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掌心中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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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丶39魍魉(伊琳娜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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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色,微蓝。聚光,散开。

一切就如同舞台的布景,迷蒙着虚幻的光色。

我大口地喘着气——从没有如此的狼狈。仿佛方才已耗尽我体内所有的空气,只把肺叶都挤压得要吐出来一般。

心悸个不停。

乱撞直至目眩。

克莱尔的金发在面前刺目地轻甩。

抓紧胸口的衣襟,倚靠着手中的剑慢慢站直身体。

克莱尔笑得温暖而不在意。面容无辜——不,或许该说是面不改色。我不相信方才那一幕只有我一个人才看到。神确实残忍,却又是公正的。他平等地施下诅咒,再惬意的享受不同的反应。我想我跟克莱尔的表现,该让他满意。

毕竟,惊恐与平静之间,鸿沟是巨大的。

她的确跟我是不同世界的人。

一个执着地欺骗。

另一个,执着地相信着欺骗。

仅有这份执着,撑起一个绚烂的旅程。

那不过是梦境。

是梦是梦是梦是梦是梦是梦是梦是梦……我重覆着低喃,来构筑我的勇气。不知几千几万遍的回旋。神啊,你是在耍我们吧?我望向天——虽然这个动作更接近於翻白眼——嘲讽。

神听得到。

或许他早就知道。

然后在这个时刻,他烙下了印记。

手中的不知火,刀刃变作了绚丽的红。

比起受伤与死亡,更让人感到恐惧的——红。

如同刺入心脏,被漫溢出的新鲜血液徐徐染色的红。

就好像,刻意为了打击我好不容易重新站起来的勇气的……红。

通透,明亮,眩惑,冶艳,仿佛包容了流动着的水晶的颜色。

美艳不可方物。

冷静的天光透过刀刃,洒在雪地上的,浮动着的薄红,就好像半凝固的血液。

此刻的不知火,是我所不认识的不知火。

虽然没有了梦境中的躁动,安静而温顺的雌伏於我的掌中,却仿佛吸饱了鲜血,翕开满足的唇瓣。

想要丢开,刀柄却像黏在掌心,无法甩脱。

这是我自己订立的契约啊……如果仅是我一方想要反悔的话,又怎么做得到呢?所谓残酷,并不是伤害或痛苦这些肤浅的东西,而是在不经意间,自己给自己种下的心魔。

也许,早在我决定拥有这柄妖刀的时候,就种下了名为“魍魉”的心之恶魔——

困在四围的心壁之中,吞噬孤寂与哀伤而成长,不断孳生繁衍的恶鬼。

现在,这恶鬼已经足够强大,想要支配我的心神,於是便变作这血红的刀刃,流舞出恐惧吧……

魍魉是我们最深重的思念。当有一刻,我心中的魍魉转过头来,我会发现——她有着与你,克莱尔,相同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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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玛兰塔瑟缩地站在墙角,远而敬畏地看着室中对坐的两人不着痕迹地针锋相对。

“具现化而成的刀,竟然拥有‘进化’的能力,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低沈的声音,穿透薄薄的水晶的幕布,投射给另一方的听众。

穿着艳红锦袍的女子撩拨起发丝,平静的语调中带点自傲:“那可是我的女儿啊,爸爸。”

修长的指拨乱光幕的图景,在指甲的根部留下些许苍老枯瘦的灰青,淡定而不关己的声调在继续:“如此看来,她的心智也出现了动乱吗?”

女子站起来,将裙裾的背影留在凌乱的光影之中:“如果您要这样说的话,我更愿意相信,她在与生平最强大的敌人战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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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的软弱。

看上去强横的人,其实都是软弱的。就好比钻石,就算是世界上最硬的宝石,事实上根本抵不过一柄小锤子轻轻的一撞。

正是因为软弱,所以才更要强横。

才更需要一个能够支撑他们的人。

我一直都依赖着克莱尔。我的眼里永远是她,我的心里也永远是她。她就像空气,时时刻刻包围起我——一刻都无法远离。

有没有试过脱离空气会怎么样?

窒息?

其实,是绝望。

在离开空气的一瞬间,窒息并不会立刻到来,但恐惧和绝望却会不期而至,马上占据心灵里所有的空虚。

当我擡起头,看向克莱尔。

我知道我的眼里有她。

可我也知道,她的眼里没有我。

分离是一种祭奠的仪式。

克莱尔和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经历了一次分离。如果当时我什么都没有察觉的话,也许是因为我从没有经历过。而现在我知道了,这一次的分离,是对我们即将结束的过往的提早的祭奠。

祭奠那再也不存在的唯一。

祭奠那根本不曾存在过的唯一。

当我们重新走在一起的时候,你的身边有他,而我的身边没有你。

我们只要曾经咫尺,便是天涯永隔。

绝望就似火圈,转瞬围拢过来。

灼热就好像血液的沸腾,奔流过我的脑叶。刺痛,然后清醒。

多少年来,我看着你,妄图去了解你的心灵,却忘记了转头看看世间的风景。当我想要闭上眼的时候,我看见了——这个世界的艳丽。

我一直都不曾注意的,那漫山遍野的红叶。

燃尽生命的红叶。如火如荼地刻进我的眼底。流淌进血液变成宁和。

欺骗啊丶信任啊丶孤独啊丶寂寞啊丶痛苦啊丶依赖啊……这种种的种种,在这熊熊的红叶面前,都不过是苍白无力。

能够想起来的,不过是“爱”而已。

不过是“那个人”而已。

不过是一场轮回的劫数,而心甘情愿化作劫灰而已。

原来,你曾经哭过吗?

在静静的月夜里,曾经哭过吗?

你在我心里刻下一段思念,也许在久远的未来,化作另一个魍魉,在四围的心里,哀伤地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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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那一声近在咫尺的呼唤,我也许永远都不会再燃起这样的执妄。

那唤的不是我。

却依旧令我心惊,令我全身悚然。

那不是幻觉——从我的身后传来的时候。就那么虚空地出现,好似聚起的空气。我甚至可以从克莱尔的眼睛里,看到他的身形与雪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朽木队长。

那么……

他呢?

我突然惧怕起回身。

我不知自己究竟希望什么。他会来么?他来了么?他……还记得我么?

踩踏雪地的声音,从单,变成了双。

泪,就悄悄地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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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么?

——还好。你呢?

——嗯。

有时候,问候的话其实很简单。根本不需要长篇累牍来描述许久不见的生活。真正的感念,七个字,足矣。

手被另一只手温热地握上。紧得可以感觉到骨头上传来的压力。

我知道我在笑。

即便是痛,依然在笑。

不用回过身去。

他已经告诉过我,那句未曾改变的誓言。

那一刻,我懦弱地告诉自己:如果能这样一生一世,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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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说变就变的时候,没有什么能够挡得住。

尤其是在特别想要留住这一刻的时候,命运更是喜欢玩笑地飞快流过。

就比如现在。

好像被倏然剪断的线头,从缠杂的线团上纷纷坠下,天空碎成片片琉璃,如四散的飞灰,映着火红的叶,飘落下来。

仿佛是一个镜子世界,轰然崩塌。

而在那虚伪的天幕之后的真正的天幕,则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色彩——以烧熔的赤金混合焦黑的灰烬,再加入些灰黄的泥以及浑浊的污水调和之后胡乱的涂抹,而形成的一种混乱且令人不快的颜色。

我终於没有再望向克莱尔——因为这个时候,我将目光转向了日番谷冬狮郎,我从他祖母绿的眼珠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如果在天崩地裂的时候,有一个人能陪我跳完最后一支舞,那人生也没有什么遗憾了。】曾几何时,听到一个女人如是说。她虔诚地望向天空,我将讽笑留给她的背影。

而现在,我突然想到,其实根本不需要跳完舞。

只要在天崩地裂的时候,能从一个人的眼中看到自己,我已经觉得不再有遗憾。

就像现在。

能够和日番谷冬狮郎站在一起,面对天地崩塌。

此生再无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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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来到那个镜子一般的雪域开始,我从没有注意过天光。

或许是因为天光刻意低调得不让我注意。

那片雪域,似乎没有日月,没有星辰,只有理所当然的光芒笼罩着大地。不论是天,是地,还是雪,那流动着的光始终跟随左右。

这也是为什么我现在能够辨别出已经进入另一个世界的原因。

太阳在头顶,耀眼地直射。

将万物炙烤得无精打采。

我们站在一片崖壁之顶。

六个人都在——我,克莱尔,冬狮郎,朽木队长,库洛洛和酷拉皮卡,一个都没有少。我与冬狮郎依旧牵着手,酷拉皮卡站在我的斜后方,朽木队长站得稍前一点,我只能看到他雪白的背影和长发。而离开朽木队长不远处,克莱尔与库洛洛并肩而立,不着痕迹地牵着手——他们的手握着,却又好似没有牵着,以一种微妙的角度粘连在一起。

相隔五步的距离。

是个一挥剑就能触到的距离。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样一个比喻。然而,在这样一个地面并不宽敞的崖顶,这个距离已经很远了。

与其说是对望,不如说像对峙。

这个状态,仿佛是一个预言,暗暗演示着我们的未来。

崖顶是一个奇妙的环境。

站在绝壁之顶并不是第一次,在苏美尔的皇宫,也有绝崖,也能登高远眺。但正如我曾经说过,苏美尔皇宫中的一切,都免不去些微的造作。那里的绝崖,永远正对着辽阔的草场或大海,有着绝美的风景,和绝对无法碰触的距离。

那只不过是贵族们闲来无事欣赏的地方罢了。

而这里,则完全不同。

崖顶上的高草七歪八倒,有些干蔫的草叶上沾着黄褐色的浮尘,散发出干草的香味与尘土的呛鼻味。崖壁是近乎九十度的直角,一棵草都没有,全然是土石的堆积,褐红色的泥土干燥地贴着灰白色的岩石,层层叠叠地组合成一幅抽象画。

崖顶的视角非常开阔,左右前后都是类似的悬崖峭壁,像一张张拉长的脸,顶着一头枯糙的乱发。

向下望去,两侧的崖壁夹着一条不算宽的土路。穿过峡谷的风,时不时扬起一阵飞尘。

没有人说话。

也许是因为还不能理解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吧。

在此之前,无法轻举妄动。

就这么静默地站着罢了,连变换站立的位置都没有想到。

直到远远地丶远远地,马蹄声轰鸣而至。

十多人的马队,穿越风尘而来。

首先跃入眼帘的,是不断飞扬的招摇的旗帜。

不过,与其注意旗帜,其实每个人都更注意马上的人。

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也许是军队中的某些侦察兵吧,每个人都穿着白色的马裤与长靴,上身则是同色的长军装,只在肩头丶袖口以及衣摆末端描出红线。

那是一种很熟悉的装饰方式——苏美尔王朝的军队服装似乎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不,与其说是如此……应该说,其实只要是军服,除了颜色之外,都长得差不多吧……

在确定了这些骑士毫无异状之后,我才将目光转向旗帜。

猎猎而动的旌旗,在迎风完全舒展开后,终於看清了上面的图案。

盘龙抱珠。张牙舞爪的龙,辉煌夺目的宝珠。

那是——

苏美尔王朝的军旗。

作者有话要说: 从谁开始,就从谁结束。

虽然也许,远没有结束……

至此,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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