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F1B-EP2：辉煌高地（5）

【有一次我负责审问一个很有哲学家气质的NOD兄弟会信徒。当我质问他的行为时，他跟我说：“请记住，宇宙在不断变化，某一时刻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与其他任何事情都没有任何关系。你相信、感受到或思考的一切都是基于真理存在的错误假设。因此，你可以自由地做任何事情给你带来快乐的行动。人类感到受到道德的限制，这是我听过的最有趣的笑话之一。”为了表示对他的尊重，于是我把他狠狠地打了一顿，还拿走了他的全部积蓄。】——保罗·科尔特斯对詹姆斯·所罗门，2000年。

……

吉尔斯·普莱斯休养了数日后，如约加入到了克鲁提欧伯爵麾下，开始协助对方平定其领地内的地球联合军反抗。尽管克鲁提欧伯爵是火星37伯爵中最先对地球展开进攻的一方，由于此人并未专注于扩张领地，其实际控制区在战争爆发一个月后也仅维持于本州岛东部地带、在本州岛北部地区和插足日本战事的凯特拉特塞伯爵领地接壤。虽然这位满口要为公主报仇的伯爵嘴上说自己并不怎么在乎领地，眼看着同僚们的势力日渐膨胀，克鲁提欧伯爵终于失去了之前的淡定。于是，他委托吉尔斯等人协助他尽快平定本州岛中部地区，确保那里可以为他的战争机器提供润滑油而不是成为灾祸的来源。

驻扎在日本地区的地球联合军，主要由日军和美利坚合众国几乎覆灭时滞留在日本的驻日美军组成。这支名义上属于地球联合军一部分的军队，在15年前的第一次地球-火星战争结束后由于地球联合军内部派系力量的变化而处于十分尴尬的地位。许多士兵依旧使用着老旧的美军装备，迟迟得不到地球联合军最新型号武器装备的支援。然而，理论上应当被轻而易举碾碎的军队却给克鲁提欧伯爵增添了不少麻烦，那支在新芦原市击败了特里尔兰男爵并且很有可能参与刺杀公主的小规模部队如今仍逍遥法外。就在吉尔斯向本州岛中部地区进发的同时，克鲁提欧伯爵已经派出其他手下继续追杀那些漏网之鱼。

“敌军虽然在京都沿线布置了数个师团的兵力，他们的持续战斗能力和战斗意志都远不如受俄国佬大力支持的地球联合军主力。用斩首行动结束战斗一定没错。”接到任务的吉尔斯召集一同参与行动的其他火星军士兵们组织了一个简短的作战会议，以明确此次行动的重点。其他火星贵族不归吉尔斯指挥，再说吉尔斯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爵士、断然没有理由指挥克鲁提欧伯爵麾下的子爵或男爵。“各位，我们要以最快速度逐一打击敌军的地下设施中枢、让敌军陷入混乱从而失去抵抗能力。不必对平民出手，更没必要申请轨道轰炸，这里已经是克鲁提欧伯爵的财产了。”

蒲甘·明是所有参会人员中唯一的地球人，他肩负着另一项重要使命：和本地势力沟通以维持占领区的治安。这对火星军来说其实是一项更为艰巨的挑战，许多火星贵族维持秩序的办法无非是将占领区平民一概赶尽杀绝，而且他们不屑于和本地势力结盟以减少占领消耗的成本。克鲁提欧伯爵大概也属于这种人，但这位伯爵大概将凯特拉特塞伯爵得以迅速扩张领地的理由归结为对方有选择地寻找了合适的本地合作者并因此改变了原有的态度。面对着面色不善的火星军士兵们，换了一身粉色西服的亚裔中年男子再三保证，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降低战争过程中不必要的伤亡、确保必败无疑的地球可以在新秩序下和火星人一同迎接未来。

“日本也广泛地使用黑帮维持治安，我和他们有很多共同语言……也有些生意上的伙伴可以帮上忙。”

“那就交给您了。”吉尔斯见蒲甘·明这么殷勤，也不打算浪费时间和对方周旋，“……把事情办得漂亮些。地球很大，足够我们几十万火星人拥有了。也许你们对自己的现状有所不满，但只要你们能够立下更多的功劳，将来成为贵族也不是什么难事。”

吉尔斯的Aldnoah甲胄骑士机甲【坦塔罗斯】经过本地火星军技术人员的紧急维修后，被重新投入了战场。时间上的紧迫要求使得技术人员只好拿其他部位东拼西凑以减少工时，代价则是【坦塔罗斯】现在的外形像极了把屠宰场里属于不同猪种的肉块拼接在一起的模样。没空对座驾的外观评头论足的吉尔斯赶到机库，登上Aldnoah甲胄骑士机甲，向着他的目的地飞驰而去。跟随他一同行动的其他士兵则驾驶不同规格的载具跟随在其后。

广泛修建大量地下掩体以应对随时可能到来的灭顶之灾是地球联合军最近15年来的既定策略之一，遗憾的是这策略在日本地区很难派上用场——日本不仅多山而且频发地震，21世纪10年代初的一次大规模地震还直接导致大量艰难地修成的地下设施直接报废。因此，京都一带的地球联合军可使用的地下设施十分有限，哪怕没有火星军间谍通风报信，吉尔斯也有把握迅速完成斩首行动。

只要敌军没发现【坦塔罗斯】的弱点就好。

日本这片土地，和吉尔斯有着不解之缘。他人生的巅峰正是从日本开始的，那场注定要被载入史册的东京战役成就了他的美名，也将他推上了自己无法想象的高度。正是从那时开始，原本考虑以军人的身份度过漫长的职业生涯并在退役后凭借着自己建立的关系网络从事商业活动的吉尔斯发现了一条新的道路：进入政坛。他穷尽自己的一切才能去尝试着掌握治理一个国家所需的能力，只为了早日完成日本的重建工作并将日本再度纳入到自由世界之中、使其成为对抗俄国人（准确地说，其实是NOD兄弟会）的前线。

但世道仿佛刻意就要和他作对。一切都在20世纪90年代开始走下坡路，并以一种让吉尔斯本人感到无比耻辱的方式收场了。日本不仅没有成为自由世界的前线，反而成了新的烂摊子，并最终部分地并入了APA。每当日本再出现对自由世界不利的消息，世人就会将一切归咎于吉尔斯、归咎于这个某种程度上受到许多日本人欢迎的占领军最高长官。

和这样的耻辱相比，莉塞特·汉利立下了奇功又几乎不为人知，简直算不上什么。有时吉尔斯甚至会羡慕自己的结发妻子，起码她也不必像自己这样从云端跌落。

……是他给了日本人真正的自由，是他打破了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盟军因地缘政治需要而不得不半维持现状的局面，是他把上亿日本人从皇室和地方藩阀的战争机器中解救出来，这一切都是他的功劳。在其他平行世界也有人做着类似的工作，而那些人的遭遇多半和他有着一定的相似性。现在，吉尔斯已经等不及要让恩将仇报又不懂感恩的家伙尝到苦头了，虽然是在另一个平行世界。

前来迎击的地球联合空军部队几乎没怎么反抗就被吉尔斯轻而易举地消灭，恢复了原有战斗力的【坦塔罗斯】只要锁定目标就能百发百中地将其消灭。顺路摧毁了几处机场后，吉尔斯把可能是地球联合军指挥部的地下设施位置告诉了跟随他的火星军士兵们，并大方地承诺，只要这些士兵们能够在攻打地下设施的过程中立下大功，自己一定会尽力向克鲁提欧伯爵陈述其功劳并申请奖赏。看到了改变人生良机的火星军士兵们欢呼雀跃着，他们按照吉尔斯的指示从地球联合军防空火力较为稀疏的地带分头突破防线，和敌军的地面部队发生了交战。空中则是吉尔斯的舞台，有Aldnoah甲胄骑士在手，那些还在驾驶老式战斗机的地球联合军飞行员们除了投降之外只有死路一条。

“果然，是我担心过头了。有那种战斗力的，除了麦克尼尔他们之外，也就只有地球联合军的精锐。”全神贯注地迎战敌军的吉尔斯很快发现这里的地球联合军飞行员们的驾驶技术堪称惨不忍睹，哪怕自己也同样驾驶着战斗机，他有自信在5分钟内歼灭敌人的整整一个中队。驾驶技术落后、飞机也落后，这样的部队不可能是吉尔斯的对手。“……今天心情好，就不专门打驾驶舱了。让上帝来裁决他们是否可以在坠机过程中生还吧。”

即便吉尔斯特地手下留情，想在【坦塔罗斯】铺天盖地的磁暴武器攻击下幸存仍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任务。每当磁暴电弧划过灰蒙蒙的天空，便会有至少十几架地球联合军的飞机爆炸或冒着黑烟向地面坠落。出动更多的飞机只是杯水车薪，若找不到【坦塔罗斯】的弱点，投入再多的兵力也只会让吉尔斯本人的战绩更加耀眼而已。

“吉尔斯爵士，敌军又发射了导弹，那导弹的样子……不太一样。”正当吉尔斯沉浸在空中无敌的满足感中时，一个听上去有些胆怯的声音提醒他注意敌军地面部队的动态。“……他们不可能没研究过【坦塔罗斯】的弱点。”

“我会注意的。”虽说并不觉得普通火星军士兵能派上用场，吉尔斯还是口头上表示了感谢。他看到屏幕上的呼叫代号后，想起来了那人的真实身份。“喂，那些下坠的敌机就交给你了。向你的领主证明你早就不是地球人吧。”

那名多功能战斗机飞行员正是刚从监狱里被释放出来的斯雷因·特洛伊亚德。为斯雷因胆敢僭越地使用谒见厅求见雷列加利亚皇帝而恼火的克鲁提欧伯爵多次下令将其处决，但吉尔斯和蒲甘·明都认为已经在火星居住多年却还被认为是地球人的斯雷因还有活下去的价值，准确地说是充当用于招揽地球合作者和稳定火星军内部第三等级平民的旗帜。此外，扎卡里·特洛伊亚德博士生前的好友扎兹巴姆伯爵也为斯雷因求情，这才使得盛怒下的克鲁提欧伯爵暂时打消了原本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