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落魄的李自成

李自成离开后，刘宗敏想道，要不是吴三桂与鞑zi勾结，自己不仅不会受伤，说不定连山海关也轻松拿下了。他下令将吴三桂在京城的家人全部杀了。

当刘宗敏的亲兵奉命来到关押陈圆圆的后院时，陈圆圆说道：“我有话和你们的二王爷讲。”

刘宗敏的亲兵就押着陈圆圆来到刘宗明的病床前，刘宗敏问道：“你还有啥话要讲？”

“请你饶我一命。”

“凭啥要饶你性命？”

“二王爷，你我已有肌肤之亲，虽无夫妻之名，但终究有了夫妻之实。现在你已身受重伤，暂时不能带兵打仗了，你留我性命后，我会劝三桂不急于追击你们，这样你们就有足够的时间离开。”

陈圆圆要是知道刘宗敏杀过几个老婆，恐怕不会这么和刘宗敏说话了。

对于刘宗敏来说，这话要是放在几年前，可能连听都不会听，但他知道，李自成带到山海关的都是大顺军中的百战之兵，留在京城的大多是明军的降军、饥民，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战斗力，而从山海关逃回京城的只有3万人马，就凭这3万残兵和明军降兵、饥民是没法和吴三桂、多尔衮硬拼的。陈圆圆说能拖住吴三桂，不管可信不可信，为了大顺朝可以试一试。

于是刘宗敏对陈圆圆说道：“我就信你一次，你回家吧。”

“能把我的‘萨克斯’还给我吗？”

刘宗敏听后心想，上次自己把缴获来的“萨克斯”送给李自成，可李自成让几个手下试了几次都没发出声音来，就没要这把“萨克斯”，自己也不会吹，就对手下说道：“去把她的宝贝还给她。”

待刘宗敏的手下取来“萨克斯”后，陈圆圆拿着“萨克斯”回到了吴三桂家里，此时吴三桂家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次日，李自成在紫禁城武英殿匆匆举办了登基大典。刘宗敏拖着受伤的身子也来参加了大典，不过由于受伤，大典上只有他没有下跪。

晚上，宋献策、牛金星来到李自成住处，向他汇报了明天的撤离准备工作。汇报完后，牛金星问道：“陛下，城里百姓恶毒，要不要下令杀一批？”

农民军刚刚进北京城时，还有一些百姓夹道欢迎他们，可后来城里的百姓与农民军渐行渐远，尤其是这次李自成从山海关逃回北京时，竟然家家户户闭门不出。白天李自成登基时，除了自己的农民军山呼万岁外，绝大多数百姓都待在家里，连店铺都关了门，搞得街上冷冷清清，一点都没有皇帝登基的喜庆，所以牛金星认为京城百姓“恶毒”。他说的“杀一批”，就是问李自成要不要屠cheng？

李自成闭着眼睛，想起了他曾经屠过的城市。

崇祯七年，他被明军围困在兴安（今陕西安康）的车厢峡（今陕西平利县老县镇）。峡谷之中为古栈道，四周山势险峻，易入难出，唯一出口又被明军重兵守住。他为了逃离险境，采用顾君恩的意见，向明军总督陈奇瑜诈降。明军总督陈奇瑜以为自己要真的投降，不仅派了50多名安抚官护送出峡谷，还命令所过州县为他们准备了粮草。那次，出了峡谷，脱离了明军的控制后，自己就下令杀了50多名安抚官，还对沿途的七个州县的百姓进行了屠杀，那次被他杀死的百姓、官员就达2万多人。

崇祯八年，他与张献忠合作攻下了凤阳县，杀了明军守将朱国相及其手下4000明军，掘了皇帝的祖坟，顺便把城内5万多百姓杀了。

此后，他被明军一路追杀，几乎到了山穷水尽时，清军于崇祯十一年入关，朝廷将围困他的大部分官兵调走，他才得以喘息，并在商洛山中娶妻生子。

崇祯十四年，他东山再起后屠密县（今河南新密）、项城、商水、扶沟、太康。

崇祯十五年，他率军屠汝阳、陈州、归德、睢州（今河南睢县）、宁陵等数十县，并决黄河口淹开封。

崇祯十六年屠商州、凤翔、庆阳、南阳。

今年入京前屠了宁武城，三月又屠了保定城。

他不仅杀百姓，也杀自己人。去年正月，他攻下襄阳后，自号“奉天倡议文武大元帅”，为了排除异己，防止有人与自己夺天下，于三月杀了贺一龙（绰号革里眼），吞并了其部，四月杀了罗汝才（绰号曹操），又接着杀了蔺养成，吞并了罗汝才部、蔺养成部。要不是张献忠南逃、马守应（绰号老回回）拒不听调来襄阳，不然连张献忠、马守应也该杀......

其实，李自成起兵后究竟屠杀了多少百姓，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后世的史书上记载李自成“三杀河南，九洗宛城，水淹开封。”这个“宛城”就是指河南的南阳，所以今天的南阳市有个“宛城区”。南阳是历史文化名城，建城有2700多年（比苏州的2500多年建城史还要多200多年），崇祯年间初期南阳城有60多万人口，遭李自成九次屠杀后，到了崇祯十七年，南阳城只剩下了3.8万人，南阳成了野狗的天下。

崇祯十四年，李自成屠太康时，史载“寇至，固守不下。贼怒，攻破之，屠其城，令阖门自焚。”

崇祯十五年，李自成屠汝阳时，史载“士民屠戮数万，焚公私廨舍殆尽”。那年决黄河灌开封时，史载“城中百万户皆没，得脱者惟周王、妃、世子及抚按以下不及二万人。”

崇祯十七年，李自成屠宁武关时，史载“城破之后，贼军遂屠宁武，婴幼不遗”。

李自成从回想中醒了过来，或许他感到罪孽深重，或许他以为今后还会回到北京，就对牛金星说道：“人就不杀了。”

“连得瘟疫的人也不杀了吗？”

“把那些人留给da子吧。”

牛金星听懂了李自成的意思，就是让京城内得瘟疫的人把疾病传染给da子，尽管da子军中有汉人，但他们的医疗水平远低于关内，这样就能减弱他们的战斗力。于是继续问道：“紫禁城呢？”

“我们得不到的，朱由检也好，多尔衮也好，他们都别想得到。”

这次，牛金星又听懂了，就是说要把紫禁城全毁了，就说道：“行，明天我来安排人手烧了紫禁城。”

“顺便把几个城门也烧了。”

“知道了。”

牛金星离开后，李自成将李友喊了过来。李友与李过一样，是李自成的义子。

李自成问李友：“派人去天津了吗？”

“已派人去天津了。根据你的旨意，我已通知李过、刘汝魁、李岩直接撤往真定。”

“好。”

“就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抓住朱由检。”

“不抓住更好。”

“父皇，你这是什么意思？”

“让朱由检的人拖住多尔衮。”

李友听后点点头，说道：“还是父皇英明。”

四月三十日一大早，李自成带领大顺军撤离北京城。

撤离的大顺军还带走了在京城搜刮到的7千万两银子，满满装满了几百车。负责押送这些财宝的是李鼐（即张鼐），可见李自成对张鼐是多么新任。

在撤离北京的农民军队伍中，有些军官还推着从京城劫掠来的自行车、爆米花机、机，刘宗敏的亲兵也带着他的5大车“私人物资”离开了京城。

独自在家的陈圆圆醒来后，听到城内乱哄哄的，出门一打听才知李自成、刘宗敏正带着农民军撤离京城。她回家后，心想这些“瘟神”终于离开了，也该庆祝一下。可她不敢跑到街上去放鞭炮，正犹豫着该怎么庆祝时，一眼瞥见了放在桌上的萨克斯。她想起了在苏州时跟葡萄牙乐师学的那首曲子，就拿起萨克斯，吹起了曲子《回家》。她是希望农民军赶快回陕西老家去，也希望自己的郎君吴三桂快点回家。

在大顺军主力逃离北京时，牛金星留下的2千大顺军，开始焚毁紫禁城和京城九大城门，紫禁城中除了武英殿、建极殿、英华殿、南薰殿、四周角楼和皇极门没被焚毁外，其余大多被毁。京城九门（朝阳门、崇文门、正阳门、宣武门、阜成门、德胜门、安定门、东直门、西直门）全被焚毁。

北京城外，李自成心有不甘地转过头，看着遥远的北京城，对宋献策、牛金星说道：“我们还会回来的。”

宋献策说道：“陛下，我们肯定能回来的。”

牛金星听后心想，幸亏我没有真的把紫禁城全毁了，于是讨好地说道：“陛下，我把武英殿给你留着呢。”

李自成听后点点头，然后对牛金星说道：“你在这里等一下留在京城的弟兄。”

牛金星说道：“是。”

谁知，牛金星等到天黑也没等到留在京城四处放火的2千大顺军，只等到了几个浑身是伤逃出京城的士兵。他们告诉牛金星，大军离开京城后，京城里的老百姓竟然向他们发动了进攻，大部分弟兄都被杀死了。

牛金星很想带领一些兵丁杀回京城去为被杀死的弟兄报仇，可是他们告诉牛金星，吴三桂已迫近北京城。

牛金星一听，万一带了兵杀回京城，被堵在京城的话，等吴三桂杀到京城，自己还不是死路一条？于是他放弃了重返京城为弟兄报仇的念头，骑上马急匆匆向真定方向而去，赶上了李自成。

李自成听了牛金星的报告后，心想等我下次攻下北京城，必将替这些“冤死”的弟兄报仇。

可李自成还有机会重返北京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