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跑到茅草屋外,四下张望并不见有人来,心想:
“一定是那个恶神听错了?”
可是,待王二转过身来,大吃一惊,原来滚滚浓烟是从他的茅草屋里涌了出来。
看到浓烟从自己的茅草屋里直冒,王二大叫一声“不好了,失火了”,慌忙就向屋里跑去。
不料他刚一钻进屋门,就撞在一个人身上,那人又一把将他推出门外。这人正是赛太岁薛良豪。
王二被推,一跤就跌出门外去,薛良豪也随即跨出屋外来。
王二大喊救火,爬起来时,又被薛良豪一把揪住,拽着他远远离开茅草屋。很快,屋内火光闪耀着又窜上屋顶。
那个时候,王二要救火,薛良豪不让。
王二三番五次挣不脱薛良豪的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房产”在火光中飞烟扬灰,便急道:
“恶人,你见火不救倒还罢了,还死揪住我干嘛?”
薛良豪却哈哈笑道:
“烧得好,烧得好。如此,我大仇方得报也。”
王二不理解薛良豪说的这是什么话,又骂道:
“恶人,我这茅草屋也给你挡风遮寒了一夜,跟你哪来的仇和恨,让你这样幸灾乐祸?”
薛良豪大声笑道:
“你的茅草屋是与我无仇无恨,但你猪窝一样的草堆被窝和爷有大恨。”
王二恨道:
“你越说越没人话了,我给你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你倒忌恨起我的被窝来?真是岂有此理。你可知道,你在我的被窝里暖暖和和睡了一夜,我却夜里受风冒寒为你去做贼,还要给你烤干一身湿衣服。怎么我一片好心,就换不回你一点人情味?”
薛良豪笑道:
“王二小的,爷不说明白你就不晓事。你草窝里的虱子虼蚤敢吃喝爷的血,吃爷的肉,难道不是找死吗?这个仇我不报,心里就不痛快。”
王二听着薛良豪这样强词夺理的话,急地放声大哭。边哭边道:
“你就仗着我打不赢你,硬欺负人。你这个坏种,放火烧了我的家。”
王二这一骂,惹恼了薛良豪,他一把将王二推了个屁股墩坐在地上。并且开口大骂:
“王二麻的,你再乱驴叫唤,老子不但放了火,还要杀人。你再骂老子一声,试一试?”
薛良豪一发凶,镇住了王二,他只敢望着他着火冒烟的破茅屋啜泣。
但是,薛良豪却不肯放过他,又一把揪他站起来说:
“哭哭哭,你这一个连老鼠都不愿藏身的破茅草屋,烧就烧了,有什么好哭的?俗话说好男儿志在四方,为人在世岂可苟居陋室,熬混日月老死这僻野?如此,岂不白瞎了你父母精血,枉费了这一世为人之躯?”
王二嘟嘟哝哝地:
“我们这么丑,挨哪里人堆人堆就散,又能到哪里干什么事?”
薛良豪闻听王二说人丑近不得人干不得事,忽然就气不打一外来。他咬牙切齿道:
“王二,你说的什么屁话?哪个讲人丑就干不得事?爷爷我不但要干事,而且要干大事。你就跟爷爷去干,爷爷让见识见识什么叫干大事。”
王二一听薛良豪要带他走,心想这是摆不脱太岁爷了。可又瞧见薛良豪太凶,不敢说不,只哭泣道:
“我的家啊!我的家没了。我……”
薛良豪不耐烦地打断王二的哭诉:
“王二,你听我言,不舍茅草庵,难得楼华台。如今你片瓦不存,所有家当只有一堆灰。正好随爷到那繁华之州闯一片天地去,将来搏取一个美酒骏马、金屋华舍的生活。那时远胜你这在鸟不拉屎地方偷鸡摸狗的混日月。你说,爷说的可好?”
薛良豪的疾言厉色吓的王二唯唯喏喏,连声说“好、好、好。”
薛良豪见王二同意了,就趁风使船,毫不客气地拉着王二就走。他边走边说:
“你既然说好了,我们马上就出发。”
王二感觉薛良豪说的也大有道理,反正家也烧没了,又拗不过人家,遂掸掸衣服,抹一把眼泪,甩一把鼻涕,说:
“走就走,谁怕谁,我就不信你还能把我卖的出衣。反正以后有你吃的,也都有我喝的。不然,我就另投明主。”
薛良豪听见王二说出这话,知道他被自己逼的无路可走,豁出去了。就乐呵呵一笑:
“你这才是个乖孩子。放心,跟着爷,保证让你不缺吃香喝辣。走,爷带你到无为州打江山去。”
两人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闯天下,他们向着东北走,径投无为州来。
在去无为州的路上,王二对薛良豪讲,他姓王行二,所以叫王二。
又因为长了一脸麻子,人们都叫他王二麻脸,或者王二麻子。这样的称呼使他倍感挫伤和苦恼,性情也逐渐变得乖张暴戾,与村人睚眦必报。
他希望用他的拳头能维护住他的尊严,赢得应有的敬重。然而适得其反,满村老少挨过他的揍后,都视他为瘟神畏而远之。即使兄嫂也对他唯恐避之不及。父母殁后,便与他断绝了来往。
王二彻底被孤立了。他自卑又自傲,索性远离了村庄,搬到父母遗下的这座茅草屋里,再不回村。
因为他无心耕作,又不懂买卖,但他得吃喝活下去啊,所以便靠偷窃打劫为生。
他打劫人时,常常伏于路边的坑洼或草丛里,瞧到单行人,便悄无声息地追到人后朝头一棒,打懵了,尽取其财。临走时,还把人家的衣服往上翻过来裹住人家的头脸。
王二打劫了人,往往还耍个小心眼,一般都是反向逃跑一段距离给人留下模糊印象,然后绕一圈再返回他的茅屋。
后来人们撞破了他的伎俩,又称呼他是闷杠王王二麻脸。
王二偷盗打劫没有人去告官,是因为他盗也有道。
他盗有什么道呢?
一是他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尽管村邻乡亲对他不友好,但从来不偷他村里人的东西。
二是打劫时,他下手有轻重,只劫财不害命,更不劫四邻八乡的人。
人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再一个也都知道他的性格,报复心太强,惹了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薛良豪、王二两个一边走,一边说,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无为州城。
这俩货不入城倒还罢了,一入城直叫城里商贾尽遭殃,乞丐流民落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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