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事,外加屈突申若故意放水,李贤很快就借醉和李敬业、程伯虎脚底抹油趁机脱身,惟有醉醺醺的薛丁山,被理所当然地扔下顶缸。
在李贤看来,屈突申若的娘子军团里全都是各色美女,无论哪个配薛丁山都不会吃亏。
出了酒楼被冷风一吹,李贤的一丁点酒意立刻就随风化得无影无踪。
看到李敬业和程伯虎一前一后地跟上来,觑着四下没有外人,他便把刚刚屈突申若的提醒转述了一遍,结果两人全都变了脸色。
“要是真让他们这样一层层搜索下去,指不定燕三他们的行踪还真得被挖出来。”
程伯虎恨恨地一拍巴掌,怒声道:“这事情原本就是李猫理亏,居然还敢往下追查,分明是没把陛下放在眼里。”
“他这回抓着柬帖的事不放,昨儿个还在我父皇和母后面前挖心剖腹地表了一通忠心。若非如此,光是他私自差遣长安令和万年令这件事,就足可够他倒霉了。”
一想到这件事,李贤就像吃了一只苍蝇那般难受。
做人像李义府这样无耻的,大概全天下少见,要是别人碰到这种事,跑去请罪还来不及,哪里会像李义府这样来一个反客为主?
当然,这也是这家伙如今尚未完全失宠的缘故,否则,这一关哪里这么好过。
“原来他是借着这个由头查上一回地事!”
李敬业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忽然低声问道:“那柬帖传得满城都是,难道就没有人拿去给陛下看?哪怕只有一两个,陛下也不会这样不闻不问才是。”
“父皇是不好过问,毕竟这事情不是循着正道。”
与其说是不闻不问,不如说他那位父皇仍然在隐忍。
李贤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脑海中又浮现出了武后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登时更觉得头痛。
这些年来,武后在扮演贤妻这一条上做的怎样他不知道。但是,这良母一条却着实到位。
如今他既然已经察觉到朝廷大事武后不会放手,尤其是李义府恰恰是武后的逆鳞,怎好轻易去触动这根弦?
上回那次只能算是试探,但韩全和王汉毕竟知道他和李弘这两个幕后主使。
倘若不想想办法,一旦李义府对这两人下狠手。而其中有一个人支撑不住,那么,他就要倒霉了!
“呸,与其让李义府顺藤摸瓜找到我们头上,不如先下手为强!六郎,敬业,你们俩都是鬼主意最多的,赶紧想办法,总而言之,不管要我老程做什么。我决不含糊!”
程伯虎狠劲上来,便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
“我其他本事没有,这跑腿或是找人手绝对没问题。”
听到这话,李贤不禁转头看了李敬业一眼,见这位同样拿眼睛瞥过来。
他不禁露出了会心的微笑,随即点点头道:“伯虎说得对,既然如此,我们上他那里去商量。”
李贤出宫大多都是在李宅转悠,最初是大批护卫前呼后拥,但后来次数多了。
再加上李绩又屡次在武后面前称赞李贤武艺,跟的人遂渐渐减少。如今李贤更是每每不带随从和李敬业等人出行,所以更觉少了掣肘。
三人如一阵风似地抵达了程家老宅,把马匹交给下人看顾,便熟门熟路地进了当初比赛马球的马球场。
要说为什么选在这种地方商量事情,却都是李贤的主意。
在他看来,越是开阔的地方就越是藏不住人,更不虞有人偷听。
古今中外,因为机密泄露而带来杀身之祸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
程伯虎的问题干脆利落直截了当:“怎么干?”
李贤和李敬业对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地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程伯虎莫名其妙地看着笑得畅快地两人,没好气地搔了搔后脑勺,嘴里低声道:“就知道捉弄我这个老实人。”
看着李贤和李敬业在那里叽里咕噜说得起劲,自己却只能担任望风,程伯虎颇感百无聊赖。
这时候,当他看到不远处一个自己的随从在那里招手时,自然毫不犹豫地起身走上前去。
交头接耳了一阵子,他刚刚的那股子懒散顿时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郑重。
“喂!”
冷不丁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后背,李贤差点魂飞魄散,一抬头看到是程伯虎,他顿时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这种时候忽然来这么一招,不是吓死人么?
程伯虎丝毫不在意面前两人的怒视,一屁股坐下来便沉声说道:“刚得到消息,李义府的大儿子李津向长孙延索贿,还信誓旦旦地说数日内给他官做!”
长孙延?长孙无忌的孙子?
李贤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又追问了一次,他还是感到一阵不可思议——无论李治还是武后,目前似乎都本着不让长孙家翻身这么一个宗旨。
而李义府居然卖官卖到了长孙无忌后人的头上,他这是痴了还是傻了?
要是让武后知道了这一点,她会有什么反应?
李贤把最后一个念头赶出了脑海,随即把刚刚和李敬业商量过的法子对程伯虎解释了一遍。
末了才提醒道:“刚刚那消息先搁着,先把这一条解决了再说。他不仁,休怪我们不义。我们是要别人阴沟里翻船,小心别把自己搭进去了。”
“放心,我们翻不了船!”程伯虎一脸眉飞色舞,自信满满地应承道。
“我可是程家长孙,这点事情要是办不好,岂不是对不起我家老爷子的名头?敬业,六郎,你们等着看热闹就好。”
解决了这样一件大事,李贤少不得又带上了早就准备好地新鲜玩意,去往外婆荣国夫人那里探望贺兰烟。
等到安抚好了小丫头准备告辞的时候,却又被荣国夫人叫了过去,耳提面命嘱咐了好一阵子,无非都是一些老生常谈地话,但末了一句话却让他忽然上了心。
“如今外面已经有些闲言碎语,说是李义府似乎对长孙家的人承诺了什么。你回去对你母后说一声,让她提醒一下李义府,别为了一丁点蝇头小利惹出了大事。”
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李贤事先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事,居然传到了似乎不怎么管事的杨氏耳中,口中答应着,他心里却很有些奇怪。
这世上没有空穴来风的事,必定是有人告诉他外婆,但问题那个人是谁?
他满腹心事地顺着前庭准备出门,仆人们刚刚牵出他那匹马,门前就响起了一阵喧哗,紧接着,一个倨傲的声音便传了进来:“今天有什么人来过么?”
随着这个声音,李贤很快便看到一个人提着马鞭进了门。
只见那人十四五岁的年纪,一身月白外袍,长身玉立面貌俊秀,只是眼神略显阴,可不是他的表兄贺兰敏之?
四目对视,李贤的脸色固然不好看,而贺兰敏之的脸色同样好看不到哪里去。
仿佛是天生的仇敌,两人一直就是不对盘,但凡有李贤出现的地方,贺兰敏之必然不去,而但凡贺兰敏之大受欢迎的地方,李贤也绝对不会出现。
所以,尽管李贤和贺兰烟亲密无间,但对于这个大舅子是一点都不感冒。
“什么风居然把沛王殿下给吹来了?”
贺兰敏之终于打头开口招呼,口气却略显戏谑:“听说殿下在外头大受欢迎,大批的豪门贵女天天围着你转,怎么还有空想起我姐姐?”
要不是看在你姐姐面上,我非把你这小子揍得满地找牙不可!
李贤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同时,脸上却露出了无赖的笑容:“敏之表哥怎么说这种话?烟姐和我的事情长安洛阳谁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忘过她?”
“照你这么说,看来以后我得天天打人来送东西才是,今天一支金钗,明天一个手镯,后天一块玉佩?啊呀,我倒是忘了,敏之表哥向来在送礼这方面很有心得。不妨教我一手?”
“你……”
见贺兰敏之气得脸色铁青,李贤便嘿嘿一笑自顾自往前走。
与其擦身而过的时候故意低声提醒道:“要是你真羡慕我的福气,我不妨把屈突家那位介绍给你认识。不过,她向来都是烈火一般的性子,见到表哥这样花心成性的人。这结果就很难说了,最后一句话,我就是看你不顺眼!”
言罢他又是一阵长笑,悠闲自得地上马扬长而去。
他就是看不得贺兰敏之那幅自大的模样,贺兰家往日算是高门又怎么样,若不是韩国夫人是武后地妹妹,又和李治有一腿,这小子有现在这样的好日子过?
韩国夫人死了之后,贺兰敏之就在宫里摆出一张死脸,守孝期间还在外头放纵。
要不是看在贺兰烟的份上,一个不孝的罪名就够这小子倒霉的。
骑在马上回转宫中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李义府地事会不会是贺兰敏之告诉荣国夫人杨氏的?
如果真是如此,敢情这小子还不是单纯的花心大少,以后得多多提防一点。
回到皇宫。
李贤少不得又往武后那里去探探风声,而这一次,他竟无巧不巧地在门口遇上了李义府。
虽说吃了一惊,但这回他却没摆出脸色,客客气气地称了一声李相公。
而李义府也同样一如人前,笑眯眯地还礼,却没有立刻就走。
“闻听沛王殿下向英国公学了一身好武艺,只可惜从来无缘一见。话说回来,上回大宴的时候契苾何力将军那剑舞虽然精彩,却应该让沛王殿下也显一下身手的。若不是我居丧期间不好设宴,否则倒是想让我家那些个不成器的儿子,一观沛王殿下的风采!”
“哪里哪里,李相公过奖了。”
事有反常即为妖,这李义府怎么会平白无故夸起了他?
这家伙又不是和他关系不错的许敬宗,也不是李绩、上官仪。
李义府一向看他不顺眼,他还看这家伙不顺眼呢。
话虽如此,李贤嘴上少不得客气两句。
好容易等到李义府走了,他方才转身进殿。
一看到阿芊就招手把她叫了过来,他就从怀里取出一对早就准备好的红豆耳坠,笑嘻嘻地塞了过去。
“这是如今长安城中最时兴的,比那些金玉俗物强。我待会告诉母后一声,戴着也就没人敢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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