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东方行健出面，犯事的众多官员顿时心生希望，跪倒一片:“我等糊涂，御下不严，还请陛下再给我等一个机会，吾等愿为社稷肝脑涂地！”

能在朝会上有一席之地的，官职最低也是实权四品。

这一十三人，全部位列三品之上。

养心殿外，蒋百里已经缓缓醒来，在两位太医的搀扶下，手中捧着一份辞呈跪下殿前:“老朽老眼昏花，受人蒙蔽，冤枉苏王世子，已无颜再继续在京城为官，只想回乡治学，为我大晋人才尽一份微薄之力。”

“法不责众，家国社稷安宁就在乎朝堂之上，诸大人只是一时糊涂，勤勤恳恳为江山奉献多年，因为些许奴仆的管教不严就抄家夺职，恐伤圣上仁德之名。”

“先帝曾经说过，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老臣愿祈骸骨，请陛下收回成命。”

养心殿闹了一遭，蒋百里这位国子监祭酒已声名狼藉，这官场他是混不下去了，所谓乞骸骨不过是求个体面的说辞而已。

作为一个三朝为官的老臣，辞行前的最后一个要求，再以仅存的些许师徒名分挟持，先帝爷所言施压，蒋百里自认为已经给足了女帝台阶。

然而女

帝大手一挥，一身玉珏碰撞，威严之势已不可挡:“若是朕不愿意呢？”

“陛下三思！”

东方行健行躬身行礼，声音平静，毫不掩饰地威胁。

聚集点纵火一案，看起来好像牵连甚广，可实际上确实如东方行健所言，只是影响恶劣，但具体的损失并不严重，一次性就将这么多人全部拿下，女帝太贪了！

再和皇帝的交流中，东方行健已经隐晦的透了底，只要皇帝同意，高高抬起，轻轻放下，空缺出来的名额他们任由女帝安排。

他相信女帝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三省六部，十八司衙门，想大晋三十二行省，一百四十道，上上下下都有乡党和唐王的党羽，女帝所拥有的只是皇帝之名而已，若他们愿意，甚至可以屏蔽内在。让女帝的旨意出不了这座皇宫。

女帝笑出声来，笑声中夹杂着讥讽奚落:“自我识字始，就明白研学先研心，做官先做人的道理！尔等身为百官楷模，身兼重职，更应该正心明德，为天下百官做楷模。”

“何为法不责众？何为中枢运转受阻！这大晋天下，永远只有缺少的官职，而不缺做官的人！个个说得冠冕堂皇，尔等是

怕朝中党羽受阻，毁了各自的前程吧？”

“今日，朕就要将这些人革职查办！谁有意见！且上前来！”

仁德？简直就是笑话！

君子畏徳而不畏威，小人畏威而不畏德，对于这些朝臣而言，一位的隐忍只会让他们觉得皇帝软弱可欺。

东方行健的笑容僵硬，旋即化作铁青，眸光深沉:“陛下何故一意孤行！”

“一意孤行？”女帝昂首阔步，竟从龙椅上罐罐走下，金丝步履在大殿上踩踏，深沉的脚步声回荡在百官心头。

“朕为天子！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大晋天下，是我符氏皇族的天下，朕想要做什么，还轮不到兵部尚书在此指手画脚，跪下！”

东方行健难以置信地望向女帝，仿佛是第一次认识他，一只幼猫，已经不知不觉地生长出爪牙，开始掌权反击了吗？

新帝登基至今，行事一向谨慎，面对他们这些权臣一向以权衡，安抚为主，这么强烈的爆发冲突还是第一次。

“皇帝，您要自绝于天下吗？”

东方行健挺直腰杆，双目灼灼，竟和女帝毫不相让。公然抗旨又如何？

今天他真就不跪了。

女帝似笑非笑:“兵部尚

书要抗旨不尊？”

“老臣敬仁王，而不跪昏君，皇帝如今行径，和桀纣何异？”东方行健嘴不饶人，直接将女帝归位昏君一列。

“既然你说朕是昏君，那朕就做个昏君！”女帝笑容冰冷，令整个养心殿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分:“吴胜，掌嘴！”

太监依附于皇权，皇权盛而宦官强，平日里，吴胜虽然对东方行健颇为畏惧，但也知道谁才是自己真正的主子。

“啪！”

吴胜没有犹豫，抬手就是一个耳光，狠狠扇在东方行健的脸上，红肿的巴掌印浮现，高高肿起。

一个阉人！竟然敢对他动手！

东方行健气的快要发疯，胸膛剧烈起伏，可是君为臣纲，雷霆雨露具是君恩，他心中哪怕再不忿，在大义之下，也只能硬生生地忍下这两巴掌。

皇帝今天是得了什么失心疯，这是撕破脸了！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是不是疯了！

看东方行健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女帝心中愤懑散去大半，朕之前都是过的什么苦日子，执掌天下权，一言断生死，如此这般，才是真正的帝王之威。

养心殿再次陷入沉默。

数百官员全部都看着女帝的方向，将这一

刻烙印在心中。

皇帝，真的不一样了。

“皇帝，您……”蒋百里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女帝，深吸一口气，却还是打破养心殿中的沉寂:“东方尚书忠言逆耳，陛下却置若罔闻，而今之际当下罪己诏……”

罪己诏？这老东西，怎么敢的？

“蒋太傅所言不妥，圣上承应天命，外忧内患，大势当用重刑，对这等蛀虫败类，当严肃处理。”刑部尚书韩李非旋即出口驳斥。

“东方尚书如此维护他们？莫不是在背后也有什么利益相关？”

皇帝都下场了，他这个保皇派要是不出面替皇帝分担压力，事后可没有好果子吃。

养心殿中乱成一团，女帝在点燃在一座炸药桶之后，重新端坐在龙椅上，正襟危坐，眼眸低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放任百官争吵。

不过，保皇派面对这样的局面很不擅长，在乡党和唐王的联手压制下，很快就落入下风。

“陛下，为大晋社稷稳固，请收回成命，对涉事官员移交大理寺，肃清案情之后，再做发落！”

整整大半个时辰，东方行健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起身。

“我等附议！”

乡党众人跟在东方行健身后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