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亚特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恐惧、慌乱、心惊胆战……

他从跟黑袍人分开后，就一直往上走。

脚下的台阶越来越长，抬起的步伐也越来越沉重。

就在他快要到达天台时，突然隐约听到下方传来轰隆的声音。

他脚步一顿，放在扶手上的手指猛然一紧。

没事的，西斯很强，作为觉醒度90%的觉醒者，整个西帝国都没有能与他抗衡的存在。

很快他就能解决掉追踪者，然后追过来带他离开这里。

剧烈的心跳声在楼梯上响起，西亚特左手狠狠按了下胸腔，不让恐惧占据心脏，拖慢步伐。

就在他将要进入天台时，手放在门把手上，突然又回头看向下方。

刚才还一直响彻的战斗声音消失了，难道西斯已经结束了吗？

那他是先回去找他，还是说在天台等他上来？

整座大厦有二十层，西亚特只是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在一股气的作用下能这么短时间里爬到顶层已经消耗了大半体力，于是他只是犹豫了下，便扭开把手。

还是在这儿歇一会儿吧，之后还得跟西斯一起上路，不能把体力都消耗在不必要的地方。

猎猎的夜风透过门的缝隙进来。

西亚特迈出一步，因走得匆忙，他身上只穿了件单衣，之前在街道逃窜时由于肾上腺素的飙升没觉得冷，可一踏入这高海拔的天台，秋日的冷风透心凉，直接将他全身穿透。

“嘶——冻死我了！”

刚走出门外，他便双手环抱身体，立刻就想退后回到门里。

“啪！”

“什么人？”

身后突然响起门被关上的声音。

西亚特立刻转身跑过去，手放在把手上使劲拉扯，却根本无法撼动那扇被关闭的门。

然后，他耳朵听到楼下有玻璃破碎的声音。

一阵阵寒意从心下冒出。

这人不是西斯！

是那个追踪者！

他一直跟在自己后面，在自己进天台后立刻把门锁住，然后从窗户那里出去……

那他现在的位置就在……

西亚特的牙关控制不住地打颤。

西斯！西斯怎么了！为什么会让这个人过来？

突然，一阵扑扇翅膀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在寂静的环境中，这道声响太过明显，以至于西亚特完全无法忽视。

随后，鞋底碰触地面的声音传来。

西亚特狠下心，一个转头，便看到了此生难忘的一幕。

那是一道金色的身影。

西亚特无法描述第一眼见到他的想法，只觉得对方根本不像是人间会出现的生物。

那人一半的身体都覆满鳞片，却并不让人觉得恐怖，反而有着一种诡异奇妙的美感。

另半个身体还是人类的模样，那只手抓住一只黑色乌鸦的腿，从天而降。

金色发丝在夜中仍泛着光，那张脸本就俊美至极，在非人的另半张脸的衬托下，给人更加猛烈的视觉冲击。

乌鸦、金发、还有这张无人能比的脸。

西瑞尔·斯图亚特！

嗜血公爵！

“哧——”

在梅德拉帮助下来到天台的谢齐微微低下头，重新点起一根烟。

在被放出审判所后，管家就把早已准备好的换洗衣物给他，连带着重新满上的烟盒一起。

谢齐抬头，冷冷地注视着眼前这个革命军首领，也是曾经的东帝国太子，西亚特·艾迪莱斯。

“抱歉，这里……禁止通行。

艾迪莱斯……殿下。”

在说到殿下这个称呼时，谢齐掀起嘴角，声音轻柔，像是嘲笑，也像是遗憾。

嘲笑对方的帝国早已泯灭，却还固执地守着往日的荣耀。

遗憾对方即便费尽心思，放弃一切，最终也还是落到他的手里。

这种复杂的情绪当然无法传到西亚特脑子里。

对他来说，谢齐的话是胜者对败者的嘲讽，也是对他判下的死刑。

西亚特嘴唇颤抖了下，脸色苍白似鬼，“西斯……你把西斯怎么了？”

“西斯？”

谢齐歪了下头，同时吐了口烟雾。

“啊，你说的是那个黑袍人，他实力不错，竟然能在接了我一招后没死，现在他还留在下面呢，你想去看看他吗？”

随着他的话，西亚特的脸越发失去血色。

怎么会，为什么这个人这么强？

情报不是说他能跟李图打个平手吗？

那觉醒度最多也就80%左右，怎么可能一招便让西斯落败？

“怪物……你是个怪物！”

明明自己也曾命令属下研究罪诡，还制造出零号这种原来的四级罪诡。

这在任何人看来都是反人类的行径，可做出这些事的西亚特却指着谢齐说他是怪物。

“哈哈，人类，真是丝毫不懂得反省的生物。”

谢齐低低笑起来，左边的竖瞳紧缩，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

突然，他脚下一个施力，就像是瞬移般来到西亚特眼前。

如钳子般的手掌直接掐住西亚特的脖子，在谢齐的掌心，对方的脖子就如面条般柔软，一个用力就可以掐断。

西亚特面色扭曲，这是他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屈辱。

谢齐故意将半张脸凑到他面前，笑着说：“哈！老子就是怪物，既然是怪物，那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吧？”

没等西亚特明白谢齐话里的意思，他们就如同炮弹般冲破身后的大门。

西亚特花费十数分钟的路程在谢齐帮助下，没到一分钟便回到4楼。

西斯的伤势太重，即便谢齐不管他，没过多久他也会自己死去。

现在他仍靠在墙上，只撑着最后一口气。

两人到达的响动引起西斯的注意，谢齐一个甩手，便将西亚特扔到西斯面前。

他一脚踩上西亚特的胸口，“殿下，我可以放过你们中的一个。”

力道缓缓加强，西亚特胸腔挤压，因为疼痛而发出呻吟。

西斯涣散的眼神此时聚焦，挣扎地想要起身去救他。

看着西斯的反应，谢齐缓缓拉起嘴角，眼里带着兴味。

“但这个人选，当然要由你们自己决定。”

“来吧，说吧，下命令吧，让这个忠于你的，处于觉醒者顶端的属下的死亡，来换取你这亡国之君，不值一提的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