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吕倩结结巴巴道。
“我什么意思你不懂?”陈远干笑一下。
“我……”吕倩神情突然尴尬,“我……那话不是我说的,那是我妈,她……她无意的话,我当时就在电话上批评她了,说她乱说……”
“呵呵,嗯,你妈无意的话,虽然无意,但却不是无心,对吗?”陈远又干笑了一下。
吕倩更尴尬了:“既然无意,当然无心,你不要胡乱猜测。”
“我从来没有胡乱猜测过,只是很抱歉,这无心的话,恰好被我无意听到了。”陈远道。
“你到底是无意听到,还是有意偷听?”吕倩想摆脱这尴尬被动的局面。
“这个有区别吗?”
“当然有,如果是后者,那就是不文明不道德的行为。”
“你认为会是后者吗?”
“这个要问你自己。”
“好吧,问我自己,我是故意偷听的,我没有教养,不文明不道德,你满意了吗?”陈远突然有些激愤。
吕倩一怔。
陈远接着平静道:“吕倩,其实认真想想,你妈那天和你电话上的话说的很对,很切合现实,很符合现实中人现实的想法,人是社会的人,社会是人的社会,大家都是现实中人,谁都不能脱离现实而存在,换了别人,可能真的会求之不得欣喜若狂,只是我是个另类,是个不识好歹不识抬举的另类。
所以,像你这种有修养有教养,身份尊贵的高.干子弟,我这种出身贫贱的平民布衣,如何敢高攀能高攀呢?当然,我从来没有也不想做这种癞蛤蟆吃天鹅肉的梦,更不想为了所谓的快速进步求之不得。所以,我实在不愿意和你谈这种话题,还有,难道你不觉得我们之间谈这种话题很滑稽很无聊吗?”
吕倩的胸口微微起伏:“陈远,你在嘲笑讽刺我,你在捉弄愚弄我。”
“你这话我实在不敢当,打死我也不敢有这胆量。”陈远道。
“装,继续装!”
“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就无话可说了。”
吕倩沉默片刻:“陈远,你真的认为我们之间谈这话题很滑稽很无聊?”
“对。”陈远干脆点头。
“难道你对我就没有一点……”吕倩咬住嘴唇。
陈远叹息一声:“大家做朋友不是很好?”
“我不要只做那种朋友。”
“那我只能表示遗憾。”
吕倩抿抿嘴唇,她此时意识到,因为妈妈的那话,陈远深受刺激,甚至伤害了他的自尊,因为这刺激和伤害,激起了他强烈的逆反。
思忖片刻,吕倩决定弥补一下,重重呼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是因为我妈那话才这样的,好,我代我妈给你道歉,对不起,陈老爷,廖夫人错了,她闺女代母给你赔个不是……”
说着吕倩鞠了一躬。
陈远懵了,我靠,吕倩竟然给自己来这一手,忙道:“别别,不要这样,这我可不敢当。”
吕倩看着陈远:“现在心里平衡了?没气了?舒坦了?”
陈远一咧嘴:“其实我本来就没生气,也没有什么不平衡。”
“哼……”吕倩撇撇嘴,“既然这样,那就好,既然揭开了盖子,那干脆今天就谈谈我们的事……”
陈远认真道:“吕倩,我现在真的不想谈。”
“不想和我谈对吧?”
“嗯。”
“想和王欣然谈对吧?”
“错,和任何女人都不想谈!”
“陈远,你脸皮真厚,撒谎不带脸红的,那话我明明都听到了,你还狡辩。”吕倩又气愤起来。
“我和你说了,那是调侃的话。”陈远感到头疼,尼玛,女人醋坛子打翻了真对付。
“你胡扯,我不信,我就是不信!”吕倩大叫起来。
“你爱信不信。”陈远不耐烦道,接着拿出化妆盒往茶几上一放,“呶,东西在这里。”
一听陈远这话,吕倩意识到陈远在下逐客令,不由愈发气愤,还带着巨大的恼羞,从小到大,自己都是父母跟前宠溺的小娇娃,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今天自己在陈远跟前低三下四,还代老妈赔不是,没想到他还是这鸟样。
一想到陈远也王欣然很可能有那种关系,吕倩心里就醋意难当,又感到巨大的憋屈。
复杂的感觉之下,吕倩既想爆发又想大哭,却又不愿在陈远跟前这样,拿起化妆盒,狠狠瞪了陈远一眼,银牙一咬:“姓陈的,算你狠——”
说着吕倩蹬蹬走到门口,呼——拉开门。
“哎呀——”门外一声女人的惊叫。
陈远和吕倩一看,王欣然正狼狈尴尬地站在那里。
吕倩来敲门的时候被王欣然听到了,她一看吕倩进了陈远宿舍,又是这个时候,不由就有些猜测,随即她隐约听到陈远宿舍里传来两人貌似争吵的声音,感到好奇,又有些担心,就悄悄出来贴在门口听。
没想到这一听,听出了大道道,王欣然吃惊地差点叫出来,虽然她一直感觉吕倩的背景似乎有些道道,但做梦也没想到,吕倩竟然会是廖谷锋的女儿。
联想到之前吕倩的一些表现,王欣然心里的一些疑问找到了答案。
随即,王欣然又感到苦恼,因为吕倩怀疑自己和陈远有那关系。
但虽然苦恼,王欣然却又无法出来解释。
同时,王欣然知道了吕倩对陈远的那种意思,其实这一点她早有感觉,只是今天证实了而已。
而听到陈远拒绝吕倩,王欣然在意外的同时又感到困惑,对体制中人陈远来说,这无疑是天大的喜事,他怎么会拒绝呢?难道只是因为他和吕倩交谈时提到的廖夫人说的那话,刺激了陈远,伤了他的自尊?
似乎没有这么简单,或许陈远真的是被之前的婚姻伤透了搞怕了,现在还不愿意再涉足感情问题。
作为过来人,自己能体会陈远这一点,但吕倩未必能理解能接受,她似乎认定陈远不愿和她好,是因为自己,她似乎认定自己和陈远有那关系。
王欣然心里暗暗叫苦,正琢磨如何消除误会,吕倩突然冷不防把门打开了。
看到王欣然,吕倩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怎么?想了?忍不住了?等不及了?”
“吕倩,这……”王欣然神情极其尴尬,“这……你听我说……”
“没工夫!”吕倩重重哼了一声,接着就往楼下冲去。
看吕倩走了,王欣然瞪眼看着陈远:“都怪你,胡说八道!”
“闭嘴,进来!”陈远也一瞪眼。
不知为何,王欣然竟然就听话了,乖乖进来,而且还顺手带上了门。
陈远往沙发上一坐:“谁让你偷听的?”
“我……”王欣然再度尴尬。
“怎么?想了?忍不住了?等不及了?”陈远模仿着刚才吕倩的声音。
“你……滚——”
“这是在我宿舍,我让哪里滚?不然你和我一起滚到我床上去?”
“做梦!”王欣然撇撇嘴,接着重重呼了口气,“艾玛,没想到吕倩竟然是……”
“看来你偷听的内容还不少,知道了是吧?”陈远道。
王欣然点点头,神情很感慨,还有些唏嘘。
陈远道:“你是江州第三个知道吕倩身份的,懂我的意思吗?”
王欣然眨眨眼:“你是说,保密?”
“对!”陈远点点头。
“另一个知道的,莫非是安……”王欣然试探道。
“聪明!”陈远又点点头。
“你们知道多久了?”王欣然道。
“很久了,五一之后。”
“哦……”王欣然点点头,“那半年多了。”
“谈谈你的感想!”陈远点燃一支烟吸了两口。
“很意外很吃惊很感慨很唏嘘。”王欣然道。
“嗯,这是关于知道吕倩身份的感想吧?”
“是的。”
“那关于你今晚偷听到的其他呢?”
“别用偷听这个词,多不雅!”王欣然不好意思道。
“那……窃听。”
“也不好呢。”
“那……怎么说?”
“叫偶听吧。”
“我靠,到底是文人,就是会说话。”
“不许说脏话。”
“好吧,我靠,不说了……来,你谈谈今晚偶听到的其他内容的感想。”
“我的感想只有一句话。”
“嗯,说——”
王欣然定定神:“我这句话是:我对别人的事情不感兴趣,没有任何感想,不做任何评价!”
说完王欣然打开门,“砰——”关上走了。
陈远有些发愣,挠挠头皮,我靠,这娘们狡猾狡猾滴。
接着陈远摸出被吕倩跺碎的耳机,找出胶带把外壳小心翼翼黏上,然后塞进耳朵,没有任何动静。
完蛋,踩坏了!
陈远把耳机扔进垃圾桶,又庆幸吕倩没早来,不然会坏了自己的大事。
想到吕倩今晚来的一番折腾,陈远不由发出深深的叹息……
吕倩从陈远那里出来后,并没有回宿舍,而是开车出了江州市区,上了高速,直奔黄原。
沉冷的寒夜里,吕倩边开车边不停抹眼泪,满肚子的伤心、委屈和愤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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