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重建辽东都指挥司

次日一早，兵部主事金铉、太仓水师千总贺吉良、“秦始皇号”舰长张珦率领船队驶往山海关，刚到河口就遇到了苏观生的舰队。4个时辰后，在海面上遇到了独自航行的黄蜚。

黄蜚告诉金铉，没必要再去山海关了。

金铉忙问黄蜚是怎么回事？

黄蜚说道，吴三桂已剃了发，投靠了多尔衮，李自成也败退了。

金铉听后心想，吴三桂投靠了多尔衮，还去接个屁人呀？赶紧下令船队掉头。于是，黄蜚的风帆船挂靠在“峨眉山号”蒸汽机船的后面，回了天津。

黄蜚到了天津后，看到王永吉也在城内，忙问道：“王大人，你既然知道皇上在天津，干嘛不回山海关告诉我们一声？”

王永吉说道：“我不是让我的亲兵侯智友赶回山海关报信了吗？按说你应该见到他的呀。”

“没见到你的人呀？”

待王永吉说出亲信从天津出发的时间后，黄蜚说道：“坏了，你的人可能被李自成抓住了，所以我没见到他。”

天津抚衙内，大家知道吴三桂投靠多尔衮后，在商量着下一步怎么办。

朱由检提出，他不想去南京，要留在天津。

范景文、张国维、方岳贡等一听朱由检不想去天津，也都附和着，表示要和皇上留在天津，配合南方的军队反攻。

只有刘云龙一个人反对。

范景文问刘云龙：“你为啥反对我们留在天津？”

刘云龙说道：“你们能对皇上、对朝廷如此忠诚，说明我把你们从北京救出来是值得的。但我们真的不能留在这里。”

张国维说道：“说说理由呢？”

刘云龙说道：“第一，当初我同意留在天津是准备等候南京北上勤王的部队，等候吴三桂的关宁铁骑，可现在南京勤王的部队在防备着李自成进攻南直隶，吴三桂已投靠了多尔衮，即使他能来天津，也可能是来进攻我们的；第二，多尔衮率清军进关，不是来帮我们的，他是来与皇上夺天下的。如我们留在这里，我们面对的不仅有李自成的农民军，还有清军，他们都是想要我们皇上命的部队，我们会和几天前的吴三桂一样成为夹心饼干；第三，天津已成孤城，还不如二个多月前的宁远城，那时的宁远城还有山海关这个后方。现在我们在天津，没有后方，所有的物资、人员补充都要走海路才能运过来，耗费巨大。你们想象一下，假如我们没有河西务镇粮库的粮食，没有济州岛运过来的粮食，没有登莱运过来的粮食，我们是否能坚持到今天？第四，你们在天津待了这么多天，你们对天津调查过了吗？天津城内的百姓大多是军户，我们进入天津前，杀了随原毓宗投降李自成的5000多官兵，这些官兵的家属就在天津城内，我们毕竟杀的是他们的亲人，你能说这些家属对我们没有一点仇恨？我敢说，一旦我们露出弱点，这些家属随时会配合城外的农民军，在城内发动暴luan。第五，城外的农民军已成了疯子，把周边的村镇都抢完了，逼着他们成‘饥民’来进攻我们，今后说不定清军也会采取这种法子来制造‘饥民’。夏收快到了，如我们在这里坚守，周边的其他老百姓就收不到这一季本就可怜的粮食，粮食会白白地烂在地里，到那时，城外的几十万还没被抢的老百姓要么活活饿死，要么心甘情愿地跟着李自成造反，或成为清军的帮凶来进攻我们。第六，我们撤离天津后，多尔衮才会集中力量攻击李自成，我们利用清军来灭了大顺，何乐不为？第七，多尔衮会率绝大部分满人和科尔沁蒙古入关，辽东及辽东以北就空了，这正好是我们去辽东的机会，此时不去待何时？”

张国维问道：“所以你要把城内的饥民送到辽东半岛去？”

“你以为只有这里有饥民吗？”

“哪里还有饥民？”

“山西、河南、山东、北直隶被李自成这么一折腾，已有几百万逃难的百姓。入关的清兵大多是骑兵，他们要放牧才能养活他们的马，留下的老百姓还能耕种吗？”

“建奴会把老百姓的耕地用来放牧？”

“对。所以清兵入关后，也会产生数百万逃难的老百姓。近千万的老百姓能往哪里逃？只能逃到南方。”

郑暄心想，要是江南又涌进几百万难民的话，这可怎么办？养活他们的粮食是不成问题，关键是这些失业的难民没事干的话会造成严重的社会问题。看来还真的送一些难民去辽东半岛了，于是问道：“辽东解冻了吗？”

刘云龙说道：“现在快五月了，不仅辽东已解冻，乌苏里江、松花江、嫩江、黑龙江、精奇里江流域也已解冻或开始解冻。即使地面深处还很硬，用锄头、铁镐、铁锹还很难开荒，但我有拖拉机，拖拉机的铁犁有足够的动力犁开地面深部的冰层。犁开的地面只要晒上一天，就能播种。”

朱由检问道：“拖拉机？”

郑暄就替刘云龙解释了什么叫拖拉机。

朱由检听后，问道：“你有拖拉机又能怎样？辽东都是苦寒之地，能种多少粮食？当年为了养活辽东的军民，朝廷每年都要耗费大量的财力、物力，把粮食从登莱运到辽东。”

“你们在辽东种植的都是麦子、小米、高粱，没农药，没化肥，粮食产量自然不高，当然养不活这么多人。”

“农药、化肥？”

“潘公公没和你说起过农药、化肥？”

“潘公公是外派苏州的，他每次来京城就是送点你们苏州的特产，哪会特意和我说农药、化肥。”

“郑大人，你给大家说一下什么叫农药、化肥吧。”

于是，郑暄又给大家普及了一下什么叫农药、化肥，然后说起了农作物使用农药、化肥后的亩产量。

朱由检听说郑暄抚境内的粮食年亩产量高达9石时，忙问道：“那你现在还缺粮吗？”

郑暄说道：“去年秋收后，抚境内比往年增产了4800万石稻谷，即使今年遇到大灾，我也不缺粮。”

张国维曾任过苏州巡抚，他知道苏州巡抚境内增产4800万石稻子意味着什么，忙问刘云龙：“那你准备在辽东半岛种植什么？”

“除了种植麦子、小米、高粱外，还可以种植土豆、玉米、红薯。”

“亩产量也能这么高？”

“东北、外东北、贝加尔湖地区、西萨彦岭地区、阿尔泰地区只能种一季粮食作物，亩产量没那么高，但平均亩产量至少能到达5石。”

大家听后，心想以往辽东的粮食亩产量最高只有1石，现在能达到5石，那不是在说天书吗？

郑暄是相信刘云龙说的亩产量的，忙问道：“除了辽东半岛、辽东外，其它地方也能种粮食？”

刘云龙说的：“这有啥稀奇的？满人在珲春盆地就种植粮食，达斡尔人在黑龙江、精奇里江两岸也种植粮食，吉利吉斯人在西萨彦岭过着半农半牧的生活。要是我说这些地方还能种水稻，你们信吗？”

“还能种水稻？”

“辽东半岛、辽东地区本来就种水稻，只是进入金代后，金人认为种植水稻的沟渠影响骑兵行动，就把沟渠填平了，所以近代几百年来，辽东半岛、辽东才没有种水稻。其实乌苏里江、松花江、嫩江、黑龙江中游、精奇里江下游、伊尔库特河中下游、叶尼塞河中游、额尔齐斯河中上游流域也能种水稻。”

关于古代东北种水稻的历史，也不是所有的官员都了解的。范景文听后说道：“公子殿下说的有道理，《辽史?高勋传》里就多次提到过辽景宗拒绝高勋在辽东种植水稻的建议，说明那时辽东是能种植水稻的。不过乌苏里江、松花江、嫩江、黑龙江、精奇里江比辽东还要冷，也能种水稻？”

刘云龙说的：“一个地方能不能种水稻，在于该地方有没有足够的水源和水稻成长的积温。”

“积温是什么意思？”

刘云龙就花了点时间给大家普及“积温”的概念，然后说道：“乌苏里江、松花江、嫩江、黑龙江中游、精奇里江下游、伊尔库特河中下游、叶尼塞河中上游、额尔齐斯河中上游流域有足够的水源，今后修筑灌溉渠道后，完全可以种水稻。”

“贝加尔湖其它地区呢？”

“尽管贝加尔湖周边大部分地区种植水稻的积温不够，但我们可以种植麦子、土豆、玉米，还可以种植大豆、油菜、向日葵等油料作物。”

朱由检就问道：“我们还要去贝加尔湖、叶尼塞河、额尔齐斯河地区？”

刘云龙说道：“陛下，我不是说过吗？今后日月为明，星辰所照，皆为我大明疆土。贝加尔湖地区曾是苏武牧羊的地方，你难道不想要吗？叶尼塞河、额尔齐斯河曾属于元朝的岭北行省，我们为啥不能要？”

“当然要。”

“那不得了。目前我们最要紧的是养活那些逃到江南的难民，让他们去东北，去贝加尔湖地区开荒种地。这些地方只要有了我们汉人，才能牢牢守住。”

朱由检一听，说道：“如此说来，我们还真不能留在这里。”

刘云龙说道：“我很赞赏你的‘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骨气，但没必要在乎一城一池。包总兵前几天说过，失地存人，人地两存，存地失人，人地两失。”说到这里，刘云龙问包可弘：“还记得那年我们在迎接苏州卫将士从松锦前线回苏州时，有条‘从头起，收拾旧山河’的标语吗？”

包可弘说道：“记得的。”

刘云龙就对大家说道：“即使我们把长江以北让给李自成、张献忠、多尔衮又如何？我们在南方还有半壁江山。只要我们在南方好好舔伤口，厉兵秣马，要不了几年，我们将重回北京。”

张国维说道：“我们就这么毫无作为地退到南方去？”

刘云龙说道：“有的时候，无为就是有为，退缩就是为了进攻。我们这叫以空间换时间。”

“以空间换时间？”

“是的。就是我们把大片的地盘让给他们，自己回到南方去养精蓄锐，等待反击时机的到来。”

“为啥要用空间换时间？”

“第一，为的是养活逃到南方来的近千万难民；第二，让李自成、张献忠、多尔衮在关内死磕，我们坐山观虎斗；第三，多尔衮既然入了关，那么我们就去关外，彻底占了他的老巢，重建辽东都指挥司，甚至可以重建奴儿干都司；第四，招募士兵练新军。”

“练新军？”

“嗯。现在北方的官军已不可战，即使能战也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