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团子愣了下，没太听清楚：“你说什么？”

君莫邪从床上站起，拍平身上的衣服：“没说什么，不是说马车在外面等着么，走吧。”

小丫头想了一会，迈开小短腿拦在他身前。

“那天我晕过去之前，你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想说你太矮了，快走吧。”君莫邪揉揉她的小脑袋，伸出一根手指让她牵。

这下意识的动作，让小团子愣了下。

君莫邪猛地意识到什么，手指微颤，下意识往回缩。

小团子在他缩回去之前握住他的手指，扬起小脑袋看着他：“妖妖～”

君莫邪身子僵了下，眸底划过一抹紫光，面上不动声色：“在叫谁？”

小团子抿了抿嘴唇，复杂的看着他，有点纠结：“你认识妖妖吗？”

这两天自己昏睡着的时候，总觉得妖妖在身边。

就像是以前自己生病的时候，他守在床头一样。

那个时候他每晚都会给自己讲故事，自己醒来第一眼就能看见他。

天气好的时候，他会偷着带自己到小园子里去玩，也会让自己牵着他的手。

“妖妖，为什么总要伸手指给我牵啊？我今年十岁了，已经不是小孩子啦。”

“小主人，男女授受不亲，而且主仆有别，所以只可以牵手指。”

“但是这样好麻烦啊，要不然你等月月长大吧，等我长大娶你，就不会有别啦。”

儿时的妖妖敛眉轻笑，红了耳根。

他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两人都知道，这不过是戏言罢了。

因为她没有办法长大，她活不过十五岁的。

君莫邪呼吸几乎要停滞。

他另一只袖子内的手紧紧攥成拳：“这名字倒挺独特的。”

小团子紧紧盯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他是妖族的人，半妖。”

“他在妖族被欺负被驱赶，算计扔到军营，在大战的时候成为俘虏，被二哥救了。”

“他跟我认识的时候他才六岁，没有名字，所以我才叫他妖妖。”

君莫邪袖下攥着的拳上崩起青筋。

小团子对上他的视线，一字一顿的询问：“你认识他吗？”

君莫邪呼吸了两瞬，努力保持冷静。

片刻后。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她小脑门，而后桃花眼中腾起魅光，笑得玩味。

“我是被小主人买来的，当然得唯命是从，你要是想要我做那位妖妖的替身也不是不可以哦。”

“反正我也是半妖嘛，我不在意呢～”

男人的语气中带着别样的风情。

小团子眼底期待的光一点点消失，松开他的手。

不是妖妖么。

也对，妖妖就算还活着，现在也该在旋翼大陆，好好的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才不要你做替身呢，妖妖不需要别人代替。”小团子对着他做了个鬼脸，抬脚跑了。

君莫邪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只觉得气血翻涌，有腥甜味往嘴里翻。

最终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来。

“主子！”狼牙迅速上前接住他，避免他摔：“您没事吧？”

君莫邪用一根手指擦掉嘴角的血，摇了摇头：“无碍。”

这次病发是因为过度耗损妖力造成的，多休息一段时间也就没事了。

狼牙复杂的看着君莫邪，纠结了片刻后询问：“您刚才跟那位说的话，属下都听到了。”

君莫邪眸色闪了下。

狼牙不解：“那位就是您一直藏在心里的人吧，既然再见到，为何不认她呢？”

自己也听说过当年苍穹之主陨落，连带家人全部身亡的事。

虽然不知道这位是怎么活下来，变成人类生活在沧溟大陆的。

但既然这样都能跟主子遇见，那就是缘分啊。

君莫邪苦笑一声，看向自己的手。

手指上沾染的血，在男人眼中脏污又恶心。

“如今的我已不是当年的妖妖，再也配不上月月的好了。”

虽然那日刚认出她一时激动想要告诉她自己还活着。

可现在冷静下来，心里却也清楚。

他们终究回不去了。

狼牙想要劝两句，但又想起自家主子如今的处境，叹口气：“您说的也对。”

或许现在不相认才是最好的。

君莫邪深吸两口气，努力平稳心态：“走吧。”

狼牙点头放开他，主仆俩往外去。

行宫外马车全部备好。

小团子已经上了马车，窝在夜冥殇怀里等着出发了。

范凰的伤还没养好，单独坐了一辆马车。

阿紫跟范凰在同一辆马车上，方便照顾。

由于傅凝鸢不想跟君莫邪单独在一辆马车上。

而马车数量也没有足够到可以让他们一人坐一辆的地步。

所以这两人只好跟夜冥殇和小团子挤这一辆。

尊上虽然不喜，到底念着他们是小丫头的朋友，没有把他们踹下去。

一路从行宫回京，要走三四个时辰。

这段时间，倒是宏宗帝那边一直派人来询问小团子的情况。

在第三次太监来问小丫头有没有发冷的症状时。

马车里的几人脸色都不太好。

太监似乎也察觉出询问的太频繁。

他讪笑道：“如今天冷，小小姐年幼身子不好，陛下也是怕小小姐生病。”

傅凝鸢两手环胸，‘切’了一声：“我看你们陛下是怕柒柒不生病吧。”

太监表情僵了下。

夜冥殇冷着脸没说话。

小丫头想了一会，伸出两只小手抱住自家师父。

“这么一说柒柒好像是有点冷诶。”她颤了颤小脑袋，努力把自己裹进软毯里。

然后打冷颤，牙齿一个劲的撞。

‘得得得得得～’

太监瞧见她冷得都在发抖，脸上闪过几分欢喜。

“陛下也是担心这一点，所以才让老奴给您几位再送些挡风的衣物。”

两个女婢拿着厚棉袍和大氅送到马车上来。

君莫邪不动声色的收下：“去谢你们陛下，就说尊上和小小姐收了。”

太监连连道‘是’，带着女婢走了。

车帘放下。

傅凝鸢呸了一口。

“他们这哪里是来送温暖的，摆明是来看柒柒有没有毒发的。”

柒柒睡着的那两日，厨房还是连续不断的送梅花饼来。

这些梅花饼的数量再加上小家伙之前吃的，定能让柒柒中蛊。

这还没等回京呢，他们就坐不住的来问情况了。

一个个的心怀鬼胎，都不是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