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峰看了看柳、裴二人,心道:“原来他们竟还是有嫌隙的。”
过得一时,柳惜见又问裴一道:“裴前辈,身上哪里不适,我去寻大夫来。”
裴一道:“胸口痛。”
柳惜见道:“你稍等,我去请大夫来。”说着便要起身,裴一忽道:“柳姑娘,你也没右兄弟他们的消息吗?”
柳惜见道:“没有,我也正想法子寻他们呢。”
云峰看他们要说事,道:“小丫头,我给他请大夫去,你照看他们两个吧。”
裴一一怔,道:“两个?”那店家的床榻安置在裴一对面,只是方才醒来他只顾着和柳惜见说话,没细看屋中,这时听了云峰的说话,才环顾四处,见了对面的小榻上还有一人,问道:“那是谁?”
柳惜见道:“是前几日你们所住那客店的店家,昨日琼楼阁的人打来,把这店家一家人和店里的小二都连累了。”
裴一道:“连累了?”
柳惜见道:“他们被误伤,两个店小二和这店家妻子儿子都死了,那店家虽然被带了出来,但大夫说失血太多,不知能不能活下来。”
两人说这话时,云峰已开了门出去,只是他那门关得不严,前头厅里的丝竹管乐之声同人的笑闹声传来,裴一听见,道:“外头怎么这么热闹。”
柳惜见道:“这地方有个灯会。”一面说一面起身去将门掩实。
裴一当了真,缓缓点头,他心里记挂同伴,也无心去理外间的热闹。
柳惜见回过身来,说道:“裴前辈,你们和琼楼阁的人,是如何结了那样大的怨,昨天他们打来,那真是来势汹汹。”
裴一叹了一气,道:“咱们往南来寻少主,因曾打听得少主去过那角瓜县,便往那里去了。咱们从西域那边过来,都喜欢吃羊肉。角瓜县那里有家专做皮烹羊肉的小馆子,很是有名,有一日,咱们带去的两个年轻弟子便去那馆子里买皮烹羊肉,可他们去时晚了,只剩了最后一点。原本钱都已付了,只等老板端那羊肉上来。可没等到端上来,又来了四个客人,也要那羊肉。”
柳惜见道:“他们为了羊肉打起来?”
裴一道:“差不多吧。”顿了一顿,又道:“那四人偏要最后那点羊肉,老板没法子,便调解说两边一人一份,他不收钱了。咱们的两个弟子原已答应了,但对面四人不依不饶,最后老板不敢得罪那四人,一口一个爷,把皮烹羊肉都给了那四人。”
他说到这,叹一口气,道:“唉,也是咱们的两个弟子少在江湖上走动,又年轻气盛,没看出当时的情势。”
柳惜见道:“什么情势?”
裴一回道:“不是有句话叫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吗,当时他们见了老板对那四人的态度,已看出那四人是店里的老主顾,只是没深想,那老板为何对那几人如此恭敬。若换了咱们这些在江湖上久经历练的,必然会想那四人要么是颇有权势,要么是颇有能耐,如此便是动手,也不会当真做得太绝。”
他顿歇片刻,续道:“可那日,咱们那两个孩子冲动了,对面四人拿了羊肉,又用言语激了他们几句,他们便沉不住气,仗着自己也练过武功,和那四人打起来,这一打便闹出了人命。”说着,他咳嗽几声,接着道:“不瞒姑娘说,他们最后做得太过的地方,便是对面人已苦苦求饶,还不肯放过,终是杀了对面的三人。”
柳惜见道:“这意思,便是交手后,对面四人不敌,曾和他们求饶,只是他们没饶了那四人,还是要了当中三人的命?”
裴一道:“正是。那四人里有一个女子,咱们那两个弟子便放了她。事后两人还觉打赢了一架,欢喜得很,又不愤于那店的老板把羊肉卖给了那四人,两人大气,把人家的店给拆了。”
柳惜见听到这,心道:“你们到底怎么教导弟子的。”
裴一自在那里说道:“咱们那两个弟子回来后不久,便有一群人找到咱们住的地方,一说一恼,咱们才知咱们那两个弟子在外生了这样的事。”
柳惜见道:“你们那两个弟子打死的人,便是琼楼阁的?”
裴一道:“是,出了这档子事,他们几次来寻仇,咱们几次抵挡,死伤的人更多,这仇越来越大,那角瓜县又是琼楼阁的地盘,后来咱们硬碰不过人家,便被琼楼阁的围困住了。此番到中原来寻少主,是分做三拨的,咱们到南边来的一拨是我领着,一拨便是右大哥带领,一拨是咱们西驰岭上的傅补天傅兄弟带领,那时咱们这一路出了事,被琼楼阁的人扣在角瓜县。后来咱们使了一点小计策,终于是让两个人逃出,送了两封信出去,一封给右大哥,一封给傅兄弟,要他们前来相救。”
柳惜见想了想当日在鸿福客栈中,似没见到一个叫傅补天的,正想得入神,那面裴一又道:“等了将近一月,右大哥他们那一拨到了,终于是把咱们救了出来。只是,我后来受了伤,便不知再往后的事了,也不知咱们这两拨人伤亡之数到底是怎样的。”
柳惜见道:“这么说来,你们还有一路人马没赶到的?”
裴一道:“不错,傅兄弟他们那一拨还没到。”
柳惜见思索良久,道:“在角瓜县那小馆子里,你们那两个弟子杀的那三个琼楼阁弟子,裴前辈可知姓名?”
裴一道:“琼楼阁的为这三人闹了咱们许久,想不知也难,那三人,一个叫王玄,一个叫熊岳阳,一个叫欧阳坚,逃了那一个叫路漫漫。”
柳惜见道:“姓王的和姓熊的我不知是谁的弟子,但这欧阳坚可是琼楼阁阁主最小的弟子。”
裴一道:“是啊,那琼楼阁的阁主名叫童锦程,脾气可也算好了,只是……只是终究咱们犯了错的那两个弟子也是咱们自小看着大的,他们的父亲又与我们交好,临死前将他兄弟两个托付给我和右大哥,我如何忍心把他们交出去给人杀了,这事谈不拢,便越闹越大。”
柳惜见微微冷笑,道:“自己人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便不是命了呗。”
裴一听她言语中有讥嘲之意,知她是为了蒙浮差杀害万古山庄弟子一事,一时只觉麻烦事不断,没了话说。
柳惜见却又想起一事,问道:“那日曾听右前辈说,裴前辈是被焚心掌所伤,可据晚辈所知,那琼楼阁里并无‘焚心掌’这一门武功,伤前辈的,真是琼楼阁的人吗?”
裴一道:“若说不是,那也说不过去。伤我那人一直和琼楼阁的人在一处,不是琼楼阁的又会是哪里的。”
柳惜见道:“使焚心掌伤前辈的是何人?”
裴一道:“是个叫姚崇道的。”
昨夜混战之中,柳惜见也曾听说过这个名字,这时再听,只觉耳熟,当下喃喃念了几遍“姚崇道”,猛地里记起,当日在清远镇连红楼与自己说起虎头龙尾索时曾提过姚崇道这人,至此,更想起姚崇道是姚慎的父亲,眼皮不禁跳了一下,暗道:“又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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