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兵面面相觑,那一直斥驳梅渡言的士兵道:“只要能复郑国大业,折损些人又算得了什么!”
李允贤朗声道:“主为民父,为主的不在乎百姓性命,如何还配为人主?”
那兵士冷笑道:“那些死的,又不是小郑国国民,没什么好可惜的。”
李允贤哈哈大笑,道:“你们想着拓展霸图,想着复兴郑朝,若有一日真成了这霸业,那这大青山之外的人,你们也不认么?还要随心杀戮吗?哼,盗贼行径!便凭你们这点襟怀,还想复国?骨子里已不认外间的百姓了,还有脸想着统治他们。”
那兵士怒道:“给我杀了他们!”说着,便挥刀向李允贤砍来。他动了手,余的兵士也纷纷举刀砍向柳惜见四人,他四人只得各施展招式抵挡。
这一打斗,动静不小,又将左近搜寻的官兵都引了过来,眼看人愈集愈众,柳惜见道:“别和他们纠缠,走吧!”说着拉了白珍,便展开轻功从众兵头上跃行。梅渡言和李允贤料理了手头上敌人后,也如柳惜见一般前行。
只是没出多远,便听有人下令道:“放箭!”
柳惜见看了看左右,指着左面一座房舍道:“到那墙里躲躲。”她话音未落,便听身后一阵“嗖嗖”之声乱响,各人一面反手出刀剑抵挡,一面纵入柳惜见指的那堵墙后。
几人躲到墙后,松了口气。他们藏身的处所乃是民房,这一入院便惊动了房舍主人。几人落地不多时,一老翁便提着油灯走了出来。那老翁一见自家院里来了生人,高声道:“你们是什么人?”他说完这话,见柳惜见等人手中提着刀剑,便慌起来,结结巴巴道:“你……你们出去。”
柳惜见看了看院中,道:“老人家,你别怕,咱们这便走,不过要借你家的门板用一用。”说着,扔了锭碎银子给那老翁,径走向大门处,一脚将两扇门踢倒。
李允贤走去道:“柳姑娘,你这是要给咱们找盾牌么?”
柳惜见道:“是啊。”一面说话,一面运使内力在剑上,将两扇门板从中间劈断,再去了鸡笼旁拿起一把锄头一把铁锹,用剑砍下锄头把和铁锹把,分做三段。
李允贤从她手中拿过锄头把,道:“我帮你。”说罢,便拿了木把,催运内力掷插入三块门板正中,道:“这就好拿了。”
柳惜见将一块嵌插了把手的门板扔给梅渡言,道:“拿着挡箭。”自己和李允贤也各拿了一块门板,李允贤道:“闯出去。”
柳惜见当即纵起身上了房檐,李允贤紧随其后,梅渡言也揽了白珍腰纵上房头,追上柳、李二人。
三人一到了房顶之上,立时便有羽剑射来。且幸有门板做盾,倒也挡了许多。几人离底下众兵士渐远,羽箭已飞不近身,各人却不敢将那门板弃了,都是持在手中。
行了一程,梅渡言瞧出李允贤是往皇宫的方位走,说道:“李兄,你要带咱们去哪儿,这里是皇宫啊。”
李允贤笑道:“梅兄放心,我不会领你们去皇宫的,咱们只是路过。”
梅渡言适才见了李允贤对郑国官兵下手的狠劲,心中总有几分恼意,瞧着李允贤便不怎样顺眼。柳惜见几人跟着李允贤过了皇宫北面的高墙,来到一条窄道上,只走出半里路远,迎面便又来了一队官兵,几人避之不及,已被那队官兵瞧见。各人无法,正欲前冲之时,却听得对面有人道:“梅统领,是你们么?”
梅渡言听那说话之人的声音,是自己从前的属下罗怀礼,答道:“是我,罗兄弟。”
罗怀礼回头同身后人道:“这没什么异样,咱们去搜查平安道那一边。”说着,将手一招,领着众兵往回走去。
梅渡言道:“多谢。”
柳、李、白几人也看出这姓罗的有意放过自己一行,均料想这人和梅渡言交情必深。隔了片刻,柳惜见道:“李二哥,咱们往哪儿走。”
李允贤指了指北面,并不答话。柳惜见道:“那走吧,你带路。”李允贤轻行轻纵,往北面去了,柳惜见道:“梅大哥,咱们也走吧。”
梅渡言道:“走吧。”便带了白珍也往北飞纵而去,柳惜见落在最末。
行出一里多远,到了一处菜园,忽听得有脚步声,几人还没找到藏身处,就有人大叫道:“他们在这。”接着便见一行黑影冲来。
梅渡言道:“咱们退回去。”此时各人彷徨无定,便听了他话,往来路回去。正退行之际,闻得后面堵了路的兵喊道:“放箭!”
柳惜见当即从怀中摸出一把铜钱,听准了前方兵士行路的足音方位,急掷铜钱出去。片刻后,听得众兵中传来惨呼之声,有人道:“他们发暗器!”
柳惜见心道:“再发给你们看看!”又从怀中摸出一把铜钱,击掷出去。后方再传来杂乱的呼号之声。跑了一程,梅渡言道:“小心,这有条沟。”
各人听了他言语,小心避过那沟,出了菜园来到大道之上,李允贤问道:“梅兄,这左近可有藏身的地方。”
梅渡言道:“要往左手边去才有。”
李允贤看了看菜园那面,道:“这可离得远了。”
梅渡言道:“你到底要带咱们去哪儿。”
李允贤尚未答话,便听另一条岔路上步音杂踏,各人侧头看去,见侧面隐隐有火光,是有兵士擎了火把过来。梅渡言道:“这边也有人追来了。”
此时众人处身之处是一片旷地,没有躲避之处。柳惜见心念急转,道:“躲到方才那条沟里去。”
梅渡言也想到此处,道:“走!”几人匆匆回往菜园去,却见自菜园中追来的那一对兵士也已离得不远。
柳惜见看在北面菜园中那一队士兵并没拿着火把,南面另一队亮着火把的兵士约摸十八九个人,两对追兵的位置大致相对,南北相面。柳惜见瞧了瞧两边情形,忽然一计上心,当下同了梅毒言和李允贤道:“你们到那边去,把门板竖起来挡箭。”说着,便推攮了白珍和梅渡言到侧旁,错开了追兵正对之位,又忙帮着将梅渡言和李允贤手中的门板立起,一竖立在南面,一竖立在北面,以挡两边来的飞箭。
柳惜见拔起菜园中一把油菜,运动内力,将那油菜对准了菜园外一路追兵的火把激掷出去。她意在打灭火把,便在油菜杆上蕴了内力,一根软绵易折的油菜就此变得如钢如铁,去势夹风,如此一来,油菜一击,那火把上的火头便被击力所灭。只听南边的兵士道:“前面有人,去看看。”
柳惜见连着掷出三把油菜,南边菜园外那队追兵的火把已被尽数打灭。柳惜见听得众兵的嚷叫之声,又听李允贤道:“柳姑娘,你要做什么?”
柳惜见道:“让他们来个自相残杀,你们躲好,一会怕有箭射来。”一面说,一面从怀中拿掏摸出一把铜钱,耳听得两边的追兵都慢慢逼进,离己不远,她将手中铜钱分了两份各拿在左右手,细细听辨两边追兵的足音,待听得准了,一面道“阴魂不散,找死”,一面将手中的铜钱分向南北两头掷去。
“啊啊啊……”,两边同传来惨呼之声,柳惜见又趁机向两头各掷出一把铜钱,这便听得菜园中北面有人道:“放箭,放箭!”
不多时,南边也有人道:“快放箭!”
柳惜见忙将门板挡在身前,侧退入梅渡言、李允贤等已立好的护壁之内。此时梅渡言、李允贤、白珍三人已知柳惜见用意,都静待成效,不过梅渡言心内终究愧疚难过。
各人听得南北两面的追兵又连连传来惨呼,心想柳惜见计谋成了。
原来柳惜见将南面那队士兵手中火把打灭,众人眼前顿黑,瞧不清前路情形。北面一队官兵本无火把照明,自也不知南面情形。柳惜见待两伙追兵行得近了,立于中间,发出暗器,口中道:“阴魂不散,找死!”南北两队士兵受了暗器击打,均知敌人在前,便纷纷向前面射箭。柳惜见则躲到了侧边的门板之中。两队小郑国追兵相隔不远,南北相对射箭,箭支射出便射到对面的人,来来去去伤的都是自己人,这便是柳惜见适才所说的自相残杀。
原本官兵中也有心思灵的,看先后飞来的暗器不同,觉出不对,但深夜之中目不见物,突然被箭袭又惊慌无措,人众声哗难以号令止戈,只得自顾保命,逃的逃,死的死。
柳惜见几人待声音稍歇,看再无威胁,便悄悄离去。仍是跟着李允贤往北,越过几条径道,到了一片树林中,梅渡言道:“这林子里有许多暗器,李公子,你能走得通么?”
李允贤住了步子,道:“这林子里有暗器?”
梅渡言奇道:“你不知道么?”
李允贤道:“我前几回不是从这走的,是从方才来有追兵的地方走的,只是那地方适才有追兵出来,我不敢带你们去,看这方位也能出去,便带你们走了这边了。”
梅渡言半信半疑,道:“这儿布的有许多暗器机括,若无守林人带路,别想活着出林子,何况这时守林人都回家去了,上哪儿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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