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超富、伍伦率京卫军来到河津县西梁村阮家湾时,发现这段黄河的宽度约有20里(注:在后世的今天,黄河因泥沙淤积,韩城段黄河的最宽处剩下了10里左右)。严冬黄河冰冻时,不需要渡船就能过河,不过,由于现在已开春,黄河水开始上涨,河津段黄河因上游龙门口(枯水期河面宽度只有38米)的流速很大,已在河道中yang冲出了流凌,已不能踩冰过河了。去年正月大顺军就是在韩城用船渡过黄河东进的,李自成退出北京后,也是在这里渡黄河回到陕西的。年超富见黄河岸边的冰层还有20厘米左右,可河道中yang已出现了流凌,心想再过几天就会出现凌汛了,就下令找船过河。
战士们在西梁村附近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几条船。原来去年袁宗第、刘芳亮率部退出平阳府后,为了防止清军渡黄河,将黄河东岸的绝大部分船只拖到了黄河西岸,战士们找到的那几条船还是村民们冒死藏起来的。
年超富心想,只有先靠找到的几条船渡河到对岸,再从对岸拖来大批的船只后,全军再渡河了。为了预防对岸有大顺军阻击,年超富令炮兵将携带过来的105mm加农炮、榴弹炮组装好后,掩护过河。
先遣部队在河中渡了5-6里时,年超富在望远镜里发现对岸来了一大批人,他们竟然拿着各种工具在砸停泊在西岸的船,很显然他们是想阻止京卫军渡黄河。年超富见对岸的人穿的都是百姓的服饰,也搞不清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就令炮兵开炮,将对岸的人驱赶走。
京卫军的炮兵将炮弹打在对岸那些人的身后,炮弹炸开后,泥土、碎石飞扬了起来。
对岸砸船的人见东岸的炮弹能飞那么远,而且都是开花弹,又见有士兵渡河向他们冲了过来,就吓得撒腿逃走了。
先遣队到了对岸后,还没上岸,就见岸堤上冲来了几百名大顺军士兵。但大顺军士兵还没冲近河边,就被燧发枪击倒了几十名,余下的大顺军吓得逃回了河堤。先遣队冲上河堤,又打死了几十名大顺军士兵后,活着的大顺军才逃走了。
先遣队占领岸堤后,从西岸将没被砸毁的船只拖到了东岸,京卫军大军开始渡河。
年超富、伍伦过河后,十几个战士把抓到的西岸几个“砸船”的人押了过来。他们从河边逃走后,没有逃远,而是躲在附近,即使大顺军都逃走了,他们还留在路边的岩石后窥视着京卫军,不料被搜索的京卫军士兵发现了。
年超富望着跪在地上被五花大绑的几个汉子,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年长的汉子说道:“军爷,我们都是附近的村民。”
“你们干吗要砸船?”
“我们是被逼的。”
“谁逼你们的?”
“是李自成的人逼我们的。”
年超富听后,没再问下去,开始仔细检查他们的衣服、鞋子,发现他们穿的确实都是普通的衣裤和种地的鞋子,就对战士们说道:“给他们松绑。”
松完绑后,几个汉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年超富问年长的汉子:“刚才我们开炮时,你们有伤亡吗?”
“还好,你们的炮弹都落在我们身后,我们没有伤亡,不过把我们都吓死了。”
“逃走的大顺军士兵去了哪里?”
“他们都逃回韩城了。”
“既然你们不是大顺军的士兵,都回去吧。”
“谢谢军爷。”几个汉子转身走了几步,年长的汉子掉头问年超富:“军爷,你们是谁的军队?”
“我们是大明的军队。”
“你们是官军?”
“嗯。怎么,看着不像吗?”
“那你们怎么没有头发的?”
“你怀疑我们是清军?”
“是的。虞大人说,da子兵不留头发,都留金丝小bian子的。”
年超富摘下帽子后,露出光秃秃的脑袋,说道:“我们从南京进入北直隶后,怕北直隶、河南被迫剃发的百姓看到我们后不敢接近我们,所以我们干脆都理了光头。”说完,他让周围的战士们都摘下军帽。
汉子听年超富说来自南京,心想他们怎么会来到这里?难道他们被da子兵打败后,逃到这里来的?于是又问道:“da子兵很厉害吗?”
“山东、北直隶、河南、山西的da子兵都被我们干掉了,你说他们厉害吗?”
“那你们来这里......”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消灭大顺军和进入陕西的da子兵。哦,对了,你刚刚说的虞大人是谁?”
“虞大人是谁我也不认识,据说也是你们的人。”
“我们的人?他在哪里?”
“不清楚,好像就在城南的芝川一带。”
他们正说着话呢,从韩城方向传来了激烈的枪声,村民吓得都逃走了。
过了一会儿,前方传来消息,出城的几千名大顺军被打死后,已占领了韩城,俘虏了大顺军守将陈尚智。
韩城距黄河西岸约7里,城内驻守着5千名大顺军,他们刚刚听到了炮声,以为是占领平阳府的清军在渡河,于是守将陈尚智忙召集手下,出城准备堵截“清军”。途中,他们遇到了从河岸边逃来的士兵,才知道“清军”真地渡河了。谁知他们出城不远,就遇到了前来的京卫军,仅一个回合就被打死了几千人,余下的大顺军全部投降了。
年超富、伍伦就离开黄河西岸,赶往韩城。
韩城是春秋时期“赵氏孤儿”的发生地,不过那时还没城池。韩城始筑于隋大业十一年(615年),但城还没筑完,隋朝就被唐朝灭了。进入唐代后,韩城才筑成。南宋时期,韩城被金国占领。到了明代后,韩城属西安府同州(今大荔)。万历年间,韩城南北长一里三百二步,东西宽一里二百四十三步,墙高三丈,墙底厚三丈三尺,墙顶厚一丈六尺。开设有四门,东为迎盱门,南为澽浡门,西为梁奕门,北为拱辰门,每座城门上均建有城楼,城楼上均有匾额,东曰“东带黄河”,西曰“梁奕西襟”,南曰“溥彼韩城”,北曰“龙门胜地”。城墙外还有深一丈、宽三丈的护城河,护城河河水引自城南的澽水河(也称涺水河)。崇祯五年(1632年),时任韩城知县的左懋第重修西门楼,并将西门改名为“望甸门”。崇祯十三年(16si0年),在时任吏部尚书、大学士薛国观的倡导下,才由本地的士绅捐资,改土城墙为砖墙。韩城东有滔滔黄河,西有奕奕梁山,西南有涺水河绕过,东北是“韩塬”,塬上有保安、人和、盘固、安居、赳赳、永安、里仁等七个寨堡围护,是个易守难攻的城池。李自成占领韩城后,在城内建有行宫。袁宗第、刘芳亮率大顺军从平阳府退到黄河西岸后,为了防止清军在这里渡过黄河,就在城内留下了5千人马。
年超富来到东城门,看到城楼上的匾额“东带黄河”四个大字下有“永昌元年立”的字样,就对伍伦说道:“派人把各城门匾额上李自成留下的痕迹全部抹掉。”
伍伦说道:“是。”说完,他就让传令兵去给守各城门的将领传达了年超富的命令。
年超富、伍伦来到李自成的行宫,见到了被绑着的大顺军守将陈尚智。
陈尚智,原大明平阳府守将。去年正月二十二日,大顺军先锋李双喜从韩城渡黄河时,他率部在河津堵截大顺军,谁知他见大顺军声势浩大,连夜逃到了平阳府城。大顺军包围平阳府城后,他见守城无望,就率部投降了清军。袁宗第、刘芳亮退出平阳府后,令他驻守韩城。
年超富、伍伦审问了陈尚智后,将他砍了头。
这时,年超富、伍伦收到了南京兵部的命令,令他俩接受陈子龙的指挥。
很快,陈子龙也给他俩发来了电报。陈子龙告诉年超富、伍伦,姜镶正在进攻由高一功驻守的绥德,唐通正在进攻由李过驻守的延安;硕垒、素巴第在占领了榆林后,已沿长城南下,正在进攻保安(今志丹县);衮布在拿下了平凉府后,已在攻打秦州(今天水),配合额璘沁罗卜藏部东进。他已令杨文骢拿下吴堡后,立即进攻绥德。为防止高一功、李过逃往西安、庆阳,令京卫军立即西进,占领同官(今铜川),令飞虎军、警卫营从榆林南下,占领庆阳府。
年超富、伍伦得令后,便准备率部离开韩城,赶往郃阳(今合阳)。他俩刚走出大门,便见在黄河岸边遇到的年长汉子领着一批人来找他了。
年超富问汉子:“你来城里干吗?”
汉子说道:“长官,我来给你引荐几个人。”
“哦,你要引荐谁呀?”
汉子就指着身边的两个人,介绍道:“这位就是我说的虞大人,那位是韩大人。”
原来,汉子嘴里的虞大人,本名陈裔虞,华阴人,他的父亲陈谏是万历年间的进士,曾任户部尚书。李自成占领陕西后,他没有投降李自成,而是来到了韩城,联络了一批江湖人士准备反抗大顺朝。为防止大顺军对其家人的骚扰,改名为虞胤。
汉子说的韩大人,真名叫韩昭宣,山西蒲州县人(今永济县),其祖父韩爌曾官至大学士。崇祯年间,韩昭宣曾任宁远兵备道,后任山东布政司参议兼按察司佥事青州道。郭升率大顺军到山东后,派姚应奉率500人攻打青州城,青州守军都跑了,韩昭宣见大势所趋,就与青州指挥使李士元一起逃离了青州城。李士元逃出青州城后,躲到了青州城乡下,待李自成退出北京后,李士元率旧部夺回了青州城,被朝廷继续任命为青州卫指挥使。而韩昭宣逃出青州城后,却逃回了山西蒲州。韩昭宣回到山西老家后,一直怀念故主,得知韩城的虞胤在联络江湖人士,就来到了韩城,与陈裔虞取得了联系。
李自成退入陕西后,虞胤、韩昭宣加快了行动,准备起兵,谁知京卫军来了。
年超富在黄河边抓到的那几个汉子,都是虞胤手下的人,年长的汉子叫李企晟,是黄河边的村民,也是练武之人。那天他们被大顺军逼着去黄河边砸船,大顺军逃走后,他们躲在路边,准备看看来的究竟是什么人,就这么被京卫军抓住了。李企晟得知京卫军占领了韩城后,赶紧把情况报告给了虞胤、韩昭宣,然后领着他们来到了城内。
历史上,16si9年姜镶叛清后,虞胤、韩昭宣、李企晟也在韩城起兵响应。兵败后,韩昭宣战死了,虞胤逃到了阳城、沁源山区,招纳江湖人士继续反清复明,也与傅山领导的义军联合,可惜最后也失败了。
年超富了解了情况后,把虞胤、韩昭宣的情况报告给了南京。很快南京回电,任命陈裔胤为韩城知县、韩昭宣为韩城守备。
年超富、伍伦与陈裔胤、韩昭宣告别后,离开了韩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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