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决心重又摇捍。
方才他在营外遇到罗当,听他说在城门看见了贵人,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担忧。那不是担忧一军,而是担忧一人。
是她主动送上门来的。那就别怪他抵抗不过自己的本心。
帐外传来低沉的法号,僧人已经在为丧生的将士们念经超度,空灵的梵音伴着晨训的金钲,庄严的号角渐次响起,余音绵延不绝穿透帐幕。
士兵们整齐的脚步声穿过营区,雄浑的口号在风声中回响。
“万里从戎,经年于役;不辞艰险,愿尽勤劳……”
郑来仪眼底波澜微动,她曾在叔山梧率领的大军中听到过这样的声音。边关凶险,死亡是最常见不过的事,军营里庆贺平安和悼念亡魂始终在交替上演,只要平安归来,便是值得庆贺的一天。
那时她仰慕自己的丈夫是羁旅征程中的英雄,依依不舍地在几次离别之际亲手为他披上战甲。她几乎是一路看着他杀进玉京,行至巅峰处。
而眼前的叔山梧,纵然隔世,一身气概与胆识更未变过,仿佛死亡的阴影从来不曾将他覆盖。
郑来仪在桌案前缓缓站直了身体,想起一刻之前,她还如同前世一般因为见不到眼前这个人而陷入了巨大的恐慌,简直是离了魂了。
她的脸上渐渐浮起端方而疏离的笑意,轻声道:“我自然会继续留意。不仅是留意副使大人您,我也会继续留意西洲军的一举一动,为您和麾下将士祈福……”
叔山梧嘴角抿成直线,眼底的光暗沉下来。
郑来仪的声音柔和而清晰,缓缓续道,“只要副使大人一心为国,忠勇孝义效忠今圣,做好节度使的僚佐,妾便在此替崇山君先行谢过。”
她对着叔山梧抱以矜持的笑,笑容里没有半分瑕疵,敛眸屈膝。
可只蹲下去一半,叔山梧的手一把托住她的臂弯,力道蛮横地将人带了起来。
郑来仪被他拉得一晃,脚步踉跄了一下,一只手抵在他胸口,隔着衣料,他的心跳沉重而有力,在她掌心砰砰作响。
“你替严子确……谢我?”他冷笑,语气是咬牙切齿。
士兵操练的声音自远处教场上传来,浑厚的刺杀声撼天动地,声势有如排山倒海,而他们的主将却在这里,被一句话击溃了所有防线。
叔山梧的手紧紧攥着她手臂,骨节森然,似是溺水之人紧抓着救命的浮木。
“副使大人注意分寸。”郑来仪皱眉,要把手撤回来。
“分寸?”
他依旧拽着她不松手,脖颈暴起青筋,冷笑着道:“郑来仪,你在我的地盘,进了我的帅帐,现在让我注意分寸?”
帐外突然传来严森突兀的声音:“你们看见郑小姐没有?节度使命来接贵人回去,有人看见她来了这里?”
“回禀严押衙,末将不曾见到贵人,您去别的地方找找?”决云应答的语气颇为冷静。
严森没有说话,但脚步声却朝着帅帐靠近了。
“放开我!”
郑来仪咬着牙压低声音,一边将叔山梧的手猛地甩开,快步绕过人径向外走。
快要走到帐帘门口,身后气息倏然逼近,叔山梧将她的胳膊一把攫住,猛地拖进了怀里。
“你——”
话被堵在口中,灼热的吻落在她的唇珠,继而狠狠地沿着她的唇线碾过去。她的气息被骤然掠夺,只来得及溢出一声含混的低吟。叔山梧一只手揽住她腰肢,将人牢牢锢住,另一只手从她后腰沿着玲珑的曲线攀援而上,停在她修长的脖颈。
他身形高大,如同为她量身定制的囚笼,郑来仪的身体被死死压制着,一只手甚至还未来得及抽出,便被困在二人之间,抵在了他的胸口,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硌得生疼。她皱眉,恍然间意识到是那柄匕首,一分心,牙关便泄了力道,下一秒便被强势入侵。
他的唇舌间有股苦味,涩感传到她的舌根,发狠一般地绞在一起,气息交换中水声涟涟,是惊心动魄的缠绵。
“——贵人?您在里面么?”严森的声音与他们一帘之隔,清晰地响起。
郑来仪已经说不出话,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她整个人困在叔山梧怀抱中,被迫得身体后仰,他疯了一般,所有意志力都已溃堤,怀抱和吻都有些不知轻重,似乎想要她整个人都揉进自己身体。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溺水的鸟,全身的羽毛都湿透,已经被卷进了漩涡,还在被湍急的水流拉着不住下沉、堕落。她攀不住任何可以救命的东西,倘若他放手,她便会坠入深渊,死无葬身之地,只能被迫与他共沉沦。
雀黎寺那夜的冲动再度苏醒,她从来都贪恋的怀抱和气息,有如排山倒海之势而来,她从被动的消受,到主动去迎合,身体中如同流淌着一条春日化冻的溪流,更久远的记忆被唤醒。
她在濒临模糊的神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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