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诚从来不是一个绝对的概念,它在每个人心中地权重是不一样地。
有人认为忠诚比生命还重要;有人却觉得忠诚一文不值。
于是便有了无脑愚忠和首鼠两端。
讨论哪一种性格是对忠诚最佳的诠释其实没有任何意义,用极端的概念去定义一个并不绝对的词汇本就是一种错误。
不过在乱世之下,如何去执行忠诚就非常重要了。
马铭现在就遇到了这个问题,他的面前原本只有忠诚和死亡,可是在王弋面前,马家却做出了不忠的表现。
要不要开辟出第三条路是他必须要立即做出的决断,因为他每犹豫一瞬间,张合的疑心就会加重一分,而那个和他共患难的典韦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
“张将军,我要怎么做才能证明我们家没有结党营私。”马铭的眼神诚挚,他很清楚自己怎么做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王弋怎么想。
在王弋想要彻底向朋党宣战这个大趋势之下,他能做的不是证明自己家的清白,而是争取少死一些人,尽量做到不死。
张合没想到马铭竟然时清醒的,一时间有些懊恼在这里和典韦说这些,便打了个官腔:“马尚书为人殿下还是清楚的,只要调查清楚一切就好了,到时殿下自然会还马家一个清白。”
调查清楚一切?马铭现在怕的就是调查清楚。
毕竟清楚的可以是马家的清白,也可以是马家的罪行。
马铭赶紧说道:“张将军,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请务必给我一次机会,证明我对殿下的忠诚。我恳请您帮我这个忙,求您救我们家全家老小一命,我马家对您一定感恩戴德。”
啧……
张合心中一阵烦躁,心道这些家族出身的人果然都不是吃素的,很清楚现在谁才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是的,马铭很清楚张合就是马家的救命稻草,或者说那个县令就是马家的救命稻草。
只要以最快的速度将县令送回邺城,马家就有救了。
相应的,如果张合等到打完仗再将县令带回去,马家的坟头草都长起来了。
“张将军!请您派人送我回去!”马铭忽然爬了起来,踉跄两步没站稳直接趴在张合脚边,却依旧咬紧牙关说道,“只要您愿意送我回去,我马家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典韦见状对马铭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认为这小子真是一个汉子。
张合的脸色却彻底冷了下来,没有一点儿想要搀扶的意思,居高临下地和马铭对视。
“你觉得我需要什么?”半晌之后张合似乎被马铭炙热的眼神打动,沉声说道,“我并不需要你们做什么,我也不图你们马家什么。”
“我知道,但我们马家必然会铭记张将军的恩情。”
“你们?配吗?”张合的眼神中露出了一抹嘲讽。
马铭的嘴角却露出一丝苦涩,张合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马家人这么说话?
可马铭却不敢有任何不满,反而要感恩戴德。
因为张合就是在救自己,就是在救他们全家。
张合问的是马家配不配解决王弋放弃这次机会,能不能付得起王弋放弃这次机会后承担的损失,而且还要成倍承担。
马家能付得起这个代价吗?
马铭不清楚,他甚至都不清楚他那个佛系老父亲会不会直接躺平就此认命了。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他能在这里等死吗?
马家不是不能死在政治斗争之中,可马援之后死在一个小小的县令手里,以后怎么去见列祖列宗?
亏了他们还是研究经学的,研究了一辈子就沦落到这种下场?
这种下场马铭是不甘心的,他内心中闪过了无数种想法,从忍辱负重到慷慨赴死应有尽有,或许是畏惧王弋、或许是其他什么,他的内心终究没敢越过那条非常模糊却不能越过的红线。
那个愚蠢的县令可不是什么优秀的榜样,而是一个纯粹的反面教材,马铭很希望亲眼目睹县令的结局。
“我觉得我可以。”
做出了决定之后,马铭勉力站起身说道:“马家需要付出什么,由我一人一力承担!”
“你担得起吗?”
“殿下想要谁死,我便让他去死。这次就是个机会,我重伤归来,一众官员必然会以探望的名义前往我家拉拢我父亲,殿下想收拾谁,我便为与其为友,为殿下提供他们结党的证据!”马铭越说表情越是狰狞,最后甚至说道,“只要殿下给我一个名字,对方必死无疑!”
“说得好听。”
张合嘴上并不在意马铭的保证,但心中已经被震撼得无以复加。
这可是马融的马家啊,虽然马日磾不是马融的嫡孙,可如今马日磾已经被视作马融的传人了。
马铭这么做以后不可能在文人之中立足,他舍弃了自马援以来马家在文人之中建立的所有名声,甚至抛弃了祖上马服氏的荣光,当真是一个狠人。
马铭没有反驳张合,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张合最终叹息道:“文人一支笔、两片嘴,千秋万世之后想翻身都难,你可要想好了。”
“文人是人,殿下是神。人是无法忤逆神的意志的,文人终究要臣服在殿下的意志之下。”
“行吧,不过我只能秘密派人将你送回去,至于能不能说服殿下,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张合给出了自己的保证。
马铭听完心却沉入了谷底,张合的话看似是保证,其实不然。
秘密送回去不是为了他的安全,而是为了方便王弋在谈不拢之后将他处理掉。
他很不想以这种方式回邺城,可是他没有选择。
“多谢张将军。”马铭强撑着行了一礼,放下了一桩心事后仰面跌倒下去。
这次张合将他一把扶住,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
做完一切后,张合看向典韦说道:“典将军,你带着使团慢慢回去吧,我便不派人护送了,毕竟军令在身,我还有要事。”
“ 行。”
“对了,我要将那个县令以最快的速度送回邺城,不过县令的家人的家人倒是不着急,劳烦你给带回去呗?”
“为啥?俺看着他们就烦,恨不得当场弄死,还想让我保护他们?”
“话不能这么说,殿下肯定是需要县令家人的,一切以殿下为主嘛。”
“这……行吧!可别指望能有什么好待遇!”
“待遇?什么待遇?殿下需要的是他们一家整整齐齐的死在一起,想必是不会在意你带回去的是死人还是活人的。”
“啥意思?你说俺可以……”
“唉唉唉!我可什么都没说!”张合赶紧止住典韦的话头,写了一封给王弋的信后,出门让亲兵带着医士和县令返回邺城。
既然选择了帮助马家,那就不能有所迟疑。
邺城的局势瞬息万变,谁知道等马铭回去了马家还在不在?
一切以保命优先,路上边走边治吧。
解决完马铭的问题,剩下的便只有高显的问题了。
高显守军将那个半死不活的县尉救了出来,张合在审讯一番后,觉得这位更是一个传奇。
审讯的过程中张合也遇到了和马铭同样的问题,就是这家伙为什么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呢?
后来才知道这货根本就没有名声,县尉就是个色中饿鬼,家里十几个、外面几十个女人,看上了之后想方设法都要弄到自己家里,强抢民女的事情没少做。
被县令做局也是因为一个女人,县令骗他说强抢民女的事情传到了邺城,王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知道了,让他回家认罪自我反省一段时间避避风头。
结果他感恩戴德地回家之后就被县令强行拘禁起来,要不是他发现不对,千钧一发之际将印信藏了起来,早就没命了。
张合人都麻了,他走的时候高显不是这个样子的啊,而且从证人讲述的过程中他还发现高显守军的军纪简直都到了可有可无的地步,到底是什么原因才造成这样的结果?
难道真就是黄鼠狼下耗子,一代不如一代了?
他真是没脸看那些守军了,来的路上他还和右军的人吹高显守军有多厉害,现在这脸打得那叫一个脆生。
收走了县尉藏在茅房里的印信,张合直接就将这货给砍了,随后狠狠抽了三驴一顿,抽得三驴至少半个月下不了床,之后他便率军离开了。
离开之前任命三驴暂时担任高显的县尉,将那些守军好好操练起来。
如果这次征战回来那些守军还是这副德行,他就要砍了三驴。
至于县令一职他没敢贸然任命,只是给张辽写了一封信,希望张辽路过这里的时候能安排一个人暂时接替县令的职位。
张合这两年被雪藏起来并没有吃白饭,真的成长了许多,很多事情的处理方式要比以前强上太多。
吃一堑长一智果真不是白说的,他接下来要面对的则是马铭给他们制造的麻烦。
单方面进攻夫余已经不行了,他需要同时面对夫余和高句丽两个方向的敌人,而这两方确实也已经有所警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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