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绾桑有点儿担心裴栈州人设崩塌后，会不会引起什么不好的影响，所以隔三差五就去裴栈州面前蹦跶，明里暗里的询问他最近的情况。

裴栈州不太明白她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只是提了一下她过去和苏焕羽的事儿，她就忽然变得这么关心自己，难不成是担心他会因此介怀？

那她倒是多虑了。

虽然不知道江绾桑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也不知道她前后变化为何这么大，但他能肯定她是绝对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愚昧好利用，也绝不会再对苏焕羽有别的心思。

因为他知道江绾桑绝不会真的想吃屎……

裴栈州装作没看出来江绾桑对自己的各种“关心”，十分乐意她时不时的就往自己面前跑，甚至还很期待她的出现。

但江绾桑通过常见的观察，发现裴栈州并没有崩人设，只是在自己面前和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得不同而已，之后就没经常往国师府跑了。

反倒将关注重点放到了相府。

如同他们之前所料，江高远确实选择了投靠苏焕羽。

虽然明面上双方没有交集，太子和三皇子的人也在主动接触江高远，表现出的样子像是完全并不在意他之前“广撒网”的行为。

太子和三皇子的想法都一样。

良禽择木而栖，江高远之前的行为也不过是想给自己找到更好的退路，他们都能理解。

只要他以后选择效忠自己，那些事都可以既往不咎。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江高远已经在暗地里和苏焕羽达成了某种共识，之所以迟迟没给他们两人回复，也是苏焕羽的意思。

苏焕羽最擅长的就是示弱求庇护。

这些年他躲在太子身后，看上去一副处处受排挤的样子，实际上是太子给他挡下了所有伤害，让他能安然的积蓄自己的力量。

如今他显然是想利用同样的手段，把江高远也培养成这样。

只是到底要选择太子还是三皇子，这对“未来翁婿”还没做好决定而已。

以江高远那老狐狸的性子，即便如今被逼着不得不在三个皇子中选择一个，他也绝不会这么快就做好决定。

之所以会这么果断的选择苏焕羽，还是孟莲书劝导的。

只是孟莲书究竟用什么说辞来说服他的，江绾桑还没能查到。

她只查到江高远在被皇上禁足在家的第三天，被关在小佛堂的孟莲书半夜偷溜出来见了江高远一面。

没人知道夫妇俩在屋里说了什么，只知道后半夜孟莲书就偷偷回了小佛堂，像是根本没出来过一样，紧接着江高远就乔装打扮，偷偷去了七皇子府。

早就想过要对付苏焕羽这个天命之子，所以江绾桑很早之前就让江二在七皇子府安排了眼线，这才知道两人已经联手的事。

但江绾桑刚发展自己的势力不久，所以能查到的消息有限，还是裴栈州送来消息，她才知道江高远偷偷去七皇子府传信那天，宫里的晩昭仪也出现在了七皇子府。

作为宫妃，还是一个小小的昭仪，一般情况下是直到死才有机会出宫的，但晩昭仪就这么独自出来了。

这足以说明她这些年绝对不是一直吃斋念佛，不问世事那么简单。

也不知道三人聊了什么，反正第二天的江高远就接受了太子和三皇子的示好，只是并未直接给出自己的答案，似乎在犹豫究竟该选谁。

江绾桑撑着下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桌上点着，脑子里快速思虑着目前得到的所有信息。

良久，她忽然问到同样坐在旁边思考的裴栈州，“你对晩昭仪了解多少？”

书中的晩昭仪是个有手段有智慧的人，但她的存在感一直不强。

前期的她像是为苏焕羽这个男主的悲惨身世做点缀的背景板，后期的她则像是专门给苏焕羽送金手指的工具人。

她筹谋多年一手打造常月观，为苏焕羽的夺嫡之争铺路，送上自己的精心布局后就成为了江梓晗嫁进来后的靠山，让这个女主嫁了人也能感受到团宠的待遇。

晩昭仪就像是个哪里需要就往哪里补的工具人，在书中的形象十分片面。

裴栈州之前因为江绾桑的提醒，就一直在派人调查苏焕羽和晩昭仪，所以知道的确实不少。

“晩昭仪娘家兄长是曾经的镇远大将军，但在一次跟北笙的战役中临阵逃脱，就判了满门抄斩。那时的晩昭仪已经入宫，并生下来苏焕羽这个皇子，所以免了被牵连的结果，只是降了妃位。”

“从此晩昭仪便主动常伴青灯古佛，连苏焕羽也不管了，像是在因此埋怨皇上，但皇上不仅没因此生气，还下令后宫众人不得去佛堂打扰晩昭仪，连皇后也不能随意踏入佛堂。”

所以晩昭仪的样子看上去并不像是因母族牵扯失了圣宠，连带着苏焕羽也被皇上不喜的样子。

难怪之前裴栈州会说皇上对苏焕羽的不重视，其实是另一种保护。

江绾桑忽然想到一个关键的东西，“当年镇远大将军是真的临阵脱逃了吗？”

能做到大将军的职位，按理说是不可能会犯这种错误的。

裴栈州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眼神，“当今的皇上还没登基的时候，就一直主张兵权应该收拢到皇室手中，而当初的镇远大将军手里掌握的是南苏国最庞大的军队。”

所以是不是临阵脱逃，要不要抄家灭族，都是皇上一个念头的事。

这就跟当年东戎国来犯，皇上让年仅十七的裴栈州跟朝中武官打赌，带领军队上战场是一个道理。

把兵权转移到裴栈州手上，败了就借机收回兵权，赢了就更有理由不把兵权还回去。

封裴栈州为国师，也是为了名正言顺的自己掌握兵权。

没想到当今这位皇上，还是个喜欢把权力掌控在自己手上的人。

江绾桑是个思维敏捷的人，经过裴栈州这一提醒，瞬间就想明白了很多书中从来没有提到过的东西。

“当年镇远大将军被抄家，晩昭仪在其中也立了不少功吧？”

否则皇上怎么可能对她表面贬低，实则保护，甚至对苏焕羽这个皇子产生偏爱。

裴栈州果然点点头，“当年举报镇远大将军临阵脱逃的证据，就是晩昭仪拿出来的。”

只是知道这事儿的人当年就死得差不多了，要不是查到常月观，他或许也查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