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湘宁总算拆了石膏，搞了副拐杖可以在家里溜达溜达，老太太别提有高兴了。

“妈，歇歇吧。”高小兰扶着她坐下，“医生说了，还得小心养着，骨头缝正在慢慢愈合呢，万一错了位就要开刀。”

“放心，我小心着呢。”董湘宁将拐杖放在墙边，瞅了眼在厨房里做饭的阮同方，“一直没问你，黄丽华把做豆制品的手艺都教给你了吗？”

“嗯呐，卤汁她没教，说是不会。”

“哼，她不教待会你就问阮同方，在我面前，他不敢不说。”

“妈，二嫂说，卤汁的配方只有阮杳知道……”

“放狗屁，阮杳就是个丫头片子，知道什么？！她就是耍心眼子，一肚子坏水！”董湘宁对黄丽华的怨气很大，偏见非常深。

高小兰讷讷点头，没再说话，她可不敢触婆婆的霉头。

“可惜我腿脚不方便，不然就跟你们一起去城里帮忙了。”董湘宁一脸惋惜，她很担心小两口的生活，毕竟打工跟做老板不一样，况且高小兰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虽然现在六个月了，只要小心些没什么大碍，可她就是放心不下。

“妈，您可别这么说，您摔伤了脚，本应该是我这个做媳妇的在家招呼你，但毛毛没几个月就要出来了，我想给孩子多挣些钱，让他的生活条件能好一些。”高小兰还是得承认，董湘宁人品不行，但对她是掏心窝子的好，本身婆婆的脚就是因为她骨折的，现在她和阮竹方不仅找老两口借钱，还要离开老家，就显得有些不孝。

高小兰还是有点怕婆婆挑理。

“那有什么的？我现在拆了石膏基本上能自理了，家里不是还有你爸和阮浩，再不济我把阮老二叫过来不也能使唤。”董湘宁拍拍小儿媳妇的手背，“只是你和竹方以后在城里可就要靠自己了。”

阮同方做好了晚饭，让阮浩喊大人过来吃饭，吃完饭阮同方就准备回去，阮建民叫住了他:“同方，你明天上午有空没。”

现在秧插完，阮同方的时间没有那么紧张了，挤一挤上午抽半个小时的功夫还是有。

“有，爸，啥事啊？”

“你来教小兰点豆腐，她学的不是很好。”

“小兰不是跟丽华……”阮同方忽然意识到什么，“爸，竹方和小兰是不是要开卖豆制品的店？”

他又不是个傻子，如果说以前高小兰来家里晃是无聊，觉得做豆腐有意思，那阮竹方提出高小兰学做豆制品之后，他要再不明白，多少有点蠢到家了。

阮建民心里泛起一股淡淡的尴尬，吧咂了一下嘴:“你弟不在金水镇开，去县城，不会抢你生意的。”

他这话的意思是，他也不是完全偏心的，虽然是做同一门生意，但不在一个地方开。

阮同方很不是滋味的笑了一下，沉默了。

阮建民有些不悦，“你弟想赚点钱也是想给孩子一个好条件，你做哥哥的帮一下也没什么，都是一家人。”

见二儿子不吭声，明白这事多少伤了他的心，阮建民叹了口气，“家里现在就竹方没稳定下来，小兰还有四个月就生了，我们做亲人的，难道真不帮一把？”

“我不是这个意思。”阮同方语气不自然，“竹方他可以自己跟我说。”

“你弟弟好面子，你把他辞了，留下一个外人，他因为这件事对你有意见，又怎么会跟你说这件事。”阮建民将手搭在阮同方肩膀上，“同方啊，你要明白一件事，但凡竹方愿意跟你大哥学开快餐店，爸也肯定会去找你大哥，我这么说，你明白了不？”

阮同方悄悄撇了下嘴，阮竹方跟阮德方学开快餐店？阮竹方出生到现在都没抓过锅铲，他怎么会去愿意开快餐店。

算了，都是同胞兄弟，他这个做哥哥的难道还要跟自己的亲弟弟计较吗？

“爸，竹方要开买豆制品店的事我没意见，但是有一点，竹方没有加盟我们店，所以他不能挂我们金水豆腐的招牌。”

阮建民满口答应:“行，我会转达给他的。”

阮同方满腹心事的回去了，黄丽华一瞅他那样就晓得有事。

夫妻两躺在床上，黄丽华听见阮同方叹气，忍不住踢了他一脚。

“你还睡不睡了，一个劲的叹什么气？！”

薄薄的木板那边还有两个儿子在，阮同方压低了声音，“堂客，明天……明天上午你能不能去看店？”

“干啥？你有事？”

“……有事。”

“什么事？”

“竹方媳妇豆腐点的不好，爸让我明天抽空教教她。”

“呵。”黄丽华冷笑，“嫌我教的不好？”

阮同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老宅那边的人不了解黄丽华，觉得黄丽华阳奉阴违，故意不好好教高小兰，但他知道，黄丽华是那种一口唾沫一个钉的人，答应了会教，那就一定教。

“随便你。”黄丽华转过身，背对着他。

阮同方张了张嘴，要不要跟黄丽华说阮竹方去县城开店的事呢？

还是说了吧，他能想到的事，黄丽华肯定也能想到。

“堂客，还有件事……”阮同方斟酌着措词，“竹方要去县城开一家店。”

“我知道。”黄丽华语气冰冷，“傻子才看不出来他们在想些什么，但丑话说在前头，手艺我是教了，学了多少，能不能做出可以卖的东西那是他们自己的本事，他们舍不得钱交加盟费，没有经过我们正规培训和练习，产品不合格不能赖我们，还有不准用我们金水豆腐的招牌，也不能对外宣称是我们的分店，不然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哎，我也是这么说的。那明天……”

“明天你和吴小龙送完货，就回家，我会去店里看着。”

阮振南还没睡，他听着黄丽华和阮同方低声说话，只能听见模糊的声音，听不清内容，心里跟猫爪一样，翻来覆去睡不着。

床太窄，他一动，阮振北就察觉到了，他拍了拍弟弟，示意他安分点。

阮振南凑到哥哥耳边，用气音说:“我感觉他们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