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刻,他成为了唯一一个被委以重任,留守西境的将领,而原来的肃州节度使季进明却被召回玉京。在旁人看来,这样的任命无疑在释放某种讯号。槊方军主将李澹通敌一案一时无人提起,监军槊方事被高高提起,又轻轻放下。
“主子,护劼怎么处理?”
叔山梧和拔灼的谈判结果,是以其弟弟护劼的性命向大祈投诚,以示鹘国不贰之心。但护劼如何处置,似乎应由玉京决定。
烽燧台上的人看向远处,眸光一寒。
“杀。”
鸿雁南飞,西风乍起。转眼又快到九九重阳。
如今边境祸乱已平,四海归宁。面对即位后的第一个节庆,新帝李肃于早朝时宣布,要大办今年的重阳射礼,以彰天家威严,扬大祁国威。
这决定打了礼部一个措手不及,怀光帝在位时,因与北境麒临军和西域不停作乱图罗长期对峙,军费消耗甚巨,为节省国库开支,曾一度停办射礼。没想到天下甫定,新帝又将这件事搬回了舞台。
礼部不仅要赶着在不足半月的时间内完成仪典的各项准备,还需与各邻国和蕃族取得联系,邀请交好的诸国封王和首领前来观礼。时隔多年后大祁举办如此规模的庆典,四方来贺共襄盛举,不能不万分上心。整个礼部上下连续数日忙得飞起。
忙碌的远不止礼部而已。
已是夜半三更,紫宸宫内麟德堂内依旧灯火通明。吏部尚书伍思归坐在案前,仰头灌下一杯早已凉了的酽茶。
“伍尚书还不回去么?”
伍思归一抬头,看见门边站着的人影,连忙起身,叉了叉手:“国公爷,您也忙到现在啊?陛下他……”
郑远持点了点头:“已经歇下了。”
新帝出身武将,精力体力都远远强于先帝,自登基以来,几乎每日理政到很晚不觉疲乏。郑远持受命衔领官员轮换之事,则只能陪着舜德帝日日到深夜。
他看着眼底黑沉的伍思归,不无了解地道:“伍尚书已经好几日不曾回去了,这么晚了,也不会有人再打扰,不如回府歇一歇。”
伍思归叹一口气:“都这个时候了,回去也是吵醒妻儿,下官还是待在这里吧。”
一朝天子一朝臣。除中枢几位资历颇深的老臣外,六部、边镇和地方五品以上的官员几乎全部原地起立,文官们等待新的任命,武将们则应召回都等待上番。吏部要在重阳射礼之前,完成新任文官的铨选、勋封。
这样敏感的时刻,吏部尚书伍思归为了躲避各种以“拜访”为名义的打探消息、上门送礼,几乎是夜夜宿在麟德堂不曾回府。
不仅伍思归,几乎所有人都在揣摩着新帝的想法,李肃和纯善端仁的怀光帝李旳不一样,他虽武将出身,却心思细腻颇有城府,喜怒不形于色。有擅钻营者,试图通过新太子李德音的渠道探听新帝对朝臣的看法,却并无所获。身为皇帝的嫡长子,德音太子比以往做世子时更加谨小慎微,言行举止十分低调,似乎比旁人还更怕猜错父王的心意。
伍思归想到什么,问郑远持:“何老尚书的事?”
“何老年事已高,经不得操劳,陛下已经请胡奉御去府上看了,一时半会是不能回任了。”
礼部老尚书连日操劳,今日上朝时竟卒中发作神志不清地倒在集英殿里,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最后被宦者手忙脚乱地抬走了。
伍思归捏了捏眉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样的时候礼部又损失一员大将,还要尽快找到替代的主事人选,深深的疲惫感袭来,他甚至有种念头:卒中发作倒地不起的人是自己就好了。
他试探着看向郑远持:“那射礼的事……”
“先由礼部侍郎主持筹备吧。”
只能这样了,伍思归叹一口气,但这并非长久之计,射礼正日需由礼部尚书正式主持仪典,必须尽快找到替代人选。
郑远持抿着唇,伍思归能够看出,他也和自己一样在发愁此事。皇帝对此没有明示,尚在君臣磨合阶段的郑国公,此时尚未把握好在皇帝面前建言的时机。
伍思归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很快又清醒过来。他虽受皇命配合郑国公,毕竟是房速崇的人,和郑远持不属同一阵营。
当下便道:“想来陛下自有决断,国公爷早些回去歇息吧——听说四小姐也回来了……”
提及女儿,郑远持神色一缓,拍了拍伍思归的肩膀,便转身离开。
姜还是老的辣。最终还是左仆射房速崇拔得头筹,出面向皇帝举荐了新的礼部尚书人选——原岭南五府经略滕安世。
滕安世在舜王就藩岭南时便是他的旧部,与李肃曾共患难,交情颇深。房速崇借着这样的机会一举将皇帝的老部下推上中枢,虽是暂代尚书,但明眼人都知道,何老尚书年事已高,滕安世摘掉名头上的“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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