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王府长史张胜连忙迎了上来,“王爷回来了。”
“嗯。”赫连瑾脚步不停,在即将踏上台阶的时候,又将脚收了回来,“张胜。”
“王爷?”
“你拟一张明日送去沈府的礼单,一会拿给本王看看。”
张胜连忙揖手称是。
赫连瑾刚沐浴完,张胜已经带了礼单过来。
他接过来看了看,在礼单上删删减减,又加上几样后,将礼单交给张胜,“照这个单子,明日一早,你亲自送去沈府。”
张胜接过来迅速扫了一眼,心里暗暗吃惊,面上却不露声色,恭声称是。
他刚要往外走,又被赫连瑾叫住,“等等。”
“王爷有何吩咐?”
赫连瑾眼中突然闪过一抹恶趣味,薄唇微勾慢悠悠说道:“礼盒,用红封。”
红,红封?
那不是,聘礼……或者嫁妆,才会用到的吗?
张胜不敢有疑,见赫连瑾再无别的吩咐,应了是慢慢退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沈绍安到归院给母亲请安的时候,就在前堂会客厅看到摆了满满一屋子的红色礼盒。
他松开如意的手,好奇地打开最上面一只盒子,拿出里面一枚成色上佳的玉佩,边看边问道:“哟,今儿这是哪个府里来送的聘礼啊?”
不对,红封礼盒上并没有贴“喜”字,所以应该不是聘礼。
再说沈府也没有待嫁的姑娘。
沈绍安只有三个庶姐,都已经出嫁。
二哥家的大姐儿月婷今年11岁,二姐儿婉儿今年才9岁;
三哥家的大姐儿、排行老三的灵希今年才4岁。
都还不到说亲的年纪。
坐在上首的沈夫人脸色铁青,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怒喝一声,“绍儿!”
母亲从来没如此大声喝斥过他。
沈绍安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手一抖,玉佩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摔成了几半。
沈夫人看着地上的碎片,第一反应就是:完了,这聘礼……不是,这礼单,没法还回去了!
她又气又急又羞,心脏砰砰跳得又快又重,气得两眼直冒金花。
赫连瑾,真的是欺人太甚!
沈绍安看着怒火冲天的母亲,心中惴惴,呐呐唤道:“母亲?”
沈夫人见儿子吓得小脸发白,顿时又是疼又是气,连忙朝他招了招手,“绍儿,摄政王派了长史大人专程过来,给你送了这些赔礼。”
她重重咬出“专程”和“赔礼”两词,示威性地看了张胜一眼。
沈绍安这才发现跟一尊老佛一样端坐下首的张胜。
张胜先站起来朝沈绍安深揖一礼,道:“张胜见过沈九爷,九爷今日可好些了吗?”
张胜为摄政王府长史,是正儿八经领着从三品官衔的官身。
从赫连瑾将沈绍安踢下楼梯,张胜已经是第二次到沈府来了。
王府长史公务繁忙,如今倒闲得开始替人跑腿了?
沈绍安却不敢拿乔,连忙朝张胜回礼,道:“多谢长史大人垂问,绍安已经好多了。”
张胜笑眯眯地道:“那就好,既然九爷已经无恙,张某这就回府,还要向王爷复命。”
“长史大人。”沈夫人突然扬声唤住他,“小儿福薄,当不得王爷如此厚爱。王爷失手伤及小儿,那也是小儿无礼在先,怪不得王爷。王爷这般谦和礼让,倒让妾身过意不去。这些礼品,长史大人还是带回去。至于小儿不慎摔碎的那一块,妾身自会寻了相同价值的玉佩,赔给王爷。”
张胜笑道:“沈夫人过谦了。九爷凤表龙姿,一看便知是福泽深厚之人。张胜奉我们王爷之命,只管将礼送到九爷手上。若九爷坚辞不受,还请九爷劳累,亲自去王府跟我们王爷说为好。夫人,就莫要为难张胜了吧?”
沈夫人生平第一次想爆粗: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你们这么不要脸的!谁家的赔礼用办喜事的红封?还想要我儿子亲自过府去退礼品,这一去岂不正中赫连瑾那无耻小淫贼下怀?
我呸!真是家雀儿头上戴桂冠——你想得倒美!
可是,沈府男丁大多都在北关边境,清瑁清平清源还小,以往礼尚往来都是长河带着绍儿出面。绍儿虽顽皮,礼数上却周全。
虽然她一时气急失口让张胜把礼物带回去,但事情不是那么做的。真要退,还是得需要沈府男丁去办这件事。
沈夫人按住太阳穴,只觉得头疼无比:总之绍儿坚决不能去,那就让清瑁回来的时候跑一趟好了。
张胜看沈夫人这模样,便知自己这趟差事还差最后一步就圆满完成了。
他站起身,再次揖手一礼,道:“沈夫人既无别的吩咐,那张胜便告退了。哦对了,这些礼品,今日出府之前皆已消档。王爷说,若沈九爷不喜欢,或送人或打赏,全凭九爷处置。便是摔碎了听个响儿,只要能换九爷几分开心,那也是值当的。”
消了档,那就还不回去了。
人家礼数都到这儿了,东西又是指名道姓送给沈绍安。于情于理,沈绍安都得上门回礼致谢。
沈夫人刚刚消下去的怒火再一次腾地烧了起来。
值你老母!
一家子不要脸的狗登西!
气归气,沈夫人心里却是清楚的很:今天这事儿,是赫连瑾听说自己给绍儿送了通房丫头,来向她宣战示威了。
这狗贼果然对绍儿没安好心!
沈夫人气得鼻息咻咻,铁青着脸让沈绍安送客出门。
她撑着额头,气得胸闷气短,长吁短叹,转眼却看到阶下站着的小丫头。
沈夫人眼睛一亮,朝如意招招手。
如意走上前,给沈夫人磕了头。
沈夫人笑道:“昨儿夜里九爷睡得如何?”
如意想到昨夜九爷已经解了她的衣,却又打算寻个好日子才要她,脸顿时烧成了大红布,细声细气地道:“回夫人,昨儿夜里九爷蹬了一次被子,半夜里要了一次茶。后半夜爷睡得极安稳,夫人请放心。”
九爷做噩梦是前半夜,后半夜的确睡的安稳。
如意心想:她这样说,应该不算撒谎。
沈夫人是过来人,一看小丫头春心暗怀、羞涩难当的模样,就知道自己儿子后来应是碰过了她的。
尤其绍儿刚进会客厅时,她好像看到两人当时是牵着手的。
一颗吊在半空的心,总算往下放了放:只要自己儿子愿意娶妻纳妾,她就不信,赫连瑾还敢强抢不成!
沈夫人很是心慰,点点头道:“好孩子,你只管尽心服侍你们爷。等以后新奶奶进了府,我就做主,扶了你做姨娘。”
如意红着脸,轻声道了谢。
沈夫人转眼又看到满屋子的红礼盒,心又堵了起来。
她连声唤了金嬷嬷,指着地上的礼盒吩咐道:“把这些,随便找个空库房,收进去吧。”
金嬷嬷纳闷,连忙问道:“还请夫人示下,这些,可还造册入档?”
“不用了。我记得遂安苑旁边还有一间旧库房,就放在那里吧。”
她再不甘、再不喜欢,这也是当朝摄政王赏下的东西。
万一被人知道沈家作贱摄政王的赏赐,被御史台那帮子天天吃撑了没事做的言官们一纸弹劾奏章递上去,沈家才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留,看着碍眼;扔,又扔不得。
烦!
金嬷嬷得了示下,带着人将满屋子礼盒都搬去了遂安苑。
沈绍安毕恭毕敬送了张胜出门。
张胜却显得有些受宠若惊,一直微侧着身子,背也微微躬着,就像身边跟着的不是沈绍安,而是他家摄政王。
张胜神色恭敬仔细询问了沈绍安的伤势,知道他确实无碍,这才登车离开。
沈绍安目送马车行远,刚要转身回府,突然感觉有人在暗处窥视自己。
那种感觉,非常不舒服,就像新穿的一件衣裳,背后却粘了一坨干粑粑,抠不得、又甩不掉……
总之就是感到特别特别恶心!
他皱着眉头,环视一圈却没有发现异样,一提衣摆快速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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