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地重游，物是人非，并且这祖地更是别样的一番光景。

鲛人族们回来有些时日了，又是全然浸在水，先前的那诡异的气息，亦是全无。

不仅如此，这水底之下无比亮堂，仔细看去，两侧石壁及洞底之上，镶嵌了数不清的夜明珠。

想着这鲛人先前所说之话，徐子陵顿时了然，他们游回海域之中，想来就顺手收集了一些，再将这祖地布置起来了吧。

徐子陵一直落在了洞底，脚踏实地，感觉心中安定了不少。

鲛人族在水中速度极快，为了照顾徐子陵，带路的鲛人放慢了速度，游上几步便会回头看看徐子陵。

“族长在最深处么？”

徐子陵笑道，“当年我来过此地，并不会迷路。”

“恩人以前来过？”

这鲛人在族中地位并不高，当时徐子陵和族长的谈话，他并没有听到过。

徐子陵点了点头，笑道，“甚至可以说，这里的水都还是我放进来的。”

“原来是恩公啊，”鲛人也笑了，“难怪当时我们回来的时候，族长还奇怪，海东魔族不擅在水中活动，可这被他们占据的祖地却有水。那想来，洞口也是被恩人封起的？”

徐子陵不置可否，点头之际，远处忽得暗流涌动，几道黑影速度极快，穿梭其中眨眼便立。

“恩人，您真的来了！”

熟悉的声音，正是那鲛人族长！

他亦是落了下来，用鱼尾顶着地面，对着徐子陵就要拜倒。

跟着他来的几名鲛人，身着甲壳，手里亦是拿着古怪的长棍，显然是他的侍从，也是跟着族长就要拜倒。

“族长莫要客气！”

徐子陵连忙上前，可忘记了他身怀避水珠，身子上前，那真空自然也会推进，直接将鲛人族长也囊括其中。

突然离水，鲛人族长不察，徐子陵也是扶的慢了，鲛人族长直接摔倒在地上。

“哎哟，恩人，可不兴如此！”

鲛人族长拍着鱼尾又是立了起来，“您来此，令我们这祖地蓬勃生辉，我……”

徐子陵笑着打断，“族长也莫说客气话了，可没摔到你吧？”

“没有，没有，”族长心中想着重回水中，又觉得这对徐子陵不尊重，只能无奈地拍打着身上沾染着的淤泥，诚惶诚恐，道，“恩人且随我来便是！”

“族长带路吧！”

徐子陵也不客气，有什么话，等下再说也来得及。

本想着，只是打听下通天岛这名字的由来，对于族长所说的重谢，倒是不曾放在心上。

可没想到来此之后，竟然又收获了更重要的消息！

只能说是，凡界的人族，对于这海域了解的太少太少了。

有族长带路之后，进行的速度变快了不少，加上徐子陵对此也是相对熟悉，一路无话，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到达了洞底之处。

“族长，这里看着，似乎和其他地方也没什么区别啊？”

徐子陵甚是好奇，打量着四周。

原来这祖地是呈倒葫芦状的，越往里头便越小。

若是族长之地在此，那肯定会有相应的建筑。

可此处，竟然连张椅子也没有，唯有一面的一个硕大的洞口，缓缓有暗流涌出。

徐子陵猜测，这里原本应该是禽魔的石像矗立所在。

“还没到呢，”鲛人族长指了指那洞口，笑道，“这只是我们鲛宫的外头，这里面，另有一番天地！”

“哦？”

徐子陵眉头一挑。

上次他确实未至此处，没想到另有玄机。

“恩人，我在前面带路，你不擅水性，这洞口吸力极强，你有避水珠在身，莫要挣扎，任由吸入就行！”

“好说！”

徐子陵表示自己知道了，鲛人族长率先而入，几名手拿武器的侍从，则是守在了洞口之处，徐子陵愣了下，也是跟了进去。

果不其然，洞外觉得还没什么，可入洞之后，那强劲的吸力，让徐子陵亦是眼前一晃！

加上这通道之中并无夜明珠，徐子陵的眼前骤然变黑，似是坠入了无尽深渊一般。

好在，徐子陵可以看到鲛人族长就在前头，说是带路，实则却是帮他挡住了绝大多数的吸力。

徐子陵暗自猜测。

怕是避水珠，也难以在这通道之中撑过吧？

不知过了多久，吸力渐而变弱，徐子陵知道应该是快到了。

忽得，眼前骤亮，耀眼的光芒，让徐子陵都睁不开眼来。

直至脚下触及地面，他才稍稍适应了些许，微微睁开了眼来。

“这是……”

看着眼前无比空阔的地方，徐子陵大为惊讶。

入眼可见，竟然全部都是冰霜，甚至，徐子陵感觉到这些冰霜存在了无数年之久！

“欢迎来到，天罚之地！”

鲛人族长带着笑意，对着徐子陵说道。

“天罚……之地？”

徐子陵收起心绪，满是不解地看着鲛人族长。

“不错，天罚之地，”鲛人族长收起笑容，点了点头，道，“原本，我们便是被放逐于此！而那通道，其实是我们历经无数年慢慢开凿出来的！”

“族长的意思……这里本是一片封闭的空间？”

“不错，”族长眼中闪过一抹不起眼的恨意，道，“这片冰原，说没水，可遍地是水凝成的冰。说有水，这些冰却从来不会融化成水。”

“是冰么？”

徐子陵喃喃说道，按理说，这种地方应该极为寒冷才是。

可偏偏，他感觉不到一点点的寒意，用脚跺了跺地面，那触感又是无比真实。

试着感应了下，他同样没有发现冰灵力。

“那么这里，”徐子陵抬头朝着上方看去，头顶之上，凭空悬着一个黑洞，是整片冰原中的第二种颜色，格格不入，“海水不会灌入此处么？”

“至于其中缘由，我们也不清楚，”鲛人族长叹了口气，道，“总之，我们祖上的记忆传承下来，便是从这冰原之中走出来的。”

“祖上的记忆？”

徐子陵不理解这五个字。

“恩人怕是忘记了，我们鲛人族是半人半妖啊……妖族传承记忆的本事，我们也有。”

“原来如此，”徐子陵又问道，“那么族长，你说的重谢……便是这冰原么？”

徐子陵不是讨要，而是对这片地方感兴趣。

如此奇异的空间，让他不免想起黑宇石来，以及李绍阳提到过的，须弥困仙阵。

黑宇石中有空间之力，可以创造出另一方空间，会不会这片冰原亦是如此？

“是冰原，”鲛人族长伸手指向远处，道，“这片冰原极大，而在终点之处，则有一块奇异的冰石。祖上有训，若他日鲛人族遭遇浩劫，又为人族所救……那么，救我们的恩人，必然可以取得那枚冰石！”

“冰石……”

徐子陵默念着这两个字，记在了心底，却是没有急着前去，而是说道，“族长，我还有一事不解，还请族长解惑。”

“恩人请讲，必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子陵凝起表情，正色道，“我听那带路的守卫说，外面那海，名为通天海！可通其余凡界，亦可通向灵界！此话……当真？”

“恩人难道不知？”

对于徐子陵的问题，鲛人族长反而疑惑了。

“何止我不知，”徐子陵心中比他更要疑惑，“整个凡界，不曾有人提及过海域连通何处！”

这回答，让鲛人族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有没有一种可能，”半晌，他抬起头来，道，“凡界遭受了什么变故，而后这事儿便无人得知了？”

徐子陵皱了下眉头，“但似乎，灵界也无人知晓？”

“这是正常的，”鲛人族长笑道，“其实不是不知晓，而是灵界人清楚，想直接从海域过来，会惊动万古海妖，若是碰上了，必死无疑，反而无人会提及这事。”

“原来如此，”徐子陵沉凝道，“那我可否，通过海域前去灵界呢？”

有避水珠，或许真的可行。

无灵根，本就是天道弃子，徐子陵修仙算是真正的逆天而行。

加之那次，他破坏了夜书凝三人的天劫，这让他修炼至元婴迎来天劫，没有绝对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