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奶奶……”

“对不起，峥儿知道，皇奶奶对峥儿很好……”

“可是皇奶奶，峥儿想要母妃，峥儿想要永远的和母妃在一起……”

“对不起皇奶奶……”

“峥儿让皇奶奶失望了……”

“皇奶奶对峥儿的好，峥儿会永远记得的。因为皇奶奶，是这个世上，对峥儿最好，最不嫌弃峥儿的人了。”

“在慈宁宫的这段时间，峥儿感觉到了被人在乎的感觉，皇奶奶……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好了，峥儿不止一次的想，若是在乎峥儿的人，是母妃该有多好……”

“皇奶奶，峥儿疼，可是峥儿也好难过……”

“皇奶奶不要为峥儿伤心，峥儿要走了……”

“……”

“……”

听着夜峥断断续续的话，每说一句话，都会有一大口的鲜血从他的嘴里吐出来。

药效发挥的很快，很快，夜峥就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就连那满是伤痕的一双小手，无力的垂在地上。

“六皇子……”

“峥……峥儿？”

柳燕看着眼前一幕，时间在一点一滴的过去，直到夜峥温热的尸体慢慢的变得僵硬，没有温度。

柳燕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怀里的夜峥，猩红着眼眶，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就这么死死的盯着面前的夜峥。

突然发现，好像自打夜峥出生起，她从未正眼看过他一眼。

她记得夜峥才刚出生的时候，接生的嬷嬷将刚出生的夜峥抱到她面前，一脸笑着向她道喜，还说，她以前接生了这么多的孩子，还从没见过哪个孩子能像六皇子这样，才刚出生，长得就这么白净好看。

这若是长大了，定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绝美少年郎。

她不以为然，只是一脸嫌弃的命嬷嬷将夜峥抱怨一点，她压根就不想看到他。

就是这个小祸害的出生，才让她彻底的被锁在皇宫这个偌大的牢笼里，再也出不去。

从小到大，说句不夸张的话，她好像真的从未正眼瞧过夜峥一眼，对夜峥一直以来，都是非打即骂。

可是不知为什么，这一刻，抱着怀里小小，苍白的面孔。

柳燕竟然看得下去了？

峥儿，长得好像她啊？

眉宇之间，还有他这张脸，更是像极了她，和皇上一点也不像。

柳燕的手，轻轻的抚摸上去。

这张脸，千疮百孔，他脸上的伤，都是自己造成的。

柳燕流着泪，不敢相信，这么完好的一个小人儿，这么乖巧，这么听话，当初的自己，怎么心就这么狠呢？

这如瓷娃娃一般完美的人儿，自己怎么就忍心将他给打的遍体鳞伤，浑身是血呢？

直到现在，柳燕也想不明白。

她只是将夜峥抱在怀里，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心脏的位置，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抓住了心脏一般，疼的让她喘不过来气。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难受。

明明，自己最讨厌的小祸害死了，以后她再也不用看到他了。

明明……

可是为什么心痛的厉害。

“峥儿……”

“峥儿你睁开眼，你睁开眼看看母妃好不好……”

“峥儿……”

“母妃不打你了，母妃以后再也不打你，不骂你了，你睁开眼，看看母妃，和母妃说说话，再叫一声母妃好不好？”

看着柳燕在那抱着夜峥哭成了泪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仿佛失去了这个世上最珍贵的宝贝一样。

青儿气的直接一脚踹在柳燕的身上，也顾不上主仆有别了，直接一脚将她踹翻在地。

柳燕就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只是死死的将夜峥抱紧，生怕有人将怀里的夜峥给她抢走一样。

“峥儿不怕，峥儿不怕！有母妃在，谁也抢不走你！峥儿……”

“惺惺作态，虚伪！现在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你要是真的心中有六皇子，早干什么去了？”

“他现在都已经死了，你又摆出这副恶心虚伪的样子，是专门让六皇子死了都不能安生吗？”

青儿和祝无双一左一右上前，一个控制住柳燕，一个将瘦弱的夜峥抱在怀里。

青儿低头，看着伤还没养好，就……

她眼眶通红，六皇子实在是太惨了。

自出生起，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明明眼瞅着好日子到来了，六皇子又这么的想不开，跟着太后多好啊，太后这么疼他……

天杀的柳燕，她就不配为人母！

就连青儿自己，都想不明白六皇子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柳燕这个母亲，当的比后娘都还要狠，他到底还留恋她什么？

如今更是连命都还给她了……

“峥儿……我的峥儿……”

柳燕还在哭，努力的想要爬向夜峥，想要将满身的伤的夜峥抱在怀里。

结果刚爬一步，就被祝无双给一脚踹翻在地。

柳燕身上也有伤，伤还没有好，祝无双一脚直接踩在她的伤口上。

几乎是瞬间，柳燕被疼的大汗淋漓，却始终咬紧牙关，想要爬向夜峥：“峥儿……峥儿我错了……”

“我错了峥儿……”

“我不该那样对你的……”

“峥儿……峥儿母妃真的错了……”

“峥儿……”

祝无双下手也不客气，无论是动手还是动脚，很快柳燕身上就见血了。

但对祝无双来说，区区见血算什么？

她应该给六皇子偿命！

下去，陪六皇子！

见祝无双有了杀意。

云姝叫住她：“无双。”

祝无双看了抬头看了云姝一眼，回过神来，脸上的杀意逐渐变得清明。

云姝只是淡淡的扫了柳燕一眼：“她会死，但不是现在死。”

“对对！她早就该死了！为人母者，不能善待自己的孩子，现在又将六皇子给逼死了，太后！”

“杀了她！杀了她！您一定不能放过她！一定要将她抽筋拔骨，为六皇子报仇！”

陈升自知自己也自身难保，忽然仰头大笑起来，拿手指着柳燕：“太后，这些年柳昭仪是怎么对待六皇子，拿六皇子当猪狗使唤虐待的，我再清楚不过了。”

“太后知道的我知道，太后不知道的那些，我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