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就宿在宫中吧。”
舜德帝实在乏了,摆了摆手,就这么让郑远持离开了皇宫。
马车飞驰在空无一人的甬道上,郑泰坐在前面,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接到老爷时,郑泰见他面色冷肃,只挥了挥手说了声“回府”,而后再无多一个字。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已经到了国公府门前,马车尚未挺稳,郑远持就匆匆掀帘下车,一边往门里踏,一边喊“夫人!”
李砚卿已经用过晚食,正在佛堂里念经,闻声从内院出来。丈夫迎面过来,一把拉住自己的手,劈头便问:“椒椒呢,睡了么?”
“还没——这是出什么事了?”
“还好你今日没有去……”郑远持放缓脚步,扶着妻子走在临水的回廊上,将方才宫中发生的事说了个大概。
李砚卿听到某处停住了脚步:“太子这是,在逼我们就范么?”
“恐怕是的——为夫没有想到,李德音竟然会用这样的手段,实在无耻!”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眼下如何来得及给椒椒议亲?”
郑远持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冷肃:“来不来得及都要办,否则国公府上下便是欺君之罪。”
廊下挂着一盏羊角风灯,在静夜中无风自动。照着二人脚下晃动的影子,一如难以决断的为人父母心。
李砚卿看着丈夫,面露不忍:“可是,真要让椒椒匆忙嫁人么?”
“先定亲。要快,且需是知根知底的人。”郑远持沉眉,按照李德音方才的表现,眼下太子东宫一定会密切留意着国公府的一举一动,大张旗鼓为椒椒择婿是不可能了。
二人相对沉吟。
“那叔山氏——”
“叔山二郎——”
夫妻二人不约而同地开口,显然想到了一块。
李砚卿皱眉:“我一直没有来得及细问,椒椒和那叔山梧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似乎从这次回来之后,她对叔山梧便三缄其口。”
“之前叔山寻的夫人是不是来送过庚帖?”
“那是大郎的。后来椒椒迟迟不给回复,这事也就无人再提了,不然,我明日登门平野郡王府,去找一找——”
“父亲,母亲,是在为女儿操心么?”
郑远持和李砚卿一惊,转头看见回廊转角处,郑来仪独自一人站在那,不知何时来的。
李砚卿快步上前,走到郑来仪的面前。
“椒椒,你怎么还没睡?”
郑来仪搀起母亲的手,朝郑远持走了过去,“女儿听见阿耶回来,便想来问安的……”
郑远持和李砚卿对视一眼,目光中俱是不忍与怜爱。
郑来仪松开了母亲,后退半步,面向二人盈盈跪拜下去。
二人讶然中,却见女儿缓缓抬头,眸光中有决然。
“父亲,母亲,女儿不肖,让你们为我劳神忧心。来仪愿皈依道门,受戒修行,此生不嫁人。”
“你说什么胡话?!”李砚卿脸色剧变,一伸手要拉郑来仪起来,她却昂着头,一脸坚持地跪在原地。
“椒椒,那些任性的话平日里说说便罢了,皈依道门这样的事,切莫作玩笑语!”郑远持语气颇为严肃。
“阿耶!椒椒没有玩笑,我入道门,也能留在家中侍奉母亲左右,我不会嫁人,更不可能再嫁入叔山氏!”
李砚卿微怔一瞬,而后怒道:“我难道还缺你一个侍奉的人!就这样信口将自己的终身大事做了了断,早知生下你时,我便听他们的把你送走了!”
郑来仪从不曾听过李砚卿如此严厉的语气,带着哭腔委屈道:“母亲真的不要椒椒了么……”
李砚卿眼眶一酸,狠下心转过头去不再看女儿。
郑远持叹一口气,将郑来仪拉了起来。
“椒椒,你可能不知,你母亲生你时吃了不少苦头,你在她肚子里折腾了六七个时辰,到了最后,你母亲几乎只剩一口气吊着……”
回忆起当年,郑远持眼中有粼粼的光。
“什么办法都使尽了你却始终不肯出来,那时你母亲已经力竭,命悬一线时,稳婆想起了个偏方,让你母亲将花椒含在口中,刺激她坚持用力,为父在屋外一直站到天明,终于听见屋中传来清脆的哭声,欣喜若狂。”
“那时为父刚从本州举进士,经你外祖父敦亲王举荐入中枢,尚未在玉京站稳脚跟,每日杂务忙至深夜无暇照顾家里,你母亲一人操持家中大小事务颇为辛苦,你外祖父便提出将你送回蓁州老家,由你姑母代为教养。”
郑来仪不曾听说过这桩旧事,出神般地看着母亲的背影。
“但你母亲看到襁褓中你干瘪瘦弱的小小身体,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就这么将你抛下,她流着泪喃喃喊你‘椒椒’,坚持将你留在了身边……”
“椒椒,你母亲她将你视若珍宝,怎么可能不要你呢?”
“母亲……”
郑来仪流着泪,伸手去抓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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