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兖州城正被侯峒曾、贾凫西率领的明军、义军围困着。
贾凫西,曲阜人,贡生出身。崇祯九年(1636年),他48岁时任易州同知,后任固安县知县。崇祯十四年(16si1年)进京任户部主事。崇祯十五年(16si2)年因上疏,得罪了户部尚书傅淑训,便引病告退。当年阿巴泰入山东劫掠时,他组织乡勇抵抗清军。去年郭升率大顺军来到山东后,他拒不投降。郭升退出山东,李率泰、巴哈纳来到山东后,他躲到乡下,拒不与清军合作,还暗中谋求反清复明。他的好友之一就是阎尔梅,自阎尔梅来到范县就任东昌府知府后,他就通过阎尔梅与在济宁的兖州府知府侯峒曾取得了联系,侯峒曾就给了他很多支持,比如武器、弹药、军饷。贾凫西在侯峒曾的支持下,开始招兵买马与清军对抗,经常袭击出城骚扰百姓的清军。
明军开始大反击后,侯峒曾率一部分明军来到兖州,与贾凫西的义军会师后,开始围困兖州城。
兖州城在明代以前是州城,明代鲁王被封兖州后,兖州才升为府城,同时也是滋阳县县城。兖州城原来并不大,升为府城后,将城墙南移二里三十丈,原护城河改为穿城河。扩建后的城墙周长为十四里二百步,高三丈,城墙基宽二丈四尺,上宽二丈三尺,有几千个城垛,并包砌城砖。城墙开设有4大城门,东门为“宗鲁门”,南门为“瞻峄门”,西门为“望京门”,北门为“拱极门”。每大城门的月城内外各有两个城门,因此兖州又有“九门”之称。城墙外有宽三丈,深一丈二尺的护城河,护城河上的桥梁都是吊桥,战时可以吊起。按理兖州城的城防体系可算坚固,但崇祯十五年(16si2年)阿巴泰率清军入山东劫掠时,攻陷了兖州城。此后,兖州的城墙一直没完全修复。
兖州城遭侯峒曾、贾凫西率领的明军、义军围困后,清廷兖州府知府朱国柱、兖州守将额孟格这几天一直寝食不安。
朱国柱,辽东广宁前屯卫人(今绥中县),是袁崇焕副将朱梅的长子。崇祯三年(1630年)任前所骑营参将。崇祯五年(1632年)任升为前所副将。朱梅去世后,朝廷为了表彰其功业,在他曾战斗过的地方——长城九门口(今秦皇岛市海港区驻操营镇九门口村)修建了豪华的墓园。身为朱梅长子的朱国柱不思报效朝廷,却于崇祯十二年(1639年)投奔了皇太极,任户部启心郎。去年随多尔衮入关,后随方大猷到山东任济宁河道使,为杨方兴的手下,不久又任兖州府知府。朱国柱的二弟朱国梓在清军入关后,隐居石门寨(今秦皇岛市石门寨镇),铁血军、关宁军夺回宁远城后,朱国梓才走出石门寨;其三弟朱国祯,沾父亲的光,曾封为锦衣卫指挥使官衔,守孝三年,于前几年积劳而死;其四弟朱国标尚未成年,留在老家陪伴老母。
额孟格,瓦尔喀部人,世居乌苏里江两岸(注:东海女真有三大部落,即虎尔哈部、窝集部、瓦尔喀部),努尔哈赤时期该部归附后金。额孟格随努尔哈赤、皇太极多次与明军、察哈尔部作战,也曾入朝xian征战,因功授二等轻车骑尉。去年随巴哈纳、李率泰入山东。巴哈纳、李率泰去山西后,他和长子法喀、次子福满留在山东,驻守兖州。
额孟格手下本来有5千多人,其中1000人为他带过来的满族骑兵,其他步军大多是降清的原明军士兵。铁血军占领济宁后,他为了防止济宁的明军来进攻兖州,就派出了3千多名士兵前往兖州、济宁之间的于屯、高旺庄一带驻防,留在城内的只有2000人,其中200名骑兵。贾凫西率义军袭击清军后,额孟格手下的骑兵损失了一半。侯峒曾、贾凫西率义军围城后,额孟格知道在于屯、高旺庄驻防的3000人马已被明军灭了,不然济宁的明军不会轻松来到兖州城下。清军骑兵惧于义军手中的燧发枪,再也不敢出城迎战,而步军一开始还能站在城墙上迎战,但后来大多称病留在军营里,只有少部分步军服从命令,继续站在城墙上监视着城外的义军。守军如此消极应战,朱国柱、额孟格能吃得下饭,睡得着觉吗?幸亏城外的义军只围不攻,不然城池早就失守了。
城外的义军是没攻城,但政治攻势却没少。他们整天拿着个大喇叭在城外喊着明军开始大反攻了,一会儿喊着柯永盛在扬州被灭了,过一会儿又喊着豪格在淮安被灭了,这两天又喊着夏承德在沂州被灭了。一开始,城内的清军不相信义军的喊话,后来见没人来增援他们,越来越多的清军士兵相信明军真开始大反攻了,于是很多士兵称病了,不愿来到城墙上了。
这天,朱国柱、额孟格正在商量着如何驱使士兵上城墙迎战时,额孟格的一个亲兵跑了进来,说道:“不好了,明军增兵了,都是正规军。”
额孟格问道:“是济宁来的明军吗?”
“不是,是从费县过来的。”
额孟格一听就知道沂州失守了,不然明军怎么会从费县过来?看来城外“义军”说的是真的。
朱国柱、额孟格来到东门“宗鲁门”城楼,果然看见城下有几千身穿制服的明军,前边是12辆“铁乌龟”,老远处还一溜烟摆开了几十门大炮。
一个明军将领走上前来,喊道:“我是大明国泰山军副将祖立言,请你们的守将出来说话。”
额孟格用蹩脚的汉语说道:“我是大清国兖州守将额孟格。请问你想说什么?”
“请你认清形势,赶快向我们投降。”
“要是我不投降呢?”
“那我把兖州的城墙、城门全炸了。”
“就凭你们这些大炮就想轰平兖州城?别忘了,我也有大炮。”
“你那些大炮在我们面前连个渣都不算。”
“要不试试?”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行,那我们先大炮对大炮。”
“你那些大炮隔那么远,我够不着。”
“我不用你说的那些大炮。”说完,祖立言指了指坦克,说道:“我用这些大炮和你对轰。”
额孟格这才明白,不远处有炮管的“铁乌龟”还真是明军的大炮,他测了测距离,它们在自己大炮的射程内,就说道:“行。”
祖立言退回阵营后,下令坦克开炮。
额孟格忙下令还击。
清军的实心炮弹飞了一会儿,有的落在了坦克面前,有的击中了坦克,但只传来“砰”的一声,坦克啥事都没有。但清军的大炮开了一轮后,因填充炮弹的时间太长,就再也没机会开第二轮炮了,泰山军的坦克对准城墙上清军的大炮逐一点名,将它们全部摧毁。
额孟格心想明军的“铁乌龟”的大炮咋这么凶猛?他不甘心失败,就朝城门下喊道:“你们有本事就攻进来。”
祖立言见额孟格还不想投降,令坦克摧毁城门、城墙。坦克兵得令后,一辆坦克对准“宗鲁门”的外城门开了一炮,随着“轰”的一声,城门炸飞了,连带着站在城门内侧的清军守兵也被炸死了大一半。摧毁了城门后,这辆坦克透过高6米的门洞开始炮击城门内的月城,月城里的清军被炸死了一半,还有一半吓得跑得远远的。其它5辆坦克对准城墙炮击,一下子就把城墙炸开了几个口子。
兖州城4大城门的门扇厚达18厘米,材质为杉木,外包铁皮,里侧还插有硬木制作的透栓,普通的实心炮弹很难摧毁它,但在新式炸药面前,它没能挺过一炮。
额孟格见明军的大炮如此厉害,心想只有等你们攻城时再和你们拼了。他忙命令城墙上没被炸死的清军先躲起来,等明军攀城时再应战。
这时,城内乱起来了。额孟格朝城内一看,1千多名原装病缩在兵营里的士兵造反了,它们正举着大刀、弓箭、长矛向城墙杀来。
原来,贾凫西早收买了城内的几个清军军官,他们原先就是明军军官,大顺军来后投了大顺,清军来后投了大清。他们被贾凫西收买后,在侯峒曾、贾凫西围城时,就带着士兵称病留在兵营,就等着时机到后反正。现在见城外的明军摧毁了城门、城墙及大炮后,心想再不反正就没机会了,于是杀出了兵营。躲在城墙上的清军见他们反正后,也纷纷放下武器。朱国柱、额孟格被活捉了。
祖立言、侯峒曾、贾凫西来到府衙。
祖立言望着跪在地上的朱国柱,说道:“朝廷对你家不薄,当年你为啥要投奔皇太极?”
朱国柱说道:“袁崇焕被杀后,我觉得大明没了希望,所以投奔了皇太极。”
“你认为朝廷会怎么处置你?”
“看在我父亲曾为大明尽忠效力的份上,请饶了我。”
“你还好意思提你父亲?你父亲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如他地下有知,也会杀了你。”说完,祖立言对站在边上的亲兵说道:“把他推出去砍了。”
亲兵把朱国柱推出去后,祖立言对吓得瑟瑟发抖的额孟格说道:“暂时留你一条性命。等开春后,你带着几个儿子去阿拉斯加。”
额孟格这才放下心来,问道:“阿拉斯加在哪里?”
“阿拉斯加就在你老家的东北面。”
“远吗?”
“不远,也就1万多里。不过,那里有很多很多的鱼、野鹅,还有很多很多的野牛、熊、貂,绝不会饿死你全家的。”
额孟格所在的瓦尔喀部人在投靠后金前本就是渔猎民族,后来额孟格全家被送到阿拉斯加肯尼湖(今Kenny Lake)附近,继续捕鱼打猎。
额孟格被押走后,祖立言对贾凫西说道:“贾大人,请听旨。”
贾凫西一听皇上有旨,忙想跪下,被祖立言阻止了,说道:“从今往后,你们见了皇上也不必下跪,见了其它大官更不必下跪。”
贾凫西刚想问为啥,只听祖立言念道:“原户部主事贾凫西告病回家后,誓不降贼寇、清廷,继续效忠朝廷。擢其为山东巡抚副使。钦此。”
贾凫西听完圣旨后,就站着说道:“谢皇上隆恩。”
祖立言对贾凫西说道:“曾化龙曾大人不日将抵达济南,你回家准备准备,也去济南赴任吧。”
“是。”
祖立言又对侯峒曾说道:“侯大人,我把兖州城交给你了。”
侯峒曾问道:“你不留下来?”
“等朱成矩将军在曲阜办完事后,我和他还要赶往东昌府。”
“看来,阎尔梅也快能到聊城办公了。朝廷准备怎么处置孔府?”
以往大明兖州府的知府比山东布政使还要难做,因为兖州城内有鲁王府,城东30里的曲阜有孔府,也即兖州境内盘踞着两大贵戚势力——鲁王府、孔府。一方面,兖州府要保证鲁王府的禄米,还要袒护王府侵占平民田地、财产;另一方面,兖州府要对孔府捐助学田,还要辅助孔庙的修缮,厘定礼仪。任何一方面做的不好,令鲁王府或孔府不满意的话,这个知府就得卷铺盖走人,所以明朝历任兖州知府都得小心翼翼的伺候着鲁王府、孔府。
祖立言听了侯峒曾话后,说道:“孔府还得保留着,但孔胤植会被押送南京。”
“鲁王府的后人怎么办?”
崇祯十五年阿巴泰率清军攻陷兖州城后,有大量的鲁王族人逃到了向下。朱以海袭替鲁王后,这些族人纷纷跑回城内,要求重归王府名下。郭升率大顺军进入山东,朱以海逃到了淮安,鲁王的这些族人再次躲到了乡下。清军到来后,他们更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唯恐清军知道他们是王府族人后杀了他们。侯峒曾担心的是,万一鲁王的族人得知朱以海监国后,他们又会跑回兖州城,要求继承鲁王府的财产,比如房屋、土地。
祖立言对侯峒曾说道:“侯大人,你不用担心,鲁王说了,今后兖州再也没有鲁王府,王府原有的房屋、土地、银子全部分给穷人。”
“鲁王府已被da子抢劫一空,去年赚了点银子又被贼寇分光了,王府还有银子吗?”
“有。”
“鲁王带到南京去了?”
“鲁王逃到淮安时只带了细软,还有大量银子留在王府。”
“是朱以海藏起来的?”
“不,是他哥哥朱以派藏的,朱以海并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
“这世上有公子殿下不知道的事吗?走,我们去鲁王府。”
祖立言、侯峒曾来到鲁王府。祖立言向住在王府附近的百姓打听到王府的屠宰场后,就将屠宰场以南、金水河以东100米的地方封锁了起来,然后对士兵说道:“你们给我挖,能挖多深就挖多深。”
士兵们得令后,就拿着铁锹、铁镐开始挖土,挖到第二天,一个士兵喊道:“找到了,找到了。”
祖立言、侯峒曾跑过去一看,这个士兵脚下竟然有个大洞,透过洞口看到里面有个砖砌的地窖,地窖里面有很多缸、甏,这些缸、甏都用泥封着。
祖立言让士兵们将洞口挖开后,走到了地窖里,随意指着几个缸、甏,对士兵说道:“把封泥拿掉。”
士兵们以为这些缸、甏里封的是酒,心想今天有口福了,肯定能尝到十几年陈的老酒了,于是小心翼翼的撬开了封泥。谁知打开封泥后,士兵们都惊呆了,里面并不是酒,而是一锭锭的金子、银子和五颜六色的珠宝。
一个军官对祖立言说道:“将军,这下我们的军饷不缺了。”
祖立言踢了他一脚,说道:“朝廷欠你军饷了吗?”
军官说道:“不欠。”
“没有欠你的军饷,你还整天惦记着军饷?我跟你说,这些银两都给我登记好,一分钱都不能动,全部押送南京。出了差错,我唯你是问。”
“是。”
侯峒曾看着地窖里这么多的缸、甏,知道里面藏的都是金银,就说道:“朱以派真抠门,当初他能把这些银两拿出来资助守军、乡勇,兖州城说不定就能和济宁城一样保住了。”
祖立言说道:“大明已被这些藩王吃空了,关键时刻他们还守着这些钱财,不愿拿出来资助守军、乡勇抗御贼寇、da子,他们死了也活该。不过,我们还得感谢朱以派,谢谢他给朝廷留下了巨额财产。”
后来,从鲁王府挖出来的金银一分不少地被送到了南京户部。
历史上,1909年英国人强占了兖州鲁王府的大片土地,在王府屠宰所以南、金水河以东100米处,深挖墙基,建造耶稣教堂,发现了鲁王府的藏宝地窖。英国人不仅用这笔钱盖了有1千500间楼房的耶su教堂,还将剩下的银两、奇异珍宝运回英国,受到了女王嘉奖。有些珠宝至今还在大英博物馆里展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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