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长崎出岛

在日本长崎出岛，文在兹和他的日本“小妾”美代子在招呼着来到这里采购物品的日本商人。

自崇祯十二年（1639年）日本将葡萄牙人彻底逐出日本，实施闭关锁国后，能与日本做生意的外国商人只剩下了中国人、荷兰人、朝xian人、琉球人。日本人为了严格控制来日本做生意的外国商人，专门在长崎城外建了个人工岛屿，这个人工岛屿长120米，宽约75米，用一条狭窄的河道将人工岛屿与长崎城隔离开来，又建了一座桥，将岛内、岛外连接起来，这个人工岛屿称为“长崎出岛”。

日本人在这个岛屿上设有唐馆、高丽馆、琉球馆、西洋馆，分别给中国商人、朝xian商人、琉球商人、荷兰商人做生意用。为管理这个人工岛屿，日本方面在岛上派有150人的卫队，除了日本商人可以进入岛内外，通常普通长崎市民是不能进入这个岛屿的，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持有出入证的厨师、仆从、妓女还是可以出入岛屿的。

为什么会有妓女呢？由于来自各国的商人被严格限制在岛内活动，这些商人也是人，长时间待在岛内，整个人都会感到无聊、乏闷、烦躁，因此日本人想出了个办法，就是在岛的另一侧隔着河开设“红灯区”，商人还是不许离开岛屿到红灯区去的，但允许妓女上门服务，于是，一旦商人隔着河看中了某个妓女，谈好价钱，这些持有出入证的妓女就能上岛提供服务。如某个妓女与某个商人交往时间长后，就可以发展成地下情人。当然，等商人回国后，这个妓女就马上会投入别人的怀抱。

文在慈在对马岛、长崎做生意，又没带老婆在身边，自然也不会落了俗套，他在长崎的“小妾”美代子就是河对岸的妓女出身。不过，美代子比较特殊，自和文在慈认识后，让自己的哥哥做了商人，他哥哥从文在慈那里大量进货，再把买来的染织棉布、印花棉布、染织绸布、印花绸布、成衣、成裤、皮鞋、肥皂、镜子等转手卖给其他日本商人。这些成衣成裤都是文在慈参考美代子提供的建议后，让苏州的制衣厂根据日本和服的样子缝制的，因此销路很好，甚至比卖棉布、绸缎的利润还要高。

日本人与中国人一样也有过春节的习俗（注：历史上日本人在明治维新后废除了农历，才不过春节），因此这几天每天都有好几拨日本商人进入岛屿，采购来自大明的商品。

几个日本商人在参观着文在慈的展品。

一个叫藤田的日本商人问文在慈：“上次那种不锈钢菜刀还有吗？”

文在慈说道：“有呀，你要多少把？”

“给我来个200把。文君，你看快过节了，能不能优惠点？”

“你才买200把，我没法给你优惠呀，所以价格么还是老规矩，每把1两5钱银子。”

“那要买多少把菜刀才能优惠？”

“500把起步，低于这个数，不能享受优惠。”

这个商人可能身上没带足银子，听了文在慈的话后，只得说道：“好吧，那就每把1两5钱银子。”

大华公司生产的不锈钢菜刀在国内的零售价是每把800文，但在日本，大明国生产的不锈钢菜刀的零售价是每把2两8钱，能用得起不锈钢菜刀的，不是豪族就是富贵人家。这个商人买了200把不锈钢菜刀后，至少能赚260两银子。

一个叫栗山的日本商人指着展台上的自行车，问道：“文掌柜，你那种只有2个轮子的车子能骑吗？”

文在慈说道：“怎么不能骑？我来骑给你们看看。”说完，文在慈推着自行车来到外边，跨上车子后，骑了两圈，然后下车，对旁边围观的日本商人说道：“怎么样？骑上这种车子，速度至少比人走要快3倍。”

栗山问道：“什么价格？”

“快过春节了，我也是第一次带这种车来日本，就来个大优惠，每辆自行车20两银子，春节后我就涨到每辆22两。”

“你带了多少辆车子过来？”

“栗山君，这是我们大明的最新产品，我才带来了100辆试销售。”

“100辆自行车我全买下了。文君，以后由我代理自行车在我们日本国的销售。”

“你要买断代理权？”

“对，你看行吗？”

“行，那你去和我夫人签代理合同吧。”

一个叫平宫的日本商人看着展台上的陶瓷抽水马桶、洗脸盆和铸铁澡盆，问道：“文掌柜，你这种是啥稀奇货？”

文在慈说道：“这些都是卖给有钱人的。你看，用了这种马桶，事后用水一冲就干干净净。这种脸盆，不仅看着舒服，洗脸前洗脸后用水一洗，一点灰尘都没有。这种澡盆，不像木桶那样有油漆味，人还可以躺在里面洗澡，事后拔掉泄水盖板，水就放得干干净净了，比你洗澡后倒木桶方便多了。这种马桶、脸盆、澡盆还有各种颜色，可以满足各类人的喜好。”

“可你这种马桶、脸盆、澡盆都要用自来水，还是不方便呀。”

“所以这是给有钱人家用的，有钱人家可以建个水池，用我的‘牛拉真空泵’把水从井里抽到水池里，用起来不就方便了吗？”

“那倒也是。怎么卖的？”

“这也是我们大明的最新产品，一口价，每套200两银子。”

“行，给我来5套，我带回江户去。”

“那我就给你打包了。”

平宫走后，文在慈想着春节后得再从苏州运100套陶瓷洁具来。他还没想完呢，身后又传来一个商人的声音：“文掌柜，你这几件衣服是怎么卖的？”

于是文在慈忙接待这位想做服装生意的日本商人。

......

在江户，井伊直虎走进了德川家光的府邸。

在幕府时代，日本的天皇是住在京都，真正掌握政权的是住在江户的德川家族。明正天皇是德川家族的外孙女，与幕府的关系很友好。可明正天皇在入冬后，将皇位让位给了同父异母弟弟素鹅宫亲王（名绍仁）。绍仁继位后，称为后光明天皇，改年号为“安庆”。

德川家光在府邸里正想着怎么和皇室继续保持良好关系时，见到井伊急匆匆地进来，就问道：“有啥急事？”

井伊说道：“主公，出大事了，我们派往苦夷岛的200艘舰船全被海盗灭了。”

这200艘舰船可是德川家族花了很多银子才成立的海上舰队，德川家光听后，忙惊问道：“怎么回事？”

“据从虾夷岛逃回本岛的松前氏广的武士说，我们的舰队在奥尻岛附近就被全部击沉了。”

“本多忠冢人呢？”

“他和松前氏广在福山城被虾夷人打死了。”

“虾夷人造反了？”

“虾夷人和苦夷岛的海盗勾结，把虾夷岛上的12个道馆全摧毁了。”

“什么？这还了得。赶紧让津轻信义（弘前藩藩主）、南部重直（盛冈藩藩主）、佐竹义隆（秋田藩藩主）派武士，把虾夷岛夺回来。”

“主公，松前氏广的100艘舰船没了，我们的200艘舰船没了，你让他们怎么去苦夷岛？用渔船吗？再说，我们都打不过虾夷人、苦夷岛的海盗，津轻、南部、佐竹的火器远不如我们，他们即使登上了虾夷岛，还不是死路一条！”

“那你说怎么办？”

“虾夷人内部并不团结，他们肯定在与登陆的海盗内斗。在他们停止内斗前，我们有足够的时间构筑沿海防御工事。”

“你的意思是说要防止他们进攻本岛？”

“是的。”

“你派人去告诉津轻、南部、佐竹，立即让他们构筑炮台。”

“是。”

“另外，立即让本多忠冢的长子本多忠经袭替父职，督造舰船。”

“是。”说完，井伊又说道：“主公，岛津来信，请求我们出兵清剿奄美岛。”

萨摩藩藩主岛津光久，原名岛津忠元，8岁那年被送到德川家做人质，改名为岛津光久，因此德川家光与岛津光久是十分熟悉的。5年前，岛津接替父亲做了藩主。德川家光听了井伊的话后，问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琉球人造反了。”

“琉球人造反了？”

“据从奄美岛逃回来的商人说，琉球人勾结了对马岛上的海盗，开着机器船，把岛津驻扎在奄美岛的武士全杀了。”

“机器船？”

“船上有烟囱的那种船，有点像今川太郎说过的那种船。”

“怎么又是海盗？而且还用上了机器船？”

“嗯。你是知道的，宗义成一直与海盗有勾结，此次事件不知道是不是和他有关。至于海盗的机器船是哪来的，我正派人去调查。”

“你是得去好好查一查。”然后，德川家光说道：“岛津自己不是有几万兵力，几十艘舰船吗，干嘛要让我们出面去清剿海盗？”

“岛津说，他派去夺回奄美岛的舰船还没靠岸，就被击沉了一大半。”

“怎么现在海盗的火器这么厉害？”

“我已派人去调查了。只是岛津的请求......”

“我造船还来不及，拿什么去帮他？你替我给岛津回信，让他自己想办法。”

“是。”

井伊直虎刚离开德川家光的府邸，今川太郎走了进来。

德川家光问道：“你怎么才回来？”

今川太郎说道：“主公，我离开对马岛后，顺便去长崎看了看，所以回来晚了几天。”

“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宗义成办了个几家纺织厂，有5万多纺工。”

“他哪来这么多纺工？”

“都是大明国、朝xian的难民。”

“他派船去接的？”

“这......，应该是难民坐船逃到了对马岛。”

“你在对马岛港口里看到有多少船？”

“有好多船，有些还是机器船。”

“机器船？”

“嗯。就是上次我从苏州回来后说过的那种机器船。”

“这么说，宗义成也用上了机器船？”

“不。据我了解，那些机器船都是海盗的。”

“哦。”德川又一想，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于是问道：“宗义成哪来的钱买织机？”

“他说前几年已恢复了银矿开采，他还花了几百万两银子买了大华公司的织机专利。”

德川家光听后，皱起了眉头，说道：“我看你的另一只胳膊也不想要了吧。”

今川太郎忙惊慌地说道：“主公，我说的都是真的。”

“据我所知，对马岛银山银矿的年产量最多2万两，宗义成哪来的几百万两银子？”

“主公，他做生意赚的。他把织出来的低价布匹运到本岛后高价出售，就赚了很多钱。”

“那他也得先有钱买了织机后才能织布。我问的是他买织机的钱是哪来的？”

“这......”

德川家光恼火地喊道：“来人。”

二个家丁应声走了进来。德川家光指着今川太郎，对俩家丁说道：“把他的另一只胳膊也砍了。”

今川太郎忙伏在地上，哭喊道：“主公，不要呀。我说的都是真的。”

“还骗我是真的。我问你，你见到宗义成的机器了？”

今川太郎为了保住另一只胳膊，只得说谎，“见到了，都是苏州大华公司用的那种织机。”

“你见到他的几万纺工了？”

“见到了，都是说汉话的汉人和说朝xian话的朝xian人。”

“你见到他的厂房了？”

“见到了，每间厂房都很大很大。”

“那你告诉我，宗义成买织机、买专利的钱哪来的？”

“这......”

“我看你是啥都没见到。对于欺骗我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说完，德川家光朝二个家丁努了努嘴。

今川太郎凄厉地叫喊着被德川家光的家丁拖了出去，一会儿就传来一阵惨叫声。很快，一个家丁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只血淋淋的胳膊。

德川家光让人把昏死过去的今川太郎抬走后，把斋藤利宝叫了过来。

斋藤利宝是德川家光乳母阿福的儿子，儿童时期就与德川家光一起读书、一起玩耍。德川家光掌权后，斋藤利宝成了德川家族的家臣，掌管德川家族的账簿。

斋藤进来后，德川家光让他去查查宗义成究竟向本岛输入了多少布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