斯加避难，以免成为火星军的下一个靶子。

接下来的几天内，火星军没有试图追杀已经分散到周边地带的地球联合军。相反，火星军派出了一些飞行器前往莫桑比克各地劝降，声称该国已经成为塞东尼亚（Cydonia）伯爵尼科斯特拉托斯（Nikosstratos）的领地，并要求所有居民一律向塞东尼亚伯爵宣誓效忠。然而，由于语言不通，加上莫桑比克各地的基础设施已经在火星军的第一轮打击中严重受损，火星军没有收到任何能够表明【忠心】的消息。于是，从7月10日开始，这位真面目仍然笼罩在迷雾中的【塞东尼亚伯爵】的手下们又宣布，他们将会采用必要手段确立伯爵对该地的正常统治。

“我在逃过来的路上……经过了三个村子，每个村子里面都没有半个活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喝了两口水的马尔科姆·格兰杰把水壶放在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脸上满是砂砾摩擦后的伤痕，嘴唇上也裂开了几道大小和长度不一的口子。“如果你们真的想借助平民的掩护来保存实力，我劝你死了那条心，麦克尼尔。传言是真的。”

“什么传言？我怎么没听说过？”安德拉达上尉推门而入，他看到麦克尼尔和罗根正在招待这位自称是地球联合军战斗机飞行员的战友，也好奇地凑上前来，“……还有，赶快把能证明你身份的东西拿出来，别浪费时间。”

“那种东西早没了，不然你以为老子是怎么逃回来的？”老格兰杰横眉冷对着安德拉达上尉的呵斥，语气里全无敬意，“他们没有直接把我击毙，还是看在我这张脸的面子上，可跟我一起逃难的本地人全都死了。具体说来，有几架无人机包围了我们，然后那几个人的脑袋就炸开了。如果是您出去，我看您百分之百会被他们直接消灭。”

“你他*——”

“那我算听明白了，地球上的白人还有成为家畜和资源的价值，而非白人连这个价值都没有，只能被销毁。”罗根打了个响指，又给老格兰杰递过来一块黑面包，“虽然只有一部分而非全部火星贵族支持这样的思想，很不幸的是我们疑似恰好碰上了其中一员。”

“真不幸啊。”麦克尼尔也念叨了两句，他有些怀念下落不明而且很可能已经牺牲的莫伊谢耶维奇准将了，“……上尉，我们要尽快拿出对策。假如他们打算把莫桑比克屠杀成无人区，那我们就更要利用他们的策略来打击他们。”

劳尔·安德拉达上尉，现在的正式头衔是临时第295特殊用途营的营长。这个营的【士兵】群体主要由从战场上败退下来的地球联合军士兵、临时动员的预备役士兵和接受过军事训练的学龄青少年（也包括儿童）构成，他们主要分散在附近的村镇之中，希望能够在逃过火星军的斩首行动后伺机重新集结部队并反击。目前看来，从较为显眼的战线上撤离、进入乡村地带的决策是正确的，因为各团的指挥部无一例外地在师指挥部被摧毁后遭到了火星军的打击，以至于第299机械化步兵师目前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

但老格兰杰今天给麦克尼尔带来的坏消息无疑又把局势的恶劣程度推向了新高。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远超以往的麦克尼尔不想耽搁，无论安德拉达上尉会怎么看待他和罗根，他都必须立即召开作战会议以改变当前的方针。

多亏了罗根·谢菲尔德使用各种手段提前调动的物资，队伍还不至于立即陷入弹尽粮绝的困境之中。鉴于麦克尼尔和罗根在这方面的贡献，安德拉达上尉目前仍然尊重他们的意见。很快，分散在镇子各处的几名军官聚集在了麦克尼尔等人藏身的地窖中，开始就改变策略一事进行协商。

“……如果确实是无差别屠杀，现在的我们难以反抗，还不如在敌人决定清除这里的平民之前尽快撤离。”几名军官听了老格兰杰的说法后，立即提议撤退到更隐蔽的地方，“虽然这样说很屈辱，假如我们处在一个已经被敌人认为臣服的区域，也许就不会遭到无差别屠杀了。”

“一直躲下去是不行的。”安德拉达上尉仿佛回忆起了什么糟糕的事，他不停地回头看麦克尼尔，但麦克尼尔似乎不想主动发言，“麦克尼尔准尉，你有什么建议吗？”

“敌人把我们从地球上抹除，只是举手之劳。然而，但凡是人，就一定会产生误判。”麦克尼尔对战友们说，攻打莫桑比克一带的火星军规模至多也只有数千人，而登陆城又不可能全部被用于储藏武器装备，“哪怕他们真的想把莫桑比克变成无人区，也没有那么容易。因为，能够以几乎算得上魔法的手段把敌人消灭的，是Aldnoah装备，又不是他们的常规武装。此外，敌人还需要持续在这片土地上获得补给才能继续战斗，能源方面可以靠Aldnoah科技继续补充，但火星军的士兵千里迢迢地赶来征服地球不是为了继续吃小球藻的。伯爵要到处划分领地，下面的子爵、男爵、骑士也一样，平民士兵起码也得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是不是？”

“敌人的军队也是要讲纪律的——”

“沃斯帝国的平民几乎没法接受什么教育，而且长期处于营养不良状态中。你是要指望一群到了晚上就看不清东西、从早到晚被脚气病折磨、牙齿和指甲全部松动、认识的单词还没东亚中小学生多以至于看不懂基本操作手册的家伙真正理解什么叫纪律吗？”麦肯尼尔语速极快地予以了反击，“承认Aldnoah科技的强大不等于无视敌人的弱点，雷列加利亚伪帝该为他一手制造的文盲之国负全责。”

“说了这么多，不就等于没说……”旁听的士兵们不满地说道。

“原来如此，敌军肯定要四处搜刮补给，而这事……他们好像又没法靠无人机完成。”即便是不像麦克尼尔一样借助职务之便接触过沃斯帝国内幕情报的安德拉达上尉也知道Aldnoah科技几乎完全被沃斯帝国用于军事，起初由火星和月面太空工程车改建而来的甲胄骑士机甲如今已经彻底丧失其原始用途，“对，就该这么办。他们要是有胆量把莫桑比克彻底炸成灰烬，饿死的也是他们自己。”

只高兴了几分钟的安德拉达上尉马上意识到发现敌人的部分软肋并不等于找出战术，但就在他和麦克尼尔等人一同研究该怎么最大限度地利用火星军的弱点来抵消Aldnoah科技的优势时，外面的哨兵传回的消息令众人脸色剧变。原来，空中出现了三个不明飞行物，它们正在靠近麦克尼尔一行人目前藏身的镇子，而且看样子不大可能改变方向。

先因此而慌乱起来的不是躲藏在镇子里的士兵，而是本地的平民。这些人幸运地在过去的几天中没有受到战争的侵扰，但和那些惨剧有关的消息无疑已经通过逃来的士兵们传到了他们的耳中。不想惹麻烦的镇长昨天已经礼貌地试图劝说安德拉达上尉带领队伍离开，当时黑人军官的反驳理由是，火星军并不会因为这里没有地球联合军士兵就停止屠杀。

“是单人装甲滑翔机——我刚给它起的名字。”藏在地窖里的罗根透过缝隙用望远镜观察着空中的不明飞行物，他和麦克尼尔都庆幸出现的是三名火星军士兵而不是三架无人机，“哎呀，我们都被这群火星畜生看扁了。”

“这时候反击，把他们三个消灭倒是不难，但敌人马上就会报复。”麦克尼尔还不认为敌人已经发明了能够小型化到安装在个人身上的Aldnoah装备，如果敌人还能拿出单兵力场护盾之类的装备，那这场战争对于地球联合军而言就更加不妙了。“……不行，现在还没到时候。”

安德拉达上尉还在犹豫着是否该开火，空中的火星军士兵们却没有犹豫。三架以常规气动性角度而言根本飞不起来的【装甲滑翔机】载着三名火星军士兵飞快地冲抵地面，这三名士兵各自从手头拿出了一把冷兵器，开始对着地面上四散奔逃的平民肆意砍杀。早有躲藏起来的地球联合军士兵已经按捺不住，但他们不能在没接到上级明确命令的情况下因一时冲动坏了大局、把所有人送进火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