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翋、乔可用率部离开朝阳门后,骑着马一路向东,看见伍木匠在屋子前的场地上用斧子劈着木材。他俩没打扰伍木匠,继续向东走了约2里路,看到一栋孤零零的屋子前,一个老爷爷正和他曾孙子在玩耍着。他们继续向东,到了第五栋孤零零的屋子前,见屋子里没人,好像连家具、锅盆瓢碗都搬走了,显然是逃走了。可既然要逃走,干嘛还要带着家具?带着家具能逃多远?于是,王鹏翋对几个手下下令,给我沿着马路追,其他人继续去别的“孤零零的屋子”,看看还有没有逃跑的。
乔可用留在屋内,来到主人的卧室,看到火炕上空荡荡的,中间有个大洞。乔可用从洞口望下去,下面有个木梯,这应该就是王鹏说的地道口,几栋“孤零零的屋子”就是靠下面的地道连通的。
乔可用从屋子里找来一根手腕粗的松木,把它截成几段后,在每段松木的头部缠上找到的破布。他让几个手下守着地道口,然后点燃了破布,带着另外几个手下,走进地道,向两边搜索。
乔可用带着2个人向西搜索,走了一段路后,看到前方有几处塌方,但地道并没有堵死。他举着火把仔细检查着塌方处的地面,并没有发现脚印。约走了2里路后,看到前边也有个木梯。乔可用知道,这个木梯的上面也是个地道口,不知道这个地道口位于“孤零零屋子”的什么位置,是灶膛还是火炕?他本想继续向西搜索,可看着手中快燃尽的火把,不得不往回走。
等他回到地面上时,看到王鹏翋已回来了。
乔可用问王鹏翋:“你抓到他们了?”
王鹏翋说道:“抓到了。”
“人呢?”
“放了。”
“放了?”
“这户人家的二个儿子就住在前边的村子,当初他家子女多,房子少,二个儿子结婚后老屋就挤多了。他看到这栋屋子的主人逃走后,才和老伴带着孩子住过来的。今天他看见我们发现了地道口,怕有祸事惹身,就喊了他二个儿子和村子的人一起帮忙,把家具、锅盆瓢碗都搬回去了。我们去追时,他们还在村口搬家具呢。”
“他认识这栋屋子的主人吗?”
“据他说,这栋屋子的主人姓‘成’,好像是原驻通州总兵包可弘手下的家属。”
“这么说,这栋屋子的建造时间并不长。”
“是的。去年五月开始造的,初冬才建成。”
“他们花那么长时间,就为了挖地道?”
“对。现在我想想,当初北京城内的传说是真的。”
“什么传说?”
“你忘了?那时北京城内不是有人传,说崇祯皇帝是从地道逃走的吗?”
“哎,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这个传说了。看来,这几栋‘孤零零屋子’的真正主人是原通州总兵包可弘。”
“伍木匠租用的房子也是包可弘的。”
“应该说,现在与伍木匠住在一起的,就是包可弘的人。”
乔可用望着王鹏翋,说道:“难道包可弘回来了?”
“即使包可弘没回来,他的人肯定回来了,不然不会有崇祯年间的地契、房契。在城内搞暗杀,袭击左安门、永定门的肯定就是他们。”
“要抓捕他们吗?”
“这么大的事,你我都不能擅自行动。得赶紧回去,向骆大人报告。在骆大人下令前,这事得保密。”
“知道了。”
两人正说着,向东搜索的人也回来了。他们告诉乔可用,他们在东边也看到了有局部塌方,也发现了木梯,但是,地道里没新鲜的脚印,说明在这段时间里,没人在地道里出没。
乔可用对他们说道:“这事暂时得保密。谁敢违反保密纪律,杀无赦。”
王鹏翋、乔可用回到正阳门时,天已经黑了,看到骆养性还在屋内等着他们。
骆养性听完王鹏翋、乔可用的汇报后,说道:“你们可是立了大功了。”
王鹏翋说道:“要抓捕他们吗?”
骆养性想了一下,说道:“锡大人已经回家了,容我明天禀报锡大人后,由锡大人定夺。”
“要是他们跑了呢?”
“你们在调查过程中,露出马脚了吗?”
“这倒没有。”
“那他们还不会料到我们已发现了他们,他们也不会跑得这么快,所以明天再去抓捕他们也来得及。这么大的功劳,我们要让给锡大人。”
“明白了。”
王鹏翋、乔可用离开后,骆养性把自己的一个手下叫来,说道:“你马上赶到灯市街,告诉贾掌柜,就说王鹏翋、乔可用已发现了他们,但驴市胡同暂时还是安全的。”
他的手下说道:“是。”
骆养性也稍微收拾了一下,然后回家。路上他看到身后有个黑影,知道黄涪跟在自己身后,就故意放慢脚步,等黄涪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时,对他说道:“告诉你的人,如王鹏翋、乔可用私自外出,去面见锡瀚或他的下属时,立即干掉。”
黄涪说道:“是。”
城外五里处,伍木匠和孙女早早入睡了。这几天,他每天在迷迷糊糊中感到西屋后的灶屋间有人出入,第二天能看到灶屋前有杂乱的脚印,灶屋里的柴禾有被搬动的痕迹。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他知道这些人不是常人,但肯定是好人,至少对自己和孙女很友善。
伍木匠年纪大了,每天晚上要起夜尿尿。他今天起夜后,觉得隔壁出奇的安静,平时鼾声如雷的几个船工也没了鼾声。他觉得奇怪,就披上衣服,就点上油灯,来到西屋门前听了一回儿,里面果然没任何声音。他轻轻地推开门,看到屋子里果然是空的。他知道,住在屋子里的6个人又进地道了,又去干他们想干的事了。
伍木匠摇摇头,又回到东屋睡觉去了。
幸亏伍木匠没去灶屋间的地道口查看,如果他下地道,就会踩上埋设在木梯边的地雷。
在灯市街的一栋屋子里,撤到这里的董懿对几个身穿夜行衣的几个战士说道:“你们完成任务后,不必回到这里来,可直接去铸锅巷的屋子,与单组长汇合。”
董懿接到骆养性的报警后,立即与战士们撤到了驴市胡同。为了预防万一,董懿让单连申带一部分人去了铸锅巷,自己和尹浩霖留在了驴市胡同。
铸锅巷就在驴市胡同东,因居住在这条街的居民大多是铸锅工人,因此取名为“铸锅巷”,原许克昌的屋子就在铸锅巷。在后世,民国期间,铸锅巷改称“竹竿巷”,1965年改为“竹竿胡同。”
几个战士听后,轻声说道:“是。”
几个战士离开后,董懿对尹浩霖说道:“加强戒备。”
“是。”
还好,驴市胡同一夜无事。
天还没亮,何洛会就被人叫醒,说是范文程全家被杀。
范文程,祖籍沈阳,出生于万历二十五年(1597年),曾祖父曾为大明嘉靖年间的兵部尚书,祖父范沈官至沈阳卫指挥同知。万历四十六年(1618年)清军攻克抚顺后,范文程被掳。天启二年(1622年)被努尔哈赤看中,参与指挥谋划。崇祯二年(1629年)因战功授予游击世职。崇祯九年(1636年)被任命为内秘书院大学士,进为二等甲喇章京。去年,皇太极去世后,多铎抢夺了范文程的妻子穆奇爵乐氏(是皇太极赐婚的)。由于多尔衮还需要拉拢范文程,继续参与许多重大决策,因此罚多铎银子1千两,赔15个牛录。此后,范文程就更效忠多尔衮了。1644年,李自成攻陷北京后,范文程上书多尔衮,奏请立即出兵进关,夺取中原。入关后,范文程又在很多方面为多尔衮献计献策,是清廷的第一谋士。
何洛会一听范文程全家被杀,赶紧来到头条胡同(今称交道口北头条)的范家大院。大门口有十几个清兵守着,大院四周也被清兵团团围了起来。得到消息的隔壁邻居都从他们的大门里朝外探着头,惊恐地看着四周,互相窃窃私语着。
何洛会走进范家大院后,他手下的一个头目向他汇报道:“范大人和他的小妾金夫人在睡梦中被杀。”
何洛会随手下走进范文程的卧室后,昏暗的灯光下,他看到床上有2个人,脸部都用被子盖着。他揭开被盖,看到一个是范文程,头部正中有个弹孔,另一个年轻女子,胸口有2个弹孔,血迹还没干透,应该就是他的小妾金夫人。他看到床边有三个铜壳,明白杀手就是明军游击队。
何洛会望着床上还没干枯的血迹,问道:“范家其他人呢?”
“范家大院里没活口了,都是被子弹打死的。我们的人换岗时,才发现院子里出了事情。”
“邻居没听到枪声吗?”
“他们都说没听到枪声。”
“来了多少杀手?”
“不清楚。从院内留下的脚印看,至少来了五六个人。”
何洛会心想,怎么又是五六个人?自己原设想着他们今晚会攻击右安门,或攻击广宁门、广渠门,谁料到他们竟然来到了范文程家里,而且用的又是那种没有声音的枪支。
他正想着呢,看到锡瀚来了。
锡瀚昨天向多尔衮汇报后,就将监视原大名官员的力量加强了一倍。他听说范文程家出事后,吓得出了一声冷汗,赶紧来到了头条胡同。
何洛会对锡瀚说道:“明军游击队可真会声东击西,我们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锡瀚说道:“看来他们的目标就是我们的高官,前几天是阿巴泰、吴克善、佟图赖,看到我们在城内加强戒备后,就袭击了左安门、永定门,把我们的视线转移到城外后,他们对范文程来了个突袭。不过,说明他们又回到了城内。”
“你抓紧时间勘察现场吧,待会儿和我一起去宫里。”
在锡瀚的手下踏勘现场时,锡瀚问何洛会手下的头目:“你派人去通知骆大人了吗?”
头目说道:“没有。”
锡瀚就对自己的一个手下说道:“你赶紧去告诉骆大人,让他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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