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不曾如此想过。沈堂主看法独到，如今听沈堂主一言，心中甚是佩服。”

“武姑娘谦虚了。”

武铭永顾不得尴尬，看看武月婵，又看看沈亦婈，感觉话题聊着聊着，话风变得有点奇怪。

“沈堂主请喝茶。”武月婵看着杯中袅袅水汽，重提往事:

“那时，宴会上突发惊变，我和师兄还以为是皇甫皇族发生宫变。我们身为外族人，不便插手，因而匆匆离去。后来听闻，那一场惊变，竟不知是何人所为，只知当时惊险万分；沈堂主带领几个手下，以一己之力挽救皇甫皇族的江山社稷。沈堂主不仅运气好，修为不凡，手下更是能人众多。不知沈堂主可否查到那些人是什么人？是什么人会一断气就化为一架白骨？”

“呵呵。”沈亦婈捂着嘴笑了，“武姑娘从哪里听来这些夸张的故事？怕不是从说书先生那里听来的吧？其实，那就是一场宫变，只不过皇甫皇帝早就有所察觉，提前作了安排，所以才能很快把叛军镇压下去。从始至终，我可是一招都没出，一个人都没杀，把功劳都送给我，岂不是小看了皇帝的英明决策。”

此话不全假，当时，沈啸南确实安排了宫变；瑞王也早已知晓沈啸南有反叛之心，提前设下防范；只不过，谁都没有料到会有魔族人掺上一脚，把皇宫搅得天翻地覆。

“是吗？那沈堂主可知那些死去的人是怎么一回事？一死去就化为白骨，沈堂主不觉得很奇怪吗？”武月婵再次问道。

这件奇怪的事留在武月婵心里一年了，她很想知道事情真相。

她那时回来，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亲。

父亲说事情与他们武氏宗门无关，叫她不要多想，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奇怪，有些微妙。

“武姑娘问错人了。你们武氏宗门都查不到的事情，我去哪里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也许那是世外高人用了障眼法的小把戏，也说不定，谁知道呢。”

“世上竟还有此种高人，如果有机会，真想见上一见。”

沈亦婈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武姑娘如果没有其他事要说，我便先告辞了。”

“沈堂主且慢。”武月婵声音略急切，不忘试探道:“沈堂主急着要走，是要去见什么人吗？”

“我也就是随意走走，见识一下青崆城的景致风俗。我想，武姑娘身为宗门最得意的弟子，宗门里应该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处理，我就不占用武姑娘太多时间了。”

武月婵眸子微亮，问道:“这么说来，沈堂主会在青崆城待一段时间？”

“嗯。”

“敢问沈堂主会留下多少天？”

“说不准，看心情，可能十天半个月，也可能一两天。”沈亦婈轻轻叹了声气。

“沈堂主像是有烦心事？如果不介意，沈堂主不妨说出来，只要我能帮得上忙，我必当竭尽全力，当然，还有我们武氏宗门。”武月婵不放过每一个和沈亦婈拉近关系的机会。

“不是什么要紧事，我自己能解决。”这么说着，沈亦婈的眸底却情不自禁地凝结了一抹愁绪。

淡淡的，以疏离的微笑覆盖。

似是不想被人察觉，却在眸光流转间不经意地流露出来。

看来，沈亦婈这次是遇到了棘手的问题，到底是什么事能让起沈亦婈愁起了眉眼？

是什么事呢？

武月婵探究的目光悄无声息地落在沈亦婈身上，由上往下，忽然，注意到沈亦婈双手的几处指腹上沾有淡淡的色彩:那是灵花灵草留下来的汁液。

蓦地，脑海里闪过一个猜测，说道:“我忽然想起来，一年前在逢春堂拍卖的八品丹药，品质上乘，药效极佳。这一年来，我多次去逢春堂求买，皆不得而之。似乎这一年里，沈堂主不再售出八品丹药。请问为何？”

“八品丹药炼制不易，我不舍得再卖，留着自己用了。”沈亦婈看似平静的神情下夹杂着一抹烦躁。

“哦？沈堂主一个人把炼制的八品丹药全用了？”武月婵面露疑惑。

“谁说我是一个人用？我不是还有一众手下丫鬟。”沈亦婈赌气似的说道，像是秘密被人拆穿了，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意味。

武月婵见状，对自己的猜测多了九分把握，可以说是成竹在胸:

原来，她猜的没错，沈亦婈的炼丹术遇到了瓶颈期。

瓶颈期，是一个不管修炼者，抑或炼丹师，都有可能遇到的时期。

一旦遇到瓶颈期，修炼者的修为、炼丹师的炼丹术，会在上升时期，突然停滞不前。有的人终其一生都不能跨过去，修为或炼丹术，只能无奈地停留在某一阶段一辈子；有的人甚至会修为倒退、炼丹术下滑，再也不能重回曾经的成就。

就她所知，沈亦婈的修为和炼丹术，迄今为止，最多只不过习炼六年，短短六年就有此成就，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一天。

她一直坚信，再有天赋异禀的人，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那般不合常理地突飞猛进，除非走捷径，然则，走捷径，那也注定了这条路走不长久。

果不其然，沈亦婈的炼丹术遇到阻滞了。

“沈堂主说的极是。”武月婵体贴地绕过这个话题，“之前在江澜国与沈堂主几次见面，沈堂主似乎都喜欢穿艳丽的红色衣裙，今日竟是一身素白，我险些不敢认。”

仍含有试探之意。

“穿多了艳丽的衣裳，偶尔想尝个新鲜罢了。”沈亦婈抿一口茶，神情闪过一抹不自然。

武月婵更加确信沈亦婈是想偷偷来探听武氏宗门的情况，但是落不下面子，便换上和平常大不相同的衣裙，再戴上面纱，不让人认出她来。

“既然沈堂主恰好在青崆城，我想邀请沈堂主前来武氏宗门一看。我记得沈堂主对我们宗门的丹方藏书感兴趣，虽然沈堂主不是宗门弟子，不过我可以向珅桧长老说明情况，特许沈堂主进去藏书室外层看藏书。”

“我真的可以进去看藏书？”沈亦婈晶莹的眸子闪过一抹克制的惊喜。

“当然，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替珅桧长老应下的。”武月婵妍美的面容溢满自信。

“那我就去武氏宗门打扰一下，麻烦武姑娘带路。”沈亦婈暗暗长吁一口气，想到可以看到许多前人用心血研究整理出来的丹方藏书，眸底的愁绪淡了些。

“沈堂主客气了。请。”想到很快可以完成父亲的任务，武月婵也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