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
一扇上黑红色漆的木门从里面打开,门外身着粗布灰衣的小厮与里面的人交流一番然后快步地穿进了庭院。
硕大的府邸几进几出,小厮选着最僻静的廊道走了许久最后停在了一扇雕花房门前。
“咚咚咚。”
小厮敲了门后勾首叫道:“将军,宫里有消息。”
房门立即打开,一股寒冰之气瞬间扑面而来,让处于烈阳高照的室外的小厮都不禁打了个冷颤。
稍稍调整一下小厮赶紧垂着头进了屋,屋内更是寒冷得可怕,如置冰窖。
小厮偷偷理了理衣袖然后在一个白玉修的高台前停下,对着轻纱环绕的巨大池子一拜:“将军,宫里的人传信说江湖的人已到皇宫了,其中好像有剑圣褚隐尘。”
池子中突然传出哗哗响动,一个高大的影子映在了轻纱上。
“褚隐尘?”里面的人披着衣服,一步步走上高台猛地一把掀开纱帘,一张刚毅凶煞的脸露了出来,“那个蠢货皇帝,立即给我准备进宫的衣服!”
“是。”浴池旁的婢女恭敬应声。
那高大的人离开池子时剥开一条缝隙,小厮不经意擡眼看到池子中的景象惊了一跳,冰,满满一池子全是冰块。
小厮打了个冷颤,赶紧跟着男人出了房间。
卫国皇宫中,褚隐尘一行终于在赵德喜的带领下到了地方。
“诸位请稍等,奴婢先进去通报一声。”赵德喜微笑着和善道。
“哼,”钟汇抱着双臂,嘲讽一声,“从大院儿到殿里就上百步的路,别这一走又是两个时辰啊。”
“不会不会,”赵德喜连连道,“断然不敢怠慢英雄们。”
“内官请去吧。”林徐说了话,不想在不必要的事上浪费口舌和时间了。
“是。”赵德喜擡手示礼后转身去了大殿。
这次果然没让他们再等,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请诸位进殿。”依旧是赵德喜亲自来接的,以他在皇帝身边的地位也算是给足了他们面子。
“这不就打一巴掌给颗枣吗?”钟汇小声说了句。
旁边的林徐赶紧戳了戳他:“钟兄少说些,进殿后交给我就行。”
“行吧行吧。”钟汇真是受不了这一套,不参与不生气,到时候谈不拢就把这皇宫给掀了。
休神殿是卫国皇帝的书房,此地一般见内臣或处理不是特别严肃的事,在这里见他们,仿佛是没把他们太放在心上。
不过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见到他们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立身相迎。
“朕等候诸位爱卿许久了,竟此时才见。”桌前年轻的男人昂首看着堂中的人道。
钟汇忍不住在心里呸了一句,爱卿,谁是他爱卿啊,这卫国皇帝卫崇脸皮真厚。
“皇帝陛下。”以林徐为首所有人行了一拜。
“不必多礼,”卫崇一副贤君的样子,“赐座。”
堂中几人便分别坐在了两边。
“诸位山高水远而来,一路辛苦了,”卫崇十分体恤道,“朕已命人为爱卿们准备好了休息的地方,此番在皇宫多住几日吧。”
“多谢陛下好意……”
林徐正要客套一番旁边靠着椅子的钟汇忍不住开口了:“陛下当真是待客周到啊,只是多住几日我们怕不敢,进宫都要我们在门下晒半日,多住几天指不定什么残羹剩饭,还是别拐弯抹角的,早谈完早走。”
钟汇这话是毫不给人面子,林徐眉间一紧,上座的人脸色立即就阴沉了下去。
“这位爱卿是觉得朕这皇宫供不起几位的饭还是觉得受了怠慢?”卫崇崩住平静的表情问道。
“这偌大的皇宫我们这几个人的饭算什么,只是怕,又变成什么人忘了有我们这几个人就没饭吃了。”
“钟兄!”林徐赶紧拽了拽他衣袖,这种场合怎么说这些话。
钟汇将头偏向一边,也算是收了话。
“看来爱卿受了很大的怠慢啊,”卫崇瞥向一边的赵德喜,“是哪个不长心通报迟了,带进来!”
赵德喜神情变得严肃,还是拱手说了:“是。”
不一会儿一个蓝袍小太监就被带了进来,匍匐拜道:“奴婢参见皇上。”
卫崇冷眸看着下面的人:“几位爱卿远道而来却受了怠慢,朕不能委屈了几位。来人啊,把这下贱的奴才拖下去乱棍打死,挂尸示衆以儆效尤!”
跪着的太监脸立即变得惨白:“皇上饶命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求求皇上放过奴才吧,求皇上给奴才一条生路!”
可门外的侍卫已经进来将他架了起来,然后毫无感情地拖了出去。
待那太监的哭声远去后卫崇微笑地看向钟汇:“爱卿可有解气?”
这完全是找人顶锅,但钟汇也不想再在这上面纠结什么了:“陛下谈正事吧。”
他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凄厉的惨叫声:“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求皇上放过奴才吧……”
卫崇竟让护卫就在书房外处置那个太监了,下面的人都紧皱起了眉头。
而上座的人就如没听见般,笑得和煦:“朕以为江湖和朝廷本就不是对立的,从古至今江湖门派一直臣归于君。只是当世局势复杂,才让江湖与朝堂剥离,但卫国终究是这块土地上的正统,朕想让这块土地上的臣民同仇敌忾共建一个太平盛世,还望诸位好好思量。”
外面的惨叫声逐渐没了生气,殿内几人的脸色都不好了,几乎都没听进去卫崇的话。
钟汇更是自责难安:“陛下,那太监也是无心之失,我们没觉得被怠慢,请您放过他吧。”
可卫崇一脸为难还带了些生气:“爱卿这是什么意思,国君的话哪有出尔反尔的道理。一会儿觉得怠慢一会儿又觉得没有,朕还得猜着爱卿的心思,都按爱卿所想去办?或者说……”
卫崇表情一冷:“爱卿想对朕发号施令?”
“我没……”
钟汇还要说什么时被一旁的林徐制止住了:“陛下说笑了,我等江湖闲散之人,幸等皇上召见才得见龙颜,并无非分之想。今日我们为江湖与朝堂关系而来,还是继续说正事吧。”
“朕也以为两边关系才是大事,”卫崇道,“朕听闻这次天下赫赫有名的剑圣也来了,不知道是哪位啊?”
被提到后褚隐尘礼貌欠了欠身:“在下褚隐尘。”
“喔,”卫崇仔细端详一番,“果真是气度不凡,朕向来倾慕贤才,若有机会望与先生长谈。”
“愿有良机。”褚隐尘搪塞一句便不再多言。
“陛下言中之意是说朝堂与江湖本是统一,”林徐将话拉回正题,“也确实如此。所以江湖这边也愿与朝堂和睦相处,尽量不要兵刃相向。多年前江湖与各朝堂也达成了和睦协议,我们所求不多,按原协议相处便好。”
“侠士好像曲解了朕的意思,”卫崇微微一笑,“朕所想的统一是由朝廷为主江湖从之,并不想分庭抗礼。”
卫崇的野心毫无遮挡咄咄逼人,殿内气氛陡然紧张。
“我们是受卫国所邀来的皇宫,来皇宫的目的是止戈,”林徐神情肃穆,“陛下信中所写也是和谈,可陛下这番言论丝毫没有和谈的意思啊。”
“想必侠士曾听说过不战而屈人之兵,”卫崇道,“朕时常礼佛,心肠慈悲怜悯苍生,发兵至江湖各派难免血溅河山。所以这次邀请诸位来和谈也是不想见血的意思,望诸位也能可怜无辜黎民。”
“陛下若真是可怜无辜黎民就不要让铁骑踏入江湖净土,”这时坐在下方腰板笔直的黎应生开了口,“攻入各门派这一战我想陛下的军队也损失惨重,江湖既已经派了剑圣来,自然也可以再派其他门派衆兄弟入各宗门。但是您敢举全国之力对抗整个江湖吗?”
言罢,两双目光针锋相对。
卫崇掩在袖子下的手逐渐捏紧,这毛头小子竟然敢威胁他!但也确实如他所说,其他三国虎视眈眈,他怎敢随意动兵专对江湖,而且卫国军权也不全在他手中……
“望陛下知道,我们是以平等的实力来和谈的,不是来请求您撤兵的。”黎应生又补了一句,彻底打压卫崇刚刚的气焰。
一时殿内陷入沉寂。
而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快速移动的小碎步声,接着一个小太监进了书房对候在一旁的赵德喜说了些什么,然后就见赵德喜神情忧愁,在卫崇耳边说了些什么。
卫崇听完后脸色都黑了,转头对下面的几人道:“这几日诸位在路上辛苦了,目前也谈不出个结果,几位先下去好好休息,等养足了精神,明天再正式协议吧。”
下面几人也有这个意思,起了身:“我等就先告退了。”
门外有等着的引路的太监,带着几人离开了这里。
“那皇帝好像有什么急事。”走远后蔺言开口道。
“看样子这卫国皇帝的麻烦不少,居然还来招惹我们江湖。”钟汇自进宫后就不爽快,又发生了小太监的事他更是心理不舒服的很。
“哎,”林徐叹了口气,“那皇帝态度那么坚决,怕是不好谈啊,今晚我们再好好商议一下。”
几人刚转弯就看见走廊对头过来两个由太监领着的穿着铠甲的人,都不禁多看了两眼。
“穿着盔甲,那是卫国的将军吗?”馀元盯着那往他们这边来的人,“脸虽然凶神恶煞的,但身形还蛮俊俏的。”
“师兄,”蔺言赶紧道,“别想乱七八糟的。”
“知道。”馀元撇撇嘴。
而那边两个人也在盯着他们,当双方碰头时那两个人突然停下了脚步。
“剑圣大人,好久不见。”
此言一出,江湖这一行人也停下了脚步。
金甲男人看着褚隐尘,而褚隐尘也看着他,显然两个人认识。
其他人都将目光聚集在了他们身上。
“张夺将军,好久不见。”褚隐尘回着招呼,声音波澜不惊。
“自在纵云山山门前一面过了好多年,”张夺道,“当时本将正办些事,这么多年了还没个结果,正想问问剑圣大人了。如今剑圣来我卫国,如此有缘,有时间请剑圣一杯茶如何?”
“悉听尊便。”
二人再没更多的话互相转了身,两队人相背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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