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护劼被你灌醉,为什么不趁机杀了他?”
她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信任,叔山梧唇角勾了勾,颇为诚实地回答:“我可以杀他,但他们人多,我没把握全身而退。”
郑来仪抿唇,神色中的疑虑并未尽消。在外人面前如此坦诚示弱,简直不像他叔山梧。
“那个时候迅速脱身来找你,是最重要的事情。”他的声音低沉,响在耳边。
郑来仪沉默下来,不知该说什么,却又觉得那沉默反而显得自己心虚,掀眉看见天边低垂的一轮月亮。
她不曾见过离自己那么近的月亮,此刻坐在马上,更好像一伸手就能捉到。
于是她真的伸出手去,想碰触眼前的月亮。背后却突然伸出另一只手,将她的手捉住,又拉了回来,紧紧攥住了。
“不能指月亮。”叔山梧的语气有些古怪,像在警醒不懂事的孩子。
“……为什么?”她挣开他的手。
叔山梧抿了抿唇。这是他从小长在边关,从当地人口里听滥的一个说法。
「用手指月亮,耳朵会被割掉的。」
直到他成年懂了事,这样没道理的禁忌却成了习惯。
“……不能就是不能。”
郑来仪不再追究这问题,也因为这个插曲,她的身体下意识松弛了许多。她的体力早就耗得差不多了,靠着身后宽阔的胸膛,眼皮渐渐发沉。
叔山梧一手揽着人,下意识在她腰腹间收紧。郑来仪头顶的碎发蹭着他的脖颈,如同一只温驯的动物。他心神不可抑制地荡漾着,攥着缰绳的手微微发颤。
天边的月亮又如何,还能比他怀里的月亮更加耀眼夺目,高不可攀么?
星河流光,白驹如电,无声飞驰在墨色的天幕下。
第51章“我不是他丈夫。”
天色将明时, 他们抵达了叔山梧说到的那座小镇。
郑来仪没有一刻真正的睡着,就在昏沉到极致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马速慢了下来。
熹微晨光中, 前方依稀可见一座土黄色的堡垒建筑。城墙用石头垒成半圆形的门洞, 门口站着一个手持长棍的大头兵,半蹲在门洞前的一块大石上,背靠着石头墙,眯着眼看向东方泛着鱼肚白的天空, 神色懒散。
“我们到了。”叔山梧声音有些哑, 却依旧清醒。
“这镇子叫什么名字?”
叔山梧一扯缰绳,避让开正从城门里结队而出的羊群, 抬头念着城墙上方鹘语写成的文字:“合黎。”
和离?
郑来仪一愣, 随即唇角露出一抹讽笑:“好名字。”
她声音不高,淹没在他们身旁的群羊此起彼伏的叫声里。
这群羊约莫有一二百只, 挤挤挨挨地涌出城门, 一时不见人驱赶, 十分乖顺地沿着二人身边的土路朝城外方向去。郑来仪顿觉好奇,直到看见羊群最后一个老人,手持皮鞭, 脚边还跟着一只牧羊犬,才知道这群羊并非没有主人。
叔山梧翻身下马, 上前走到城门口,与那无所事事的大头兵攀谈。
见叔山梧说得一口地道的鹘语, 那士兵的神色时变得热络不少。此地距离大祈边境已经很远, 但也会有中原商队来到这里, 但他们大多只会汉话,随队带着鹘人向导, 能用本地语言交流的不多。
郑来仪坐在马上,看着二人姿态亲近地交流,那士兵更是时不时友好地拍着叔山梧的背,倒像是老友重聚。不愧是捉生将的一把好材料,她这么想着,一边眼皮发沉,打了个呵欠。
叔山梧一转头,正捕捉到郑来仪的动作,笑着向那大头兵说了句什么,那大头兵闻言一挑眉,也看了过来,眉眼间一时难掩惊艳之色,上下唇撮圆,吹了声口哨。
郑来仪一怔,只觉那大头兵神色轻佻,十足的冒犯,冷冷地转过脸不去看他们。
好在那士兵并不以为忤,微笑着目送叔山梧重新走回她身边,牵住缰绳,拉着马儿进了城门。
他一路目送,意犹未尽地在二人背后高声说了句什么,叔山梧没有回头,只举起右手扬了扬作为回应。
“这里民风奔放,和中原不一样,吹口哨是想表达对女子的赞美。”叔山梧牵着马走在前面,一边和马上的人解释。
郑来仪抿着唇并不理会,一遍默默地打量他们所处的这座边关小镇。
二人自城门进入,沿着一条大道曲折向前。道路两边的建筑低矮而密集,大多是木结构的平顶建筑,一层到三层不等。街巷曲折而幽深,分布在民居之间。向远处看,能看见几座圆顶的白色石制建筑,穹顶漆成天蓝色,一眼望去十分特别。
郑来仪在书中见过,揣测这应当是鹘族人供奉神明的寺庙。
当地的鹘族百姓普遍是高眉深目,褐发淡瞳,手脚细长。男人大多身形利落,穿着白色或褐色的麻布长衫,腰间系着同样的棉麻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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