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和叔山家二郎颇有渊源。只是郑来仪每次听到叔山梧的名字便顿收笑颜,这渊源也不知是敌是友,是故下人们也只敢在背后悄悄议论。
“这下平野郡王府不愁没有合适的儿媳人选咯!”见郑来仪没什么反应,郑绵韵以一声感叹收尾话题。
郑来仪看了绵韵一眼,语气带了些调侃:“姐姐后悔么?左右我还没去找那姓杜的,也还来得及……”
“要死了这丫头!”郑绵韵伸出一根指头戳了郑来仪一下,“我跟你说东,你和我扯西——看我以后还理不理你!”
一尾尾小红鱼拥在郑来仪脚边,争前恐后地圆张着嘴巴,水面波澜频起,一圈圈漾到远处的莲叶底下。
郑来仪扯了扯嘴角,笑意不达眼底,有一搭没一搭地将手里的鱼食往池塘里撒。
话虽这么说,没半刻,郑绵韵又觑着郑来仪的神色悄悄靠过来。
“那叔山二郎我虽没见过几回,可总觉得他对你和对旁人不大一样的。中元那日从霄云寺出来,我们的马车在拂霄山下的驿站歇脚,那远远坐在马上的人是他对吧?他那眼神炯炯的,似乎一直在看着咱们这边的……你没察觉么?”
郑来仪面上平静无澜,她手中的鱼食早已经撒完了,依旧摊开着掌心,一时没有动作。
“你应该是看错了。”
她也觉得自己应当是看错了,绿树浓阴下他一骑黑马,与嘈杂的车马人群保持着距离,黑沉的目光穿过热闹嘈杂,停在她的身上。
那时叔山梧朝着她微微颔首,她却扭头移开了视线。
想到叔山梧在霄云寺一身萧索的颓唐样子,便难以将说自己迟早下地狱的人,和前世那个手执利刃,快意屠戮的魔鬼联系起来。
郑来仪无意间窥见了他的秘密,直觉来日会成为有利的把柄,但却一时没想好如何去利用这个把柄。
索性将自己和与叔山梧暂且隔离开来,冷静找到问题的突破口,在此之前与他有关的任何消息似乎都会成为干扰。
先集中解决绵韵的问题吧。
机会很快到来,八月初五千秋节,圣人在紫宸宫举办千秋宴,邀请四品以上的官员赴宴,如郑国公这样的股肱重臣则连同妻女一同受到了邀请。
适逢李砚卿身体不适,郑远持原本计划带着绵韵和来仪一同赴宴,可整日与四丫头黏在一处的绵韵,却因为是天家设宴而怯了场,怕去了也太过拘谨,坚持要留在家里陪着母亲。
于是八月初五这日,晚霞漫天中,国公爷带着四丫头在隆福门前下车,随着热闹的人流入了紫宸宫。
宴席设在流珠殿,与圣人养居的含元殿一墙之隔,是宫中举办宴游娱乐的场所。流珠殿临着金澧池,因着高祖皇帝曾在池边醉酒,将一斛蒲萄酒倾倒在了池中,引得池中金鲤醉倒一片而得名。
郑来仪穿一身嫩鹅黄束胸石榴裙,压金绣纹的芍药花从腰间至裙摆次第绽开,轻似薄雾的縠衫下,隐约可见右臂上缠着的金臂钏,与胜雪肌肤相配,浓纤合度,华贵异常。
她跟在父亲身后,在宫人的引导下,一路目不斜视沿着既定的路线行走,约莫走了一刻钟功夫,终于到了流珠殿。
她在郑远持的身后落座时,席上的宾客已经到了一半。朝中同僚在向郑国公叉手行礼后,无一例外将目光停在了他身后的郑来仪身上,不由得眼神一亮。
早就听闻郑国公的小女儿姿色出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突闻钟鸣罄响,是吉时已到。仪官尖细的声音响起:“陛下驾到——”
众人闻声连忙起身行礼,一时间袍袖摩挲,跪倒一片。
怀光帝李旳一身轻便的圆领袍,头戴翼善冠,面带微笑地入席,一边摆手示意众臣不必拘礼,尽快落座。
皇帝已是年过六旬,身形肥胖。饶是流珠殿临水,大殿四角还放置了十二座摆着冰块的大缸,席间凉意沁人,皇帝依旧是气喘吁吁,一额头的汗,坐下后便有内侍监递上凉帕,供他拭汗,站在身后左右两侧的宫女轻摇羽扇,送来凉风。
这一番忙碌中,殿上鸦雀无声,最终是郑远持打破沉默,举起杯盏笑道:“陛下面色红润,春秋盛极,让今日在场的这些新进武将们见了,都要自愧不如!”
众人连声附和,唯独坐在郑远持正对面的房速崇捋着胡须,对他这样哄圣人开心的场面话一脸不屑。
皇帝哈哈大笑:“惟宰又来哄我!一会让你先罚酒三杯!”
“陛下赐酒贵如珍宝,老臣求之不得,多多益善。”
舜王看一眼郑远持身后低调坐着的郑来仪,笑着接话:“皇兄莫要偏心,什么好事都让老郑一人占了,有那么个明珠般耀眼的宝贝女儿,哪里会愁没有人送酒上门?还来和我们抢酒喝,好没道理!”
皇帝扶着桌案,带着笑意的目光扫过席间,扬声道:“北衙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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