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临到节前,何乐知给他约了次家政,把他的房子做了套精细清洁和收纳,据说窗明几净,锃光瓦亮。除夕当天各回各家,韩方驰回家给家里每个成员发了红包,又收下了父母的红包。家里仪式感很足,节日和生日都会好好过。韩方驰和每年一样,吃完晚饭就走了,说困了。手机上一堆拜年消息,还有各种群里乱七八糟的消息,韩方驰迅速扫了一眼,没有医院的消息就行。何乐知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刚上车,用车上蓝牙接起来,说:“乐知?”“我!”何其的声音从音响里透亮地传出来,她嗓音极好听,毕竟是唱歌的嗓子。“阿姨过年好。”韩方驰笑着打招呼。“好着呢,方驰你在哪儿呢,你家吃完没?”何其问。“吃完了,刚从我爸妈家出来,准备回去睡了。”韩方驰答。“来这儿来这儿!小姨他们一家都走了,家里就我和乐知好没意思,快过来。”何其笑着喊他,“我俩说要守岁,马上要守不住了,这么干干巴巴的咋守,你过来咱仨斗地主。”她说话快起来跟唱歌似的,听着节日氛围更浓了,衬着外面不断爆开的烟花,有一种很热闹的感觉。“我……”不等韩方驰话说完,何其接着说:“等你呢,扑克都拿出来了。”韩方驰只得笑笑,说:“好的,阿姨。”他在电话里听见何其跟何乐知说:“搞定!”何乐知小声说:“真厉害,还得是你。”韩方驰不是第一次来何其这儿过年,甚至不是两次三次。大学的时候或者再后来何乐知跟周沐尧在一起以后,他也来过。那会儿周沐尧跟家里也还没重新联系,他爸还没原谅他的大逆不道,那时候就何其、何乐知、周沐尧和韩方驰一起在家过年。他开车到了何其家,除夕夜小区不关大门,车可以随意进出。韩方驰直接把车开到何其家门口,刚一停好车,何其已经开门在等他了。韩方驰笑着打招呼,何其朝他招手,等韩方驰走到了把他拉进去,拨开他头发上的鞭炮屑,说:“谢谢你的礼物,正合我意。”何其的新年礼物是一套瑜伽服和一罐面膜,都是她常用的。“乐知帮我挑的,我不会。”韩方驰诚实地说。“你出钱就是你买的,你要实在不会下次你直接问我也行,缺什么我告诉你,哈哈哈。”何其说。何其家供暖非常不错,即使是一楼也热得不行。何其跟何乐知都穿着睡衣,韩方驰脱了外套,里面是件黑色加绒卫衣,腿上牛仔裤坐下膝盖也绷得紧。他坐了会儿就开始出汗了,地暖快把人烘干了。何乐知问他:“我找套睡衣给你穿?”“行。”韩方驰点头。“那你跟我上楼换。”何乐知说。何乐知房间在二楼,何其也在二楼,此时正在给韩方驰收拾今晚的房间。何乐知打开衣柜,蹲那儿拨来拨去。“这还留着呢?”韩方驰指着一套蓝色的睡衣说。“哪个?”何乐知顺着他的方向看,笑着说,“我从小到大的睡衣都在,我妈都不扔,说看着就能想起我穿它们时候多大。”那套是高中时韩方驰每次来何乐知家穿的那套,还在衣柜里板板正正地挂着。“现在你穿它可穿不上了。”何乐知弯着眼睛说。睡衣宽宽大大,哪怕韩方驰比何乐知高点壮点也能穿。换了衣服以后就舒服多了,韩方驰洗漱之后下了楼,他们仨还真团在沙发上玩了半宿斗地主。何其说白玩没意思,得真赢的,仨人面对面建了个小群,每局有输赢就在群里互相转账。最后算总账只有何乐知自己输,何其和韩方驰都赢了他不少。何乐知抗议道:“你俩打伙牌了吧!”何其伸胳膊抻懒腰,搓搓他头发,大笑着说:“就你那臭牌吧,谁跟你一伙谁输。”何乐知输了半宿,输得气急败坏,坐那儿盘着腿。韩方驰站起来去拿了瓶水喝,再回来时从后面把两个红包放在何乐知身前松了手,红包顺着何乐知滑溜溜的睡衣布料丝滑地落进口袋。何乐知仰起头看他。韩方驰喝了口水说:“我爸妈给的,给你了。”“这是弥补我吗?因为赢我那么多?”何乐知问。韩方驰“嗯”了声,拧上瓶盖放一边,说他:“你别输哭了。”“你轻点寒碜我吧,韩方驰。”何乐知哭笑不得地说。韩方驰在他脑袋顶敲了敲,“睡觉去了,困不行了。”何乐知揣着两个红包从沙发上站起来,也跟着上楼了。沙发、茶几包括地毯上的扑克和果皮都没收拾,毯子胡乱堆着,灯也不关,明天睡醒再说了。好像过年就应该是这样的,每个人手忙脚乱,再一起把家里弄得乱糟糟,不这样就没有除夕气氛。何其很喜欢这样,何乐知也喜欢。韩方驰进房间之前跟何乐知说:“睡了,晚安。”“睡吧。”何乐知笑笑,“明早不叫你起来吃早饭,你自然醒就行,我俩也不吃,你不用起来。”“好的。”韩方驰说。韩方驰关门之前,听见何乐知又开了口。他声音里带一点点笑意,还有熬了大夜后的惫懒。“谢谢方驰。”韩方驰回头看他,何乐知正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笑着看过来,在走廊的小灯下面,显得非常温柔。韩方驰挑起眉,“谢什么?”何乐知牵牵嘴角,单侧脸上浅浅地有个窝。“你知道。”何乐知抬抬下巴,看着他说,“我想说的你都知道。”在一年里最欢庆的一夜过后,所有热闹和喧嚣都重归寂静,放了一宿烟花的夜空只剩下模糊的白烟和朦胧的月亮,街道上只余人群散去后的冷清。对何乐知来说,这是有些波折的一年。当这一年里的一切变动和波折都只剩余烟,此刻何乐知在一个极安静的空间内,认真地跟韩方驰说谢谢。诚恳地、感激地谢谢他的朋友。韩方驰站在原地,和他对视了几秒。何乐知从小就比别的男生多点敏感和感性,这是韩方驰从认识他的最初就知道的。这些特质也正是当初韩方驰所需要和依赖的。两个人隔着半条走廊静静地看着彼此,韩方驰渐渐在何乐知的视线下挑起眉。“这会儿又我都知道了。”韩方驰说。“我不知道,”韩方驰转开视线,进了房间,“跟你不熟。”第29章 对韩方驰这张嘴,何乐知已经习惯了,接受度良好,并且善于应对。何乐知回自己房间之后给韩方驰发了条消息。韩方驰看了一眼,表情还像是有点嫌弃,锁屏睡觉了。乐知:咱俩第一好[拉钩/]韩方驰初二就要上班,何乐知跟何其初三的机票,出去玩了十天。年后何乐知就得忙起来了,春天他们总闲不下来。领导主动给他延长假期,让他元宵节后再上班。出去玩的时候何其经常发消息,偶然还接个电话。何乐知问她:“哈哈,你谈恋爱啦?”“有段时间了。”何其说。“这个怎么样?”何乐知问。“就那么回事吧,”何其思考了下,判断说,“不算特别喜欢。”何乐知笑起来,何其在谈恋爱这方面一直是游戏人间的态度,从没想过结婚。这些年何乐知虽然没见过她的男朋友们,却也知道不乏有人想和她定下来,长久在一起。何其并不需要一段婚姻,在何乐知还小的时候她都没选择靠一段婚姻来帮她养大儿子,现在就更不需要了。“之前给你送花那个,戴眼镜那个。”何乐知回忆了下,评价说,“看照片挺帅的,是他吗?”“不是,那个不真诚,表演成分太重了,我讨厌虚头巴脑的男的。”何其嫌弃地说,“演什么演,拍电影啊?”“哈哈哈,所以你没跟他在一起?”何乐知笑着问。“狗都不谈。”何其说。何乐知跟何其别的都像,就恋爱观不像。何乐知长情又乐于包容,何其就非常挑剔,并且眼里不揉沙子,懒得磨合,心烦了直接拜拜。或许她对男的本来也没什么期待,谈个恋爱当个生活调剂,并不特别上心。对身边其他人都上心,就谈恋爱不。她身上有种跟何乐知不同的矛盾特质,本性细腻善良,一谈恋爱又冷漠犀利。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矛盾,一切违和的存在必定事出有因。何其也从来没对何乐知隐瞒过他的出生,他是何其被欺骗之下的产物,她拍过婚纱照的男友说自己其实已经有了一个谈婚论嫁的未婚妻,两相选择之下最终回归了那个知性温婉的女孩儿。小姨何故当时拎把铁锤去那男的家把他家砸个稀巴烂,车也砸了。等到何其发现自己怀孕了,身边人都不让她留,何其却没犹豫过一次,坚定地生下他。“他选择我做他的妈妈。”何其说。所以何乐知从来不劝她好好谈恋爱,找个人定下来。何其后来说当初那场欺骗其实是好事,她过了一段不常规的,除了相夫教子、回归家庭以外的人生,看到的是不同的风景。到了现在依然是想和谁谈和谁谈,不想谈拉倒,不用跟谁相看两相厌。何乐知听何其吐槽笑得不行,韩方驰的电话这时打过来。“方驰。”何乐知声音里的笑意收不住,招呼了声。“聊天呢?先等会儿再笑。”韩方驰问,“你快递有两个泡沫箱,生鲜吗?需要我拆开放冰箱不?”“我不记得买的什么了。”何乐知自然地说,“那你拆开看看呗。”韩方驰从玄关柜拿了剪子,蹲何乐知家门口拆快递,电话免提放一边,问:“跟阿姨玩得开心?”“挺开心的。”何乐知问他,“你晚上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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