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险

清晨天刚蒙蒙亮一大队人马便聚集在了城外。

“就劳烦各位了。”高瑜向衆人拱手送别。

“庄主放心，那我们就先走了，”黄安元回后上了马，对身后队伍一挥手，“啓程！”

队伍携着马车浩浩荡荡出发了，褚隐尘与祁明渊驾马跟在了最后面，队伍的末尾更有利于把握整体情况。

或许是因为入了秋，早晨的雾气较重，行走白烟间脸上都能感觉到一股潮气。

“衣服穿的足吗？”褚隐尘向一旁打着呵欠的少年问道。

“听了师父的话，穿的很多，”祁明渊乖巧一笑，“师父，我们从这儿到江南得用多少时间啊？”

褚隐尘想了想：“差不多要小半个月吧。”

“那还挺久的，”祁明渊懒洋洋道，“不过也正常。广建都中偏西了，而江南在最东部，这一路过去是要些日子。”

“顺便带你见见沿途光景。”

“嗯嗯！”与褚隐尘同行远游祁明渊自然欢喜。

这一路多是荒郊野岭，他们行速尽量地快，趁第一日不疲惫整个上午都没休息，直至午饭时间才在一块平整的林子中停下。

“大家就在此处用饭吧。”最前的黄安元勒马道。

后面的人渐渐卸物停歇，队里的副手组织几个护卫开始分发干粮。

褚隐尘他们的午饭时黄安元亲自送去的：“不言侠士，多语侠士，午饭。”

“多谢。”褚隐尘与祁明渊一人接过一张大饼。

黄安元给他们送完饭又返回去与副手商量些什么去了。

祁明渊看着手中脸大的饼：“上面还加了干肉沫，挺实在的啊。”

“够吃吗？”褚隐尘问道。

“差不多能饱。”祁明渊对着饼子大咬一口，可能因为现在正是长身体的阶段他的饭量很大。

虽然他这么说了褚隐尘还是将手中的饼给他分了一半：“我吃不完，你多吃点儿吧。”

“不不，”祁明渊立即拒绝道，“这一路颠簸劳累，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师父您吃饱点儿。”

“你知道我的饭量，吃不完这些，浪费了也是可惜。”

这个祁明渊倒是熟知，他师父那点儿细腰装不下多少东西：“那好吧。”

黄安元与副手商议完后又来了褚隐尘他们这里。

“两位侠士，”黄安元拱手行礼，“委屈了，路上只有这些东西。”

“黄领首客气，”褚隐尘礼貌回道，“江湖之人不讲究。”

“听说两位都是归墟宗弟子？”

“对。”

“当真是厉害，”黄安元眼中闪过一丝羡慕，“归墟宗可是大门派啊。我少年时也曾有过一段时间想要加入归墟宗，可惜终究是资质差了些，没能进到宗门。”

“领首还有过这个志趣？”

黄安元摇头感叹：“只是年少向往罢了，后来为糊口当了护卫。”

“领首如今也不错。”

“确实，日子上过得去。”黄安元收回思绪又问道，“据说归墟宗宗主也是当今江湖的盟主，不仅武力高强还一表人才，年纪轻轻就创了好一番事业。两位可曾在宗门见过？可真如传言中那般英俊潇洒那般厉害？”

“额……”提到这个人褚隐尘神色微顿，想了好一阵形容最后只用了简便的言语回答，“见过……嗯，厉害。”

黄安元似乎对江湖之事十分感兴趣，正欲又聊年轻的副手来了。

“领首，现在该继续行路了。”

“喔，好。”黄安元立即进入严肃状态，驾马到队伍最前，“都起来了，收拾好东西，继续出发！”

队伍再次行进。

祁明渊将最后一口饼咽下肚子，转头看向褚隐尘：“师父刚刚提到那个江湖盟主怎么一副难以开口的样子，他人不怎么好吗？”

“不是，”褚隐尘摇摇头，“还记得两年前我给你说的拜托寻剑的厉害江湖人吗？就是他。”

“那师父怎么一副不好评述的样子？”祁明渊觉得奇怪。

“评人之言应当谨慎，无意间影响到别人的名声不好，”褚隐尘道，“而且我又与他相熟，对他的认识自然与常人有些差别，便不好开口。”

“好吧。”见褚隐尘说的这么淡祁明渊便不感兴趣了，不过褚隐尘这态度那盟主怕是有些什么小问题吧。

今天天气挺适合出行，有点儿太阳但不热，一路小风轻吹，沿途能见翠竹绿树，若不是运着东西当真像是来游玩儿的。

黄安元那会儿与他们闲聊过后没事又来找他们说话了，渐渐的双方变得熟络起来。

晚些时候依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便在林间安营了。

走了一天大家都饥肠辘辘，趁着夜间休息时间充裕，生了火煮了热食。

“不言侠士，多语侠士，”副手端来两碗热乎的面疙瘩，“请用。”

“多谢。”褚隐尘与祁明渊接过，这面疙瘩里面竟也有些肉沫，看来高瑜这个庄主对商队挺有心的。

所有人都在休息用饭时黄安元却在忙碌着，他一车车检查着货物的情况，将松散了的绳索又重新稳固。副手见他忙着，三两口吃了饭也赶紧去帮忙。

“那副手与我们领首关系挺好的啊。”祁明渊看着远处的两人说道。

褚隐尘也看了过去：“一起共事，关系自然不会差。”

祁明渊收回目光看向褚隐尘，篝火在他瓷白的脸上映出一片橘红如清冷的花开在暖炉旁，他痴痴一笑：“天下关系好的人很多，但不会有我与师父这般好。”

“哼，”褚隐尘嘴角微扬，“自己觉得好的便是最好是吧。”

祁明渊清朗一笑，露出可爱的小虎牙：“对，我觉得好的就是最好的。”

“二位谈的开心啊。”黄安元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搭话坐在了他们旁边。

“黄领首。”褚隐尘回了声招呼。

祁明渊看着凑近来的黄安元心里有些许不乐意，这人下午在他们中间插半天话也就算了，现在还要打扰他与褚隐尘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间。

黄安元大概问的还是些江湖上的问题，不痛不痒无足轻重，但他却兴致盎然。

饭后大家都席地而睡，祁明渊用树枝垫了一个枕头，褚隐尘则打坐闭目。

虽然条件是艰苦了些，但累了一天祁明渊没多大一会儿便睡着了。

可睡得迷迷糊糊时祁明渊却被渴醒了，他艰难地睁开眼睛，身边的篝火已经燃光木柴只剩下火石了。

祁明渊看了眼靠着树已经入眠的褚隐尘，起身将自己的外衣搭在了他身上，幸好现在还不冷，不然这么睡着可受不了。

路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大汉，祁明渊艰难地行走其间，好不容易到了马车旁，车上的水壶却都空了。

祁明渊有些懊恼，他该提前听褚隐尘的话多带个壶水的。

他实在渴的难受，拿着他们自己的水壶一个轻跃跳上了树枝，凭着已经有了些水平的轻功去附近找水流了。

还好在林子不远处就有一条小河，祁明渊飞跃在树间，正准备下去接水时竟在河边看到了黄安元和那个副手。

祁明渊神色凝疑，两人这么晚了怎么来这么远的地方？不像是和他一样来找水的。

“信传过去了吗？”黄安元面朝河水神情严肃。

“大人，已经传了，”副手拱手回禀着，“庄主那边应该也安排妥当了。”

“那就行，”黄安元似是在思考些什么东西，“不知道太子那边是否察觉到了我们的行动，希望这次借高庄主之名能把东西安全送到。”

“高庄主身份藏的严实，也从来没与二殿下在明里见过面，太子那边应该不会察觉有什么异常的。而且，”副手继续道，“这次我们纯粹借助的江湖力量，更有掩人耳目之效。”

“但愿如此吧……”黄安元脸上还是布着担忧，“希望请的那两个江湖人能厉害些，万一遇到什么问题，也有帮手。”

“他们不是说是归墟宗的人嘛，归墟宗在江湖何等厉害，应该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嗯，那东西一定要藏严实了，就算发生什么意外也不能落入别人手中。”

“大人放心，东西藏到车队最里面的。其他都是普通商货，看不出什么异常。而且，那物件出自鲁家之手，除非知道口诀，不然无论如何都打不开，遭到强行破坏时里面的东西也会毁坏。”

“做好万全准备，”黄安元挥挥手，“回去吧，明日早行。”

“是。”副手侧身给黄安元让了路，两人慢慢回往营地。

等那两人走后祁明渊跳下了树，不禁觉得有趣，看来这姜国皇室不怎么太平啊。

他喝足水后又装了很多，明日还能顶用。

祁明渊轻功回营，比那两人还先到，不过却见褚隐尘已经醒过来了。

“师父，怎么醒了？”祁明渊走到褚隐尘身边，递上水壶，“要喝水吗？”

褚隐尘接过水壶小喝了一口：“你走的时候我就醒了。”

“师父还真是警醒啊。”

其实在祁明渊面前褚隐尘已经不算警醒了，平常别人在他身边一动便能立即反应，太熟悉祁明渊的气息了听到一些响动才醒来。

褚隐尘将祁明渊那会儿披到他身上的衣服还了回去：“夜晚凉。”

“我体热，”祁明渊将衣服又裹到褚隐尘身上，打了个死结，“师父，好眠。”

说完祁明渊便回自己的位置睡觉了，褚隐尘看着背对着他躺下的祁明渊心中感觉到些暖意，或许养个徒弟也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