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春桥与舒贾的亲信阿米格坐船来到了胡格利河河口。
阿米格的祖上来自于喀布尔(今属阿富汗),曾追随巴布尔、胡马雍、阿克巴四处征战,因此深得沙贾汗的新任。舒贾来到孟加拉就任总督后,阿米格就随舒贾来到了达卡。
胡格利河是恒河的支流,由帕吉勒提河(Bhagirathi River)与杰伦吉河(Jalangi River)在讷伯德维沃普(Nabadwip)汇合而成。在讷伯德维沃普以下向南流约260公里后流入孟加拉湾,其下游可以通航大船,不过胡格利河下游水位受潮汐影响很大,落差可达6米以上。
船舶进入胡格利河河口后,看见河口也长满着红树林。
上行了约250里后,来到了地图上的“加尔各答”。
在这里,胡格利河自北向南流后,突然拐向西流。北部有个大河湾,河湾长4里、宽2里,是个建港口的好地方,不过河岸边除了村庄、稻田外,其它的都是沼泽,沼泽周围长满着各种树木、杂草。
阿米格问舒春桥:“这里就是你们要建港口、开商馆的地方?”
舒春桥说道:“是呀,我们把这里称为‘加尔各答’。”
“这里不叫‘加尔各答’,这附近的三个村分别叫卡里卡塔、苏多努蒂、格宾达普尔。”
“我们在这里建港后,就叫‘加尔各答港’了。”
“这儿的河岸边都是沼泽,怎么建港口?”
“阿米格大人,既然你看见了有大片的沼泽、树木,你们是否该把这里平整一下?”
“换个地方不行吗?”
“上游是胡格利、钦苏拉,我们可不想与荷兰人为伍。”
“可砍伐这么多树木、回填这么多沼泽,要花费很多人力的。”
“你们已答应我们在卡里卡塔村附近建港口,就该把符合建港条件的地交给我们。”
阿米格听后,觉得理亏,就说道:“行,我来组织附近的村民砍伐树木、回填沼泽。不过驳岸、码头得由你们自己建设。”
“这个当然由我们自己建。还有......”
“还有什么?”
“你看,上游100里就是胡格利城、钦苏拉,荷兰人都是武装商船,你知道荷兰人的德性,他们经常抢劫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英国人、法国人、阿拉伯人的货物,我们在这里建商馆后,万一他们来抢我们的货物怎么办?”
“不是允许你们的武装商船来这里了吗,还允许你们‘采取必要措施保证商馆的安全’吗?”
“我的意思是万一我们采取‘正当防卫’措施,你们会不会干预?”
“他们敢抢你们的货物,那是他们自己找死,与我们何干?”
舒春桥要的就是这句话,于是说道:“谢谢你,阿米格大人。”
随后,阿米格把卡里卡塔村附近的一大块地划给了大华公司,并组织附近的村民砍伐树木,排干沼泽后,挖土回填,这个费用由孟加拉方面承担。
在阿米格组织回填沼泽时,舒春桥就与卡里卡塔的村民聊天,了解卡里卡塔村的来历。
在印度教中有个著名的女神叫“迦梨”,她的脾气非常暴躁,经常采取暴力手段应对反对者,因此是“灭绝一切”的化身。“卡里卡塔”的意思就是“迦梨女神的土地”。舒春桥听了卡里卡塔村民讲的故事后,心想这里既然是“暴力女神的土地”,怪不得自然条件不怎么好,有大片的沼泽和洼地。不过,卡里卡塔、苏多努蒂、格宾达普尔村附近除了种植有大片水稻外,还种植着大片黄麻、高粱、棉花,这些都是大华公司需要的轻工业原材料。
孟加拉地区的黄麻通常在雨季播种,到了冬季后再收获,然后把它浸泡在水里一个月,让它们在细菌作用下发酵变软,使麻皮与麻杆脱胶,再剥皮、打纤维。其产量、用途仅次于棉花。孟加拉人的主食与大明南方人的主食一样都是大米,孟加拉人种植的高粱主要用来酿酒,今后大华公司采购孟加拉地区的高粱后,自然也可以用来酿酒后提取酒精。
舒春桥在与村民的聊天中得知,由于孟加拉湾、胡格利河有丰富的贝壳类生物,如牡蛎、扇贝、哈蜊、海螺、海蚌、河蚌、田螺等,当地百姓捕获这些贝壳生物后,就在海岸边、河岸边留下了大量贝壳,因此这里的村民除了种地外,还以燃烧贝壳加工贝石灰,然后用这种石灰来造房子。
卡里卡塔村民告诉舒春桥,村东边8里有个盐湖。于是,舒春桥就在当地人的带领下,来到这个盐湖(位于今加尔各答盐湖体育场附近)。
这个盐湖的湖面面积并不大,大概在1平方公里左右(后世经开发后已缩小到0.3平方公里左右),当地人在旱季利用该湖来晒盐。舒春桥也不明白在孟加拉的“泽国”地区怎么还会有这个盐湖的,猜想这个湖泊下可能有岩盐,旱季泉水从地下冒出后,在这里就形成了盐湖。鉴于这个盐湖的体量太小,舒春桥也不准备开发利用这个盐湖。
趁着空闲时间,阿米格陪着舒春桥来到“加尔各答”上游100里的胡格利城。
早在(1575年),葡萄牙人就来到了胡格利,对于莫卧儿阿克巴大帝来说,自己和葡萄牙人都属于孟加拉的外来户,如能借助葡萄牙人的力量来稳住孟加拉,自己就能抽出更多的精力来平定其它地方的叛乱,于是就允许葡萄牙人在胡格利建商馆、建社区、建堡垒,胡格利城就成了葡萄牙人在孟加拉地区最大的基地。作为回报,葡萄牙人也给阿克巴提供了丰厚的税收。谁知从崇祯三年(1630年)起,印度大陆多地发生了连续三年的严重旱灾,大片田地歉收,老百姓没吃的,甚至发展到了易子相食,造成许多村落的人口集体灭绝。沙贾汗急需大量的资金来赈灾,于是就看中了繁华的胡格利城。崇祯六年(1632年),也即发生旱灾的第三年,沙贾汗要求葡萄牙人把胡格利城交给自己管理,可好说歹说葡萄牙人就是不愿意交出胡格利城,于是沙贾汗就派出了1万余兵力,在400艘舰船的协助下,进攻胡格利城。而此时驻守在胡格利城的只有300名葡萄牙士兵。莫卧儿士兵原本以为能很轻松占领胡格利城,谁知葡萄牙人依靠先进的火器、坚固的城防,硬是抗住了莫卧儿士兵的一轮又一轮的进攻。莫卧儿人在失败多次后,也终于明白自己拥有的火器远远不如葡萄牙人,自己引以为傲的舰船在葡萄牙舰船面前简直是“小儿科”,靠硬攻只会牺牲更多的士兵,于是就采取了围困的办法。三个月后,胡格利城内的葡萄牙人弹尽粮绝,开始突围,最终除部分人突围到吉大港外,其余的不是战死就是被俘。
沙贾汗攻陷胡格利城后,本以为可以在胡格利城收取到源源不断的税收,谁知随着葡萄牙人的离去,葡萄牙人也将大宗商品的贸易转移到了由他们控制的吉大港,虽然在松迪布岛有缅甸海盗,但这些海盗与驻吉大港的雇佣军相互勾结后,葡萄牙人在吉大港依然从事着大额贸易。
这下,沙贾汗没撤了,只得修复与葡萄牙的关系,于崇祯六年(1633年)释放了战俘,邀请葡萄牙人回到胡格利城继续经商,还给予葡萄牙人17项商业特权和宗教权力,但伤透了心的葡萄牙人没有上当,回到胡格利城经商的葡萄牙人只有极少数。沙贾汗无奈之下,就于崇祯十年(1637年)把胡格利城承包给了荷兰人。
与葡萄牙人相比,荷兰人来到印度大陆、孟加拉的时间要晚得多。荷兰人来到印度大陆东海岸建立殖民贸易点的时间始于万历三十三年(1605年),荷兰人在东海岸离吉斯德纳河(Kistna River,今称Krishna River,即克里希讷河)河口不远的马苏利帕塔姆(Masulipatam,也称默苏利伯德姆)建立了商馆;万历三十七年(1609年),他们从葡萄牙人手里夺取了东海岸的普利卡特(Pulicat,也称布利格德);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他们来到孟加拉地区做贸易;天启七年(1627年),荷兰人在苏巴纳雷卡河口的皮皮里港(Pipily,今纳拉扬波尔附近)建立了贸易站;崇祯八年(1635年)荷兰人在胡格利上游的钦苏拉建立了商馆,经营Ya片、盐、丝绸、黄麻、香料等生意;崇祯十年(1637年),荷兰人获准承包胡格利后,开始在胡格利大兴土木,建了很多工厂,如制糖厂、棉花加工厂、纺织厂、硝石厂、造船厂等。
舒春桥回到加尔各答后,也开始筹备设商馆、建码头、开工厂。大华公司不仅要在加尔各答开办制糖厂、榨油厂、纺织厂、木材厂、造船厂,也将开办发电厂、炼焦厂、钢铁厂、炼铜厂、化肥厂、玻璃厂、石灰厂、水泥厂等,今后加尔各答将是一座工业城市。
炼焦厂的煤炭来源就在胡格利河的支流达莫德尔河左岸的拉尼根杰(Raniganj),那里有西孟加拉的煤田,煤炭储量约50亿吨,煤质主要为焦煤,炼焦后得到的副产品可运回国内的化工厂。钢铁厂的铁矿石来源就在苏伯尔讷雷卡河流域的贾姆谢德布尔(Jamshedpur,也称为詹谢普尔)、瑟赖盖拉(Saraikela)、克尔萨万(Kharsawan),这几个地方有10亿吨以上的赤铁矿,铁矿石品位在62%以上,这些矿石不用选矿,可以直接炼铁。炼铜厂的铜矿石来源就在苏伯尔讷雷卡河流域的默胡利亚(Mahulia)、加特斯希拉(Ghatshila)、穆萨巴尼(Musabani)、苏尔达(Surda),那里有数亿吨的铜矿石,铜储量在200万吨以上。是印度大陆最大的铜矿石产地。木材厂、造船厂的木材来源就在焦达讷格布尔高原,那里有丰富的柚木、楠木、红木、婆罗双木、铁力木、菩提木等。至于钢铁厂、石灰厂、水泥厂、玻璃厂所需要的石灰石、石英石、白云石等,在焦达讷格布尔高原(Chota Nagpur Plateau)的丘陵中有的是。今后再开采焦达讷格布尔高原的铝土矿、云母矿、铬铁矿、磷矿。
今后从拉尼根杰溯达莫德尔河而上,就是莫卧儿帝国比哈儿地区的南部(今称贾坎德邦),那里有加里亚(Jharia)煤田,煤炭储量300多亿吨,其中焦煤储量20亿吨,是印度大陆最大的煤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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