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同方惯会看娘老子的脸色，本来想着跟阮建民打声招呼之后，就过去帮她烧火，结果被人叫住了。

“同方，你过来坐。”阮建民喊了他一声，又温声对黄丽华说，“老二媳妇，你帮忙做一下菜，行不？”

黄丽华原本是不想伸手的，但阮建民这样说，她反而不好拒绝。

“我帮妈烧火吧。”黄丽华坐在了灶膛后，沉默的烧着火。

阮杳和阮振南在地炉旁坐下，一边烤火，一边听大人们说话。

阮梅方:“我明天一早就要走，爸，以后阮浩累你多费心，不过他这孩子好养活，平日里给吃给喝就成。”

阮建民抽着烟，“老三，你媳妇总要去找一找的，总不能就这样走了没个说法，回头罗家问起来，我们怎么张口？”

“什么叫我们怎么张口？”董湘宁听不得这种话，“是她罗丹不要男人儿子，自己走的，我们没找他们罗家要个说法就不错了！”

阮建民皱眉:“你就不要裹乱了。”

董湘宁哼了一声，朝黄丽华撒气:“你这火怎么烧的，放这么多柴，菜都要烧焦了！”

黄丽华抽出几根木柴，把火调小了一些，她今天懒得跟董湘宁抬杠。

阮梅方长长叹了口气，“哎，我晓得。”

他没把自己的那些猜测告诉家里人，更没有将自己耍心机让罗丹怀孕的事说出来，他是男人，也要面子，无论罗丹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对他都是一种沉重的打击，别人知道的越多，他就越没有面子。

晚饭菜色一般，董湘宁就割了两斤猪肉炒了个回锅肉，其他的都是自家地里拔的。

不过没人嫌弃，阮建民三父子热了一壶米酒，你一杯我一杯喝的畅快，今天董湘宁可能是得了阮建民的警告，没有像中秋节那样，卡着不让阮杳吃肉，这顿饭吃的还算和谐。

喝到最后，阮梅方醉的厉害，抱着阮同方哭嚎。

“二哥，二哥啊！你说她的心怎么这么狠？！十几年的夫妻情分，说不要就不要，孩子都这么大了，她到底是咋想的，她想干什么我都依着她……”

一个大男人哭的撕心裂肺，涕泗横流，说话也没有什么逻辑，想起什么就说什么，饶是阮建民也不免有几分心疼，阮同方安慰了他一番，扶他去屋里睡下，然后跟爸妈告别。

“爸、妈，那我们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我来送梅方。”

“成。”阮建民点点头。

走的时候，阮杳看见阮浩又在院子里撬土，他似乎对这个事非常有执念，亦或者这是他排解苦闷的唯一方法。

回家后已经快9点了，阮同方打着手电筒去挑了水把豆子给泡上，黄丽华则把卤汁加热一遍，添上新的料包，确保味道没有变化后放凉，再泡豆腐。

期间她还抽空给女儿铲了炭火过去，免得冻着了她的宝贝女儿，阮振南在堂屋里看书，灯光昏暗，冷风嗖嗖，没多久就忍不住去敲了阮杳的房门。

阮杳:“找我有事？”

阮振南:“外面灯太暗了，我想在你屋里写作业。”

阮杳看了他一眼，说:“我书桌就这么大，你来了没地儿写作业。”

除非两人紧挨着，不然没法放手。

可他们两个亲密很奇怪吧？关系不好，又不是亲生的兄妹。

阮振南犟在门口，抿着嘴不说话，一双眼直直盯着阮杳，大有一副你不让，我就不走的架势。

阮杳叹气:“说真的，你哥心机那么深，你怎么像个大傻子。”

任何事都有解决的办法，阮振南可能是习惯性依赖他哥，不会自己动脑想办法。

“服了你，阮振南，我就帮你这一次，下次再有什么事，你记得自己动动脑子。“

阮杳起了身，去厨房找黄丽华。

“妈，商量件事。”

黄丽华倒了热水在火边泡脚，“什么事，你说。”

“给堂屋换盏亮点的灯吧。”

“那有什么好换的，又没坏。”

阮杳在她身边的椅子坐下，“阮振南不像他哥那样聪明，阮振北白天就能把功课做完，还能考高分，他不行，你瞅他现在每天晚上在堂屋看书，那光太暗了，坏眼睛，回头不得给他配眼镜啊，一副眼镜也不便宜的。”

阮振南悄悄站在门边，厨房里的人看不到他，他却能听见里面的人讲话，听到阮杳明里暗里说他笨，不由得磨了磨后槽牙。

“配眼镜？”黄丽华不屑冷哼，“他也配？”

“不配他就看不清东西，到时候摔到沟里，或是干活的时候砍到手、砍到脚，那都要花钱治伤呀，就买个我那屋的电灯泡，也花不了几个电费，我们家以后可是要做大生意的，有个人天天在家搞血光之灾，多少有点不吉利。”

“嘶——”黄丽华仔细一想，好像有点道理，要是阮振南隔三差五这里伤，那里痛的，不还是得从她这里拿钱。

“真是个讨债鬼！”黄丽华骂了一句，掏出钱给阮杳，“你让他现在就去买一个大瓦数的灯泡换上。”

“嗯呐。”阮杳小嘴甜滋滋的，“妈，你真好，真英明。”

阮杳拿钱走出了门，一眼就瞧见了躲在门边的阮振南，差点就叫了出来。

阮振南压着眉毛，下颌骨紧绷，好似一只冲人龇牙咧嘴的小狼狗。

阮杳揪住他的衣袖，走到堂屋，“你没事躲在那里吓人干嘛！是不是有两天没听我妈骂你了，浑身难受？”

阮振南死死瞅着她，好她个阮杳，一字一句的，咒他呢？

阮杳瞥了他两眼，嘟囔道:“你这样盯着我干嘛，钱我帮你要来了，自己去店里买。”

说着，把买灯泡的钱放在了桌上。

阮振南还是盯着她，没有半分要拿钱的意思，阮杳挑眉，语气不悦极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刚刚在背后咒我，心肠真是恶毒。”阮振南也不是个能憋住话的人，“就为了个灯泡钱，你诅咒我坏眼睛，摔沟里，砍手砍脚，你简直比葫芦娃里的金蛇精还特么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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