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寿心里暗怕,细细瞧过各人,忽对青松道:“青松小爷,今晚我和你睡一屋吧。”
青松看他神色,便知他害怕,笑道:“好,只要杨大哥别嫌弃。”
杨寿心中的惧意这才稍退,道:“怎会嫌弃呢。”
明千霜也暗暗好笑,柳惜见把菜端上桌来,说道:“这谷里要是从前有个村,那怎地不见一点遗迹,总该有破房子什么的吧,我进谷来怎地没见。”
君竹道:“有的,在东边,离这里有点远呢,中间又有林子隔着,所以见不着。有几件土垒的房子还在,有的只剩房梁了,从前兴许是茅屋。”
柳惜见点点头,明千霜同她一起摆设碗筷。
青松挪凳子,口中道:“我们从前见那些屋子,也猜想这谷里从前应该是有村庄的,不过咱们猜是村里人搬出去了,不想竟是这么一段惨事。”
各人叹息一阵,转说别的事,待用过了饭,柳惜见、明千霜便同青松师兄弟一起到了张相书房,杨寿不敢独自一人,便也跟了他们前去。
柳、明二人翻检张相的医书毒经,果见得有许多方子,但一直没寻到与化血散有关的分毫。过了一个时辰,君竹、清溪已困了,明千霜也觉神倦,青松便领了各人去睡。只柳惜见精神尚好,便仍在那书房中翻阅书经药典。也因那解蛇毒的药有提神之用,她方会觉精神旺键。
这夜,柳惜见竟丝毫不觉得困,便再那书房中一直查阅书典。鸡鸣时分,明千霜起夜,见书房中灯仍是亮着,走近时,见门半开半掩,透门缝望去,只见柳惜见在东墙一隅伏案阅風雨文学中。柳惜见闻声,抬头来瞧了他一眼,又复低头去翻书,口内问道:“你这么早便起了么?”
明千霜道:“你是早起呢还是一夜没睡?”
柳惜见道:“我不想睡,便留着查张相的东西了。”说罢,推开窗格看了看外间天色,见时辰尚早,同明千霜道:“天还早呢,你再去歇会儿吧,养养神也好。”
明千霜这会儿见她仍在为自己的事操心,哪里还能安心回去睡,当下坐在一把藤椅中,道:“我睡不着,便在这儿坐会儿吧。”
柳惜见又抬眸瞧了他一眼,说道:“那你关了门吧,那里风吹进来,别再把你吹病了。”
明千霜微微一笑,推了门关上,偷眼去看柳惜见,只见她双眉微蹙,心神俱在那些书上,想她这时还各处翻寻,不见喜色,定是还没寻到与化血散相干篇目,这时,不免又想兴许难寻得解治自己的法子了,心中冷了几分,也不去翻那些医书毒经,便只坐在椅中呆想。
不知过了多久,明千霜忽听得柳惜见骂道:“混账!”他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
柳惜见手中高举书册,怒道:“这书里,还有研制让男人变成女人的法子,你说,张相整日里想的都是什么!”说罢将那书摔在桌上,双手轻按太阳穴。
明千霜过去拿起那书来看,果然记载的是让男子便为女子的法子,笑道:“张相以前,历朝历代的宫里不就有太监吗,那不也是相像,张相此为,倒不新奇了。”
柳惜见微微横了他一眼,道:“天底下会有男人想变成女人的么?如你这样心高气傲的,变成女人岂不是要气死。”说罢随手抽了一部书便拿起来瞧,不再理会明千霜。
明千霜微微一笑,拿了手上书便坐回椅中翻看,只是心难静下,半天也翻不得一页。
待到天亮,余人起身,明千霜方到院中去与诸人说话。君竹烧了洗脸水端来,各人洗过脸,柳惜见便与众人说了昨日与明千霜议定的,先回了城中租赁房子住下,君竹、清溪都满心欢喜答应,唯有青松挂念着白鹤,倒是想留在谷中等候,但见两个师弟想去城中,他便没多说自己心事。
当下,用过早饭后,柳惜见便与杨寿一同回城,杨寿路上说自己的东家识得城中许多人家,回到客店中,柳惜见便去向那掌柜的打听,他认得的人家中可有空闲屋子要租出来的,那掌柜的想了想,只说有空闲屋子的人家倒是有,但不知人家要不要租出来。柳惜见许了些银子,托掌柜的去打听,那掌柜的便派了自己贴身的一个小厮去问,过了半日,那小厮回来禀复,说东阳街卢大爷家的房子是要租,但因正在新年里,便搁下了。另还有霍经大爷家的房子也要租。
柳惜见听了,让那小厮带了她去两处房瞧过,那卢家的房子地处繁华街段,霍家的房子所在稍偏僻些,是坐四合小院,倒也齐整。柳惜见暗忖自己带来的都是些怪人,还是住得偏僻些的好。回店中后,她便托那掌柜的去与霍经说了,只是那时正是新年,霍经去别家赴宴,晚间才回来,柳惜见倒是第二天才得与霍家说定租房一事,因还要安置青松等人,她便与霍家租了那房子一年。签了契书后,她又着人打扫,将房子各处清扫净了,才回幽冥谷去。
又因要带了敖天龙、李文绍一众人前去,这些又都是神智不清的,只怕被人瞧见反惹嫌疑,柳惜见与明千霜、青松商议过后,决意买三辆大马车,趁早晚间将人送去城中安置,医书并别的物事往后再来取。
柳惜见当即又回了城中,买了三匹马和三辆大马车,趁着天亮雇人一起赶到谷口,她再一一吆赶进谷去。当夜,各人趁着天黑,将敖天龙、张相、韩进诸人一起抬上马车,赶车回城,待得天明城门一开,便进城直奔霍家那宅子。待把人安置好了,各人累得不轻,便不急着回去拿别的杂物,先在家中歇了一日。
家中又有一些要添置的物事,柳惜见带了青松、君竹、清溪一起上街采买。青松三个师兄弟少有自由的时候,这会儿得出来,心境大好,在街上逛了许久方回,运回医书这事又耽搁了一日。
此时张相服用“销肌丸”已有四日,身上时常发痒,不过他性子刚硬,也不去问柳惜见,柳惜见也由他去,只等他忍耐不住再来求告,当下仍只顾着照理敖天龙一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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