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太岁薛良豪抬头看向遮天手伊言堂,迎上一双无比威严的双目。
那一双眼晴看人的目光,好似那万年的冰潭冷水,让人心生寒意。
面对伊言堂这等人物,赛太岁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小老鼠撞到了大象的脚下,渺小的不值一提。
他这才知道他以前的狂妄自大,完全就是井底之蛙的见识。自惭形秽让赛太岁不由得深深垂下头去,怯怯回答:
“小人薛姓,贱名良豪。”
伊言堂轻“哼”一声:
“还有呢?江湖名号,与吾报全来。”
赛太岁打心底涌起一股哀叹,自己的那般名号要自己亲口说出,实在难堪。奈何今日遭遇高手吊打,如果再直脖翘尾一个惹人不愉快,就可能丧命。
他抱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混世法门,只得往恶处说自报名号:
“上禀大老爷垂询,小人姓薛,名良豪,叫做薛良豪。因为顽劣失手打死父亲,气疯了母亲,人们恶之送名血狼羔的。小人又因生相粗黑恶煞,人们又号之为赛太岁。”
伊言堂“呵呵”冷笑两声,说道:
“果然是个血狼羔的,连亲生身的父母都无一点点敬畏,实在不配为人子。不过,算你今日诚实,凭此可全你一条小命。而今我也不与你见外,便告诉你,我等三个,自京师来。临行之前,贵亲徐都巡检史有一封书予你。右执使,给他帛书。”
妙口郎君程珠依然笑意盈盈,他自怀中取出一帛,向赛太多的眼前一递,道:
“薛里长,贵戚的书信在此,请伸手来接。”
但是此刻,赛太岁的双掌剧痛绞心,他如何伸得出手来?眼瞧着书信在面前晃动,只窘迫的黑脸泛紫。他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还是伊言堂看出了他的窘迫之境,就出言替他解围:
“右执使可怜他一下,把你的龙虎全骨膏舍他一帖,保全了他的手掌,想他将来于你必不忘恩。是不是这样的,薛良豪。”
薛良豪耳听伊言堂要他感恩右执使的施药之恩,心喜这晚大劫已过又可不死。他便马上度人之意说人中听之语:
“老爷们的宽恕之德,施药之恩,小的没齿不忘。”
伊言堂瞄了一眼赛太岁本来就少牙的如黑洞的大嘴,冷笑不语。程珠则调侃他道:
“薛里长能记住我们一天的好,也是没齿不忘啊!也不知道像你这样的人,祖上有什么造化使你得我膏药?来来来,我就为你浪费两帖。你们两个,过来。”
张三、李四见赛太岁“起死回生”,懊悔得正诅咒自己祖上无德总使让他们看错人,做错事。
这一下子更糟糕了,以为要完犊子的老大不但不完犊子了,还得到三个神人一样的人的救治。他俩以后的日子别想有好过了。
张三、李四想到以后在赛太岁手下过活的日子,害怕得眼泪又冒出来了。他们正难受,忽听程珠叫他们,就急忙上前去,颤微微应声:
“老爷,我们来了。”
那时,程珠说着话,已自腰间摸出两帖黄皮膏药,向溜墙鼠张三、刨地鼠李四道:
“张三、李四,去,把这两副膏药粘在你们老大的掌背之上。”
原来,赛太岁为保护心脏,他那一双手掌的手背骨,几乎被无形刀李悦踩碎。不然,被踩断的就是他的胸骨,危急的就是小命。
闻言要救治自己的老大,张三、李四认为“将功赎罪”的机会来了,听到吩咐一点不敢怠慢,急急依言而行。
赛太岁伸出双手,配合着张三、李四给他贴膏药。他虽然气愤张三、李四两个人对他落井下石,但他更清楚自己的安危,必须夹紧尾巴做人。
但溜墙鼠张三以小人心之度赛太岁之腹,特别担心害怕老大会惩罚他们,他一边小心翼翼给赛太岁贴膏药,又一遍暗骂自己祖宗十八代,没人遗传给他一双明察秋毫的火眼金睛,以致不知好歹乱说了许多不该说的话。
程珠的“龙虎全骨膏”一贴上血赛太岁的手背,神奇的效果马上立竿见影。膏药不但使赛太岁感觉到疼痛很快减去了很多,继之而来的是一种微微发痒的感觉。而这种痒痒的感觉,则令赛太岁心喜。因为他知道,这是断骨再续、新肉重生的现象。
由此,他更知眼前的三个外来人,个个神秘不凡,他必须奉如神明,方免不测之祸。于是,待手掌上感觉有力道了,他就原地翻身跪倒向伊言堂三个人郑重跪拜,如拜神明。
伊言堂、李学、程珠三个人庄严而立,接受赛太岁顶礼膜拜过了,伊言堂冷冷地吩咐双鼠:
“扶了你们老大,且进家去。”
一行人进了郑家入了正堂,赛太岁毕恭毕敬请了伊言堂等三人个上坐,吩咐耗子脸、郑嘉仁奉茶。
伊言堂等三人落座,看赛太岁、张三、李四垂首站在下面,他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道:
“薛里长,你还有两个手下,躺在街上,莫要冻死了。”
赛太岁应了一声“是”,把目光看向李四,低声道:“去,把他们扶进家来。”
李四精神地应了一声,招呼张三一声“走啊”。张三则似十分失落、神情恍惚惚地应着“好的,好的”,随了李四出了郑家堂屋。
张三、李四退出郑家堂屋,伊言堂看了一眼无精打采的赛太岁,又瞥了一眼瘦猴儿一样的耗子脸,说:
“郑嘉仁,给薛里长看座。”
待赛太岁受宠若惊地侧身向正堂坐定,伊言堂慢条斯理地就道:
“薛里长,你可想知道我们因何而来?”
赛太当忙起身半躬着腰诚惶诚恐地道:
“小的愚钝,愿聆老爷训导。”
伊言堂洒然一笑:
“因为你惹了不该惹的人,这个人就是他的表兄弟。”
伊言堂说着,伸手一指无形刀李学。
赛太岁不由地瞧向无形刀李学,正迎上一道愤怒的目光,吓的他立马向前跪地,给无形刀李学赔罪道:
“小人鲁莽无知,冒犯贵戚,愿领老爷责罚。”
无形刀李学对血狼羔怒目相视不语,伊言堂笑道:
“他打已打够了,再打你一顿,只怕你小命真的没了。”
赛太岁向李说连磕三个响头,最后一个触地不起。
伊言堂道:
“杀人不过头点地。李执使,他让你打也打过了,他头也磕过了,本座就替你饶过他了。薛里长,我现在就让你知晓前因后果。”
伊言堂顿了顿,又呷一口茶水,方向赛太岁缓缓道起这一晚的事情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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