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是大祈北境最重要的节镇。如今这样一个烂摊子落在兄长的头上,是祸而非福。”
“那依你所见,该当如何?”郑成帷面色沉重,只好征求妹妹的意见。
“虢王之死这么大的事,玉京没有一点回音,而且,”郑来仪看向兄长,声音发沉,“兄长寄回去的家书也一直没有得到过回信,不是么?”
郑成帷神色一凛,经她如此提醒,才发觉事情有些反常。
“上回我在拂霄山中,就曾发现过图罗奸细的踪迹,恐怕他们蛰伏玉京时日已久。如今恐怕已经有变,兄长当下应尽快回去。”
“那这里——”
“袁振不堪大用,禁军眼下无将,兄长应当尽快回到北衙司,守卫皇城。倘若玉京无事发生,再请旨为槊方点将增兵、解决这里的事情……”
“那叔山梧怎么办?”
“他虽有陷杀宗亲嫌疑在身,但密旨一说言之凿凿,如何处理是块烫手山芋。兄长难道没有看出,那季进明虽垂涎槊方军权,但一谈到叔山梧的处理,他则是能躲就躲,你又何必去抢着碰?”
“难道就此放任不管?”郑成帷不解。
“当然不是放任不管。他眼下身体未愈,不会出什么大事,让他就住在驿馆养伤,再派重兵看管。兄长只管回去,我可以留下看着他。”
“你要留下?”郑成帷倏然站起身,摇头道,“不行,既然要走,我必须带你一起!”
郑来仪一时沉吟不语。她的初衷是一动不如一静,让叔山梧留在此地,好过在路上出什么岔子,但转念一想,槊方乃是叔山氏的大本营,将他带离也许是更好一些的选择。
她看着郑成帷,折中的口吻:“那么兄长带兵先走,我陪他们断后。玉京倘若沦陷,就真的来不及了……”
郑成帷听她严峻的语气,疑道:“沦陷?真的会到如此地步?”
郑来仪自小在郑远持身边长大,议事处理公文从来不背着这个小女儿。她在这样的熏陶之下,比起女工书画,更爱兵书舆图,对朝局时事总有惊人之见。但归根结底,她不过是养尊处优的闺阁女儿,何曾展露过如此沉冷决断的一面。
见她不答,郑成帷再问:“你连夜奔赴青木,担心叔山梧通敌,那夜你问他话时,又意有所指——椒椒,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郑来仪抬头看向郑成帷英气勃勃的脸庞。
郑成帷是她唯一的兄长,也是胸怀四方,热血沸腾的好男儿,难得不因出身而染上半点纨绔气质。前世叔山氏举兵入都时,他苦守兵部司衙门,带领队伍与清野叛军抵抗至最后一刻,连她也不知成帷的最后结局如何。
如今他身为禁军一员,又出于叔山梧麾下,如此巧合的境遇,难说是命运的安排,还是自己干预的结果。
“兄长,如果我说,我在梦中预见过将要发生的一切,你信我么?”
郑成帷拧眉:“什么样的梦?”
郑来仪言辞间神色闪烁:“……是个噩梦,但很真实,梦境很长,有些已在现实中得到印证,有些没有。让我唯一记忆深刻又深深后怕的,是叔山氏的结局。”
“……什么结局?”
“他们与异族暗结,又纵横于朝堂,兵力权势一时无两,最终灭大祈,屠尽李氏宗族,自立为王。”
她说得简洁,短短几句却让郑成帷耸然心惊,他半张了口,半晌方道:“……也许只是个梦而已……”
郑来仪看着兄长,神色凝重:“就算是梦,我们也不能冒这样的险。叔山氏经历蛰伏,如今已经重新崛起,叔山寻成为一方藩将,坐拥数十万大军,难道真要看到梦成真的那一天才追悔莫及?”
郑成帷一时不语。
她又道:“你有没有想过,田衡身为槊方都虞侯,乃是舅舅的部下,却在虢王之死一事中从头到尾维护叔山二郎,叔山氏蛰伏在边境的隐形势力,已经是可见一斑。”
郑成帷眸光闪动,经她这话点醒,已是不可抑制的心惊。
边镇与中枢的局面迥然不同,槊方军的主力归根结底是当年的麒临旧部,李澹虽为皇室子弟,但身为临空而降的外系将领,无论从出身和资历都无法对下辖的兵士彻底掌控,如田衡一样的槊方军宿将,恐怕都和他一样,对李澹怏怏不服。
郑成帷不禁想到,这或许才是李澹丧身于任上的又一大原因。他或许并非没有怀疑牛心堆有诈,但紧急时刻能够调度的心腹有限,竟然让一支外来* 的部队占了先机。
“兄长,你不是问我为何会不顾一切连夜赶到青木郡么?”
郑来仪深吸一口气,“因为就在我那个预知梦里,舅舅便是在牛心堆遭遇偷袭,最终伤重不治,死于北境战场。”
郑成帷目光陡然一紧。
“如此,我才不能抱任何侥幸。尤其是叔山梧,绝对不要对他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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