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同方今天送货送的时间比较长，天下着雨，路不好走，回来已经是9点多了。

黄丽华和阮杳在厨房里检查第一次做的千张，因为工具不是很齐全，做出来的形状不太规整。

黄丽华将那片薄软的千张托在手上左看右看，又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问道:“杳杳，这个怎么吃？”

“用来下火锅，煮汤，炒菜，凉拌都可以，吃法很多。”

阮同方凑过来，好奇端详了几眼:“这是杳杳捣鼓出来的新玩意吗？是啥啊？”

“千张，这不天气冷了，大家在家会煮火锅吃，这个下火锅最好了。”

“中午煮个汤试试。”黄丽华心中依旧有了成算。

由于昨天的香干还有不少没卖完，今天天气又不好，所以香干并没有做多少。

之前就下过雨，阮同方搭了个棚子在外面熏香干的灶台上，两边还用塑料布做了遮挡，要天气好，可以把塑料布掀了，现在天气不好放下来正好可遮风挡雨。

阮同方喊了阮振北一起帮忙，父子两昨天在家就是合作过的，今天不用阮同方教，阮振北也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

两人一人管着一个灶台，眼睛盯着铁丝网上的香干，看着它们由雪白慢慢变成金黄。

棚子挡雨的效果一般，加上有风吹，两人都打了一把伞，免得后背被打湿。

呼呼一阵阵的风，夹杂着雨滴砸在伞面上的啪啪声，灶台里的火烧的悄无声息，只有一捧捧的烟缥缈澎湃。

父子二人沉默了许久，阮振北突然问道:“你们真的会租门面吗？”

阮同方翻香干的手一顿，脸色讪讪:“你妈决定的事情，还有谁能更改吗？”

他不同意也没办法，家里的钱又不在他手上，他说得话也没有人会听。

“那以后家里的生意，是不是也由她们母女来管？”

“不、不会的。”

“有什么不会？现在你除了按照她们的思路做事，你有一点自己的想法吗？”阮振北语气平平的呵了一声，“也是，你要是能有什么想法，会这么多年豆腐做的一点进步都没有，还要阮杳提醒，才知道用山泉水做的豆腐更好吃，在木板上镂空雕刻后可以往豆腐上印出字，让别人牢牢记住了你的招牌？”

“……振北，爸以后总会进步的。”阮同方艰难的挤出几个字，他不想在儿子面前继续表现出无能，以免儿子会进一步亲近余双双。

“爸，我只是在担心。”阮振北忽然语气一转，有一股浓浓的担忧，“现在家里的生意都由妈把持着，收入也是，以后我跟弟弟读书的费用该怎么办？再往后点，我们总要娶妻生子，到时候需要彩礼钱那些，妈真的会给我们拿吗？不会还是让我们去找余双双吧？”

阮振北的话一下子击中了阮同方，是啊，现在黄丽华就已经不给阮振北钱用了，除了第一个月给了80块的生活费，大儿子的学费和第二个月的生活费都是他自己挣得，或者是余双双给的……

读书就尚且如此，娶堂客结婚那可是笔不小的费用，几乎不用多想，阮同方都能断定黄丽华是不会出这个钱的。

可他的儿子，凭什么要去找余双双要钱？

少年的手肤色白皙，但指腹和手掌都有一层薄茧，他微微躬腰，把香干一一翻面，低低叹息:“爸，今天是振南生日，我想让妈煎两个蛋给他吃，算是过生日了，但妈不乐意，说要给钱才做。”

“你妈她……”阮同方内心深处钻出一股无力，他也觉得黄丽华过分了，不就是给孩子煎两个鸡蛋，家里现在收入还可以，不至于两个鸡蛋都要抠抠搜搜。

“爸，我们以后该怎么办啊？”阮振北话音委屈，仿佛对未来有种深深的惶恐。

父子两对视了一眼，纷纷发现对方眼眶微红，不知是不是被烟熏的。

“振北你放心，爸不会不管你们的。”阮同方只能做出这样的保证，就算他现在要跟黄丽华聊钱的事，也不是一下子就能聊好的，

“你这个月的生活费，爸已经准备好了。”阮同方说起开心的事，“100块，够不够？”

阮振北佯装惊讶:“爸，你从哪里来的钱？”

阮同方没说，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你别问这么多，等你月假结束，爸送你上车的时候给你。”

他不说，阮振北也没继续追问，阮同方又想起什么，低声嘱咐:“这件事你别跟你妈说。”

阮振北投给他一个了然的眼神:“我肯定不会。”

肯定不会直接说，会在合适的时候，让黄丽华自己发现这件事。

到时候两人不得大吵一架？

阮振北偏过头，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反正她不让他好过，他也不会让她过的舒坦。

中午黄丽华用千张做了道汤，千张切成一指宽的长条，加大蒜叶和小米辣一起入锅炖煮，端上桌时，白的白，绿的绿，红的红，颜色很好看，豆香味和猪油味混合在一起，还有蒜叶的清香和小米辣的辛辣，很是开胃。

五人齐齐下了筷子，吃进嘴里的千张柔软q弹，吸满了汤汁的味道，又保留了本身的甘甜，它虽然不像香干有浓烈的特色，可它能吸收百味，用什么调味，就是什么样的味道，这也是它极具魅力的地方。

很快，一碗千张就被吃完了，就连汤没剩下，黄丽华感觉自己没吃过瘾，打算晚上再吃一次，顺便做一点凉拌口味的去卖。

阮振南面前摆着一个碗，里面是两个煎蛋，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黄丽华做给阮杳吃的，直到他哥戳了他一下，告诉他蛋是给他的，阮振南才夹起来吃了一个。

阮杳也想了起来，今天是阮振南的生日，她看了看黄丽华和阮同方，两人好像都不打算说点什么。

她清了清嗓子，“阮振南，生日快乐呀。”

阮振南抬头望了阮杳一眼，好似很惊讶她会祝福自己。

事实上，这是阮振南今天收到的第一个生日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