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你会留在农村，在黄丽华和阮同方手底下讨生活，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又或者你出去打工，靠劳动力换钱，娶一个没什么文化的堂客，以你的脾气，肯定会跟堂客吵架，之后为了结婚要向黄丽华低声下气的拿钱，而黄丽华只会给一点点钱，还要鄙视你没有出息，爸帮不了你，他自己都没办法……”

“好了，哥你不要再说了。”阮振南突兀的打断阮振北，听着他描述的未来，少年寒毛直竖，“你又吓我。”

“我是不是吓你，你心里没数吗？”阮振北冷眼冷语，“这是我最后一次劝你，以后你要不要好好读书，都跟我无关。”

“……我，我也没说不好好读，就是感觉我考不上县一中。”阮振南嘟囔着嘴，“县一中多难考啊，我们学校顶多考一个吧？阮杳现在成绩好到吓人，肯定占了这个名额，我考不过她。”

阮振北冷哼一声:“目标定高一点，哪怕你达不到也不会太差。”

“好吧。”阮振南恹恹的，他其实也想考上县一中，不说别的，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有面的事。

阮同方跟黄丽华交流无果，只能一个人去老宅跑一趟，被董湘宁骂的狗血淋头这种常规操作就不说了，老太太气的拄拐往外走，一副当即就要去找黄丽华母子算账的架势。

“妈，这可使不得。”高小兰半扶半拦，“外面天黑看不清路，您腿脚不便还是别去了。”

“我不去行吗？！”董老太太气的一抽一抽，“请都请不来，我倒要去看看她们是几个意思！”

“行了！”阮建民开口，“阮杳不愿意说就不说，同方，你回去吧。”

“那怎么行，她不说，卤水方子怎么办？！”董湘宁不依。

“少了一个卤水房子竹方的店又不是开不起。”阮建民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别以为他不知道，阮同方家最好卖的并不是卤豆腐。

阮同方这才得已脱身。

次日阮振北得返校了，黄丽华照例给了他100块做生活费，当他到学校的时候，瞧见校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振北。”余双双走近他，“我们谈谈。”

“你怎么在这里？”阮振北冷眉冷眼。

“我知道你今天返校，特地来找你的。”余双双也是真的委屈，先前找到班级去，阮振北就可以坐在教室里硬是不出来见她，她忍着脾气去金水镇找他，又被一顿羞辱，这口气她足足顺了一个月才顺下去，要不是发生了一些意外，她今天绝不会站在这里等他。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阮振北太不往里走，余双双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几乎是在哀求，“振北，就算你不想理妈妈，也得给妈妈一个理由吧？”

“给你一个理由？”阮振北眼里布满阴霾，“当年你抛弃我和弟弟的时候，说过理由吗？”

“这……”余双双被噎了一下，“你和振南当时那么小……”

五六岁的小孩子能明白什么？难道她说了，两个儿子就能理解她？

“阮振北，你怎么还不进去。”王飞从后面走了过来，箍住了他的脖子，“月假作业做完没，给我抄抄。”

走近了王飞才瞧见余双双，刚刚阮振北将她全部挡住了。

“阿姨，来送阮振北上学呢？”

余双双勉强笑了笑:“是啊。”

余双双用力捏了捏儿子的手臂，示意他在外人面前给她留点脸面，同时也是给他自己留脸面。

阮振北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把自己的东西一股脑塞进王飞手里:“你帮我带回寝室，晚自习我把作业借给你。”

王飞眼睛一亮，非常狗腿的说:“行，那咱们这就说好了！”

王飞拎着东西屁颠屁颠走了，阮振北看了余双双一眼，问她:“去哪里谈？”

余双双带他去了县城里的一家西餐厅，在90年代，一切跟西式扯上关系的东西在普罗大众眼里都很高级，这个西餐厅不仅能吃饭，还有下午茶，环境比较优雅，适合聊天谈事。

余双双点了咖啡糕点和水果拼盘，等东西上齐后，她才幽幽开口:“你不理我是不是因为你爸说了些什么？”

阮振北黑黢黢的眼睛望着她，“你觉得呢？”

“振北……妈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余双双在承认事实和编谎之间犹豫，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承认事实的勇气，编谎更加让人轻松，“事情不是你爸说的那样，他是不是说……我婚内出轨了，还抛夫弃子？”

“嗯，没错。”

“他说的不对，我并没有婚内出轨，我跟你刘叔叔是在离婚后才在一起的，之前……之前我们是正常的朋友关系，我离开你爸爸是早晚的事，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爸爸，跟他在一起，也是没办法。”

余双双将她和阮同方的过往简单说了一遍，意思就是，阮同方对她太好了，如果不结婚的话，是被要戳脊梁骨的，虽然她对阮同方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爱，但确实有恩情在，所以后来两人结婚了，她还为他生了两个儿子，算是报答。

“我自认为不欠你爸什么了，该还清的都还清了，两个人在一起没有感情，何必继续勉强。”余双双叹息，“可我没想到，他会在你们面前这样污蔑我。”

阮振北眸里满是讥诮的冰霜，要不是他在刘家见过照片，说不定就被余双双忽悠成功了。

“所以你生下我和振南都是为了还债吗？”阮振北角度刁钻，“也就是说，从一开始，你就打算抛弃我们。”

“不，我没有这么想。”余双双痛心疾首，“振北，你怎么能这样想我，你们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妈妈唯一的两个孩子，如果不是没办法，妈怎么会丢下你们。”

“哦。”阮振北不为所动，似笑非笑的应了一声，“我还是很难接受你的说法，毕竟算上你怀我的那十个月，你待在我身边的时间也就7年，而你离开我已经11年了，你知道这11年，我跟弟弟是怎么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