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哲瀚身体瘦削，可南宫媱却觉得，他的背部很宽厚，很温暖，很有安全感。

“哲瀚哥哥。”

“嗯？”

“哲瀚哥哥你对我真好，你救了我两次，我还没有报答你呢。等我再长大些，我要好好报答你，你一定要等我。”南宫媱其实想说的是要“以身相许”，但是她怕吓跑柳哲瀚，所以只好这般委婉地表达自己的心意。

“我没做什么，你不必如此。”柳哲瀚背着南宫媱走得很稳，很小心。

“我就要这样，因为……”南宫媱嘴巴一张一合，对着柳哲瀚的耳朵悄悄地、无声地表白说:“我喜欢你。”

南宫媱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洒柳哲瀚的后脖颈上。

痒痒的，温温的。

柳哲瀚心脏怦怦怦多跳了一拍，有片刻的晃神，没听清南宫媱后面那句话，疑惑地问道:“你说什么？”

南宫媱故作神秘地回答说:“以后再告诉你，嘻嘻。”

柳哲瀚笑着摇摇头，也不追问。

“哲瀚哥哥你修为这么厉害，人又好，留在柳氏族门太屈才了，那些人还整天欺负你。不如你来我家，你也知道，我爹是大将军，我叫他收你做徒弟，教给你更好的修炼方法。”南宫媱想到这样以后就可以天天跟柳哲瀚见面，高兴得眉眼弯起，嘴巴一动，又说起来:

“你知道吗，其实我爹人特别好。他虽然看起来有点凶，但是很惜才很爱才，只要是有真本事的人，他都很喜欢。你这么好，我爹一定会喜欢你的。”

“我不会去。”柳哲瀚平淡的话语透着坚持。

“啊？为什么呀？我爹他人真的很好，一点都不凶。”南宫媱有点失落。

柳哲瀚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随你吧，哲瀚哥哥你开心就好。反正我家离柳府也不算远。你和我都在京城，我想见你的时候可以随时去找你玩。”

“哲瀚哥哥，你平时都喜欢去哪些地方玩？喜欢吃什么？……”

“哲瀚哥哥……”

……

南宫媱心里高兴，可手和脚还在疼，便不停地和柳哲瀚说话，转移注意力。

大多数时候，是南宫媱说，柳哲瀚听，时不时简短地应上一两句。

行至半山腰，视线里忽然闯入两个人。

前面一人，拢在一袭绛紫衣裳里，步履优雅，气质清贵。

南宫媱盯着看了好一阵子，直到那两个人和他们擦肩而过，渐至走远，扭头又看了几眼，才看回前路。

“原来除了我们，这种天气还有其他人来灵邱山脉历练。”南宫媱努力回忆，“哲瀚哥哥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个人看着很眼熟？”

“不认得。”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在哪里见过他。呀！我想起来了，那次在逢春堂拍卖八品丹药的拍卖会上，我见过他。他从我面前走过。我当时一看他就觉得他气质不凡，不是京中那些风流子弟能比得上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人。”

此刻，南宫媱口中说起的人——萧沐辰，已消失在山路转角处，往山巅走去。

自那日向沈亦婈表白心意被拒绝，萧沐辰的心情一直很低落、很难受、很矛盾，既想见沈亦婈，又怕见到沈亦婈，今日心绪骤起，便想到来灵邱山脉走走。

就是在这座山上，沈亦婈曾救过他。

故地重游，心情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对路上遇到的行人，萧沐辰没有给予一丝一毫的关注，所以不知道也不关心南宫媱会提起他。

那边，南宫媱找到了话题，又对柳哲瀚说道:“京城里最近来了好多外域人，我看刚才那个人也不像我们江澜国的人，很有可能是别的国家派来的使臣，唔，也有可能是天香大陆哪个宗门的出众子弟。”

柳哲瀚背着南宫媱走了这一段路，微微的喘气，因为没见过萧沐辰，所以也不好说些什么。

“呀，我又想起来了，那次拍卖会哲瀚哥哥你没去，你可能没见过刚才那个人。”南宫媱有点懊恼，担心会惹得柳哲瀚难过，改口说，“其实，他只是一个路人，见没见过又有什么关系，我们不说他。哲瀚哥哥你才是最好的。”

听到南宫媱毫不婉转地夸自己，柳哲瀚有点害羞，不过他在前面，南宫媱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浅浅泛红的耳尖，像是被风吹红的花朵，又像是被阳光催熟的金果。

柳哲瀚不说话，南宫媱觉得太安静，眼睛转了转，想到新的话题来聊:

“说起逢春堂，哲瀚哥哥你有没有发现亦婈姐这两天有点不对劲？”

“谁？”柳哲瀚注意到南宫媱对沈亦婈的称呼与之前不同，微微讶异。

“亦婈姐呀，我的朋友。”南宫媱不是个能藏心事的人，叭叭地兴奋说下去:

“那天亦婈姐和沈家两个老祖宗比试的事你听说了吧？要不是我爹娘不让我去看热闹，我那天也就不会错过那么精彩的一幕。你想，那两个老人家被一个比他们年轻几十岁的后辈打败，不知道有多丢脸，而且，打败他们的还是个女人，我在家里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我都能想象到他们的脸色有多难看。活该，叫他们倚老卖老，仗势欺人。”

柳哲瀚在南宫媱停顿的间隙插话道:“那是沈大人家的家事，我们还是不要多说什么。”

“他们敢做，我们为什么不能说？哲瀚哥哥你是不知道，以前亦婈姐可是经常被她的家人欺负的，现在好了，看他们还怎么欺人。只可惜我没能亲眼看见亦婈姐怎么打倒那两个老人家，我好后悔，早知道我就应该偷偷跑出去看。”

南宫媱停下来喘了喘气，“不过真奇怪，亦婈姐从前根本不能修炼，才过了几年，她是怎么做到修为这么厉害的？唉，可惜她都不愿意告诉我秘密，要不然我也能像她那么厉害。”

“这样，我就能保护我自己，也能保护你，就不会害得你经常为我受伤了。”南宫媱想象着有那么一天，眼里闪过晶亮的光芒。

南宫媱天真的话语让柳哲瀚心里泛暖，“你现在的修为已经很不错了，修炼要稳打稳扎，不能操之过急。”

“真的吗？你不会觉得我拖累你吗？”

“不会。”

南宫媱笑开了花，想到沈亦婈，不放心地说道:“哲瀚哥哥，虽然亦婈姐修为很厉害，人也长得漂亮，可是你不能喜欢她，她说过，她不会喜欢你。”

柳哲瀚不是个喜欢把“喜欢”挂在嘴边的人，听到南宫媱这么说，有点难为情。

他对沈亦婈没有男女之情，只是感觉沈亦婈气质出众，有种熟悉的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

“啊？哲瀚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会真的喜欢沈亦婈吧？”南宫媱急了，从后面直起腰肢，想要看清柳哲瀚脸上的神情，手撑上柳哲瀚的肩膀，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柳哲瀚吓了一跳，忙停下脚步，“小心，别乱动。”

“哦。”南宫媱听话地趴回去，不放心地重复一遍:“你不能喜欢亦婈姐。”

“我……”柳哲瀚有点无奈，又有点难为情，飞快说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你别再提了。”

“哦～”南宫媱放心了，也开心了，挪了挪脑袋，在柳哲瀚的肩膀上寻了个舒服的地方靠着，眼皮一坠一坠，犯起困来。

睡意迷糊的时候，南宫媱忽然想起来，她想要说的事还没说完:

沈亦婈当着众人的面说要取回自己生母的嫁妆，这都超过约定时间三天了，还没有动静。

不对劲。

着实不对劲。

南宫媱嘴唇翕动，想把这些事也告诉柳哲瀚，可她实在太困了，头一歪，便睡了过去。

柳哲瀚扭头看了眼，浅笑浮上眸子，温暖，柔和。

雪地上留下两串长长的、深浅分明的脚印，仿佛时光烙下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