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将陇右发回的军报放回到郑远持的桌案上, 看向满脸严肃的杜境宽:“——是什么人干的?”
“身份不明,是一队黑衣骑兵,来得快去得也快, 都督叱罗必都没来得及反应, 就让他们跑了。”杜境宽坐在郑远持下首,沉声答道。
郑成帷想起一事,又伸手去拿他刚刚放下的军报,一边问:“是哪一日的事?”
“十日前。”郑远持看了郑来仪一眼, 淡淡道。
“十日前?那不就是……”
杜境宽接话:“七月初七。”
七月初七, 是图罗和大祈两国国君约定在驭军山会面,迎接乙石真礼聘公主的日子。如所有人预料之中, 图罗人并未在当日抵达。吉时已过, 大祈没有多等一刻,便冷冰冰地正告图罗, 由于迎亲队伍未能按约而至, 耽误了与陛下会见的约期, 和亲就此作罢。
函文出城的那一刻,整个京畿都进入戒备状态。朝廷预计了图罗人可能有的反应,这一次和亲, 极大地耗费了图罗的国力。据陇右传回线报,图罗使团带着厚重的彩礼日夜奔波, 路上死了无数牛羊,疲惫不堪, 已经抵达了拒夷关外, 距离驭军山不过百里。
除了叔山梧的揽川营, 便是亲自带兵驻守拒夷关的凉州节度严子确距离图罗人最近,正在他全神贯注于关外图罗人的动向时, 辖下的受降城马场突然遭到了洗劫。
“延陀部近来有动作么?”
郑成帷站在幕墙边挂着的舆图旁,转头看向杜境宽。
“没有,”杜境宽摇了摇头,“线报说,乙石真纵然颇感沮丧,但并未迁怒大祈,虽然手下人觉得首领收到了折辱,大喊着要宰了前去送信的大祈使臣,还是被乙石真拦下了,目前已经返回了逻娑川。”
郑成帷拧眉道:“兵部这些日子未雨绸缪,连禁军的人马都调出城去支援鱼乘深,算是白等了。”
“圣人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延陀部的实力这些年越发壮大,经此一遭,耗费了图罗不少国力,让他们没有余裕生出别的心思。”郑远持坐在案后,语气平静地点拨儿子。
郑成帷冒出了个念头:“那洗劫受降城马场的,会不会就是图罗人?他们料到已经无法按期抵达驭军山,索性干了一票,洗劫了大祁的马场?”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
杜境宽沉吟道,“但看乙石真的一贯态度,不像是他干出的事,而且,看这伙劫匪逃窜的方向,并不是去往关外……”
“你的意思是……是自己人干的事?”郑成帷皱眉,“一帮训练有素,劫了受降城马场还不留痕迹的骑兵……”
他看向杜境宽的眼神一凛:“是他?”
“朝廷已经派出监军赴揽川营督查,”杜境宽抿唇,“的确是叔山梧的嫌疑最大。”
“他是陇右节度副使,为什么要去劫陇右的马场?”
“严子确和叔山寻东西对峙,叔山梧在这时给陇右制造混乱,目的可说是显而易见了。”
郑成帷眉头紧拧,以他对叔山梧的了解,总觉得哪里不对。叔山寻在北境的壮大已经颇为惹眼,他此时任何突兀的动作都会让朝廷更加忌惮,他们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叔山梧眼下在哪里?”
“已经回到凉州,揽川营暂由鱼乘深接管了。”杜境宽道。
“他是……主动回去的?”
“是。未带一兵一卒,只身回到凉州。”
“倘若真的查出叔山梧和马场遇袭有关,朝廷会怎么办?”
“没那么容易查出来的。”郑远持语气冷肃,“是不是他干的也没那么重要。”
杜境宽颔首:“叔山寻让人给叔山梧送战马,尚可勉强称是为了防备图罗,但乙石真已经带着人马回撤,并未有丝毫入侵的行为。那揽川营多出的那些战马,就算不是来自受降城马场,也无法说得清,朝廷完全有理由怀疑他要联合他父亲造反。”
“看来叔山梧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
郑来仪退出父亲书房,缓步走在长廊下。
她的预感没有错,朝廷有意在建制揽川营一事上试探叔山梧的深浅,迎接图罗和亲使团不过是个借口,叔山寻按捺不住,向揽川营暗度陈仓,接济自己儿子,才是他们想要达成的目的。
这个当口,他为什么要如此高调地去劫受降城马场?她想不明白。
夏日的紫宸宫,墙内外花香馥郁,熏人欲醉。
含元殿前,舜德帝一身轻薄的圆领袍,站在一尊巨大的琉璃太平缸前,观赏着苑监精心养护的一株并蒂莲,花香清幽,亭亭玉立,颇为赏心悦目。
皇帝身上所着的蜀地进贡的单丝罗质地轻薄,一匹仅重五两,饶是如此,闷热的天气还是让皇帝的额角沁出了些许汗珠,或是因为如此,他的神色也显得不那么愉悦。
太子躬身侍立在旁,与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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