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
“道歉?”夏颖像听到笑话一样大笑两声,“他配吗?”
江寻悦强压住心里的怒火:“你辱骂裴炻和裴炻妈妈,还有故意让裴炻吃处分的事情!你必须道歉!”
夏颖也喝了些酒,火气蹭蹭直冒,她捂着发烫的脸颊,眼眸不甘地反瞪着江寻悦。
裴炻很快意识到两人是在为什么事争吵,他拉开柜台挡板走上前,看了江寻悦一眼。
夏颖望向裴炻的视线里是毫不掩饰的嘲弄:“对,我就是故意的怎么了?我就知道你妈气得肯定会打你!但是我就不道歉!因为这都是你妈该!你该!”
“啪!”
清脆的巴掌声再一次落下,江寻悦毫不客气地又甩了她一记耳光。
夏颖再也忍受不了,歇斯底里地狂吼一声,引得网咖大厅上机的用户纷纷摘下耳机抱以谴责的目光。
酒精使人的行为愈发大胆,夏颖也浑然不顾雅观,冲上来就想揪住江寻悦的头发。
裴炻挡在两个人的中间,推了把夏颖。
夏颖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勉强稳住身形。
江寻悦咬牙切齿,还想再给她来一巴掌的时候,裴炻又一次擒住她的手腕。
四目相望,女人却已然读懂了他眼底的执拗。
夏颖瞪着江寻悦和裴炻,而后踏着跟不算高的小皮鞋气冲冲地离开网咖。
直到她走后,裴炻才松开江寻悦的手腕,声线平静地说:“算了。”
算了?
江寻悦无话可说,想想又觉得可笑。
裴炻在她意味深长的目光下感到无所适从,想起江寻悦在网吧二楼包间的事情,问她今天要不要上机。
“上机?”女人嘲讽着,“裴炻你心真大啊!你知不知道她在背后是怎么说你的?怎么说你妈的?你不会还觉得她这样是喜欢你吧?你还拦着我?”
裴炻皱了下眉:“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为了这些人这些事发这么大的火。”
江寻悦怔愣,转而冷笑一声。
确实没必要。
但是这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了的,她只要一想到他们辱骂裴炻,就感觉刀子扎在的是自己的胸口上。
她忽然意识到,她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在意他。
江寻悦甩出自己的身份证,裴炻手下卡办理完手续,女人拾回卡上楼。
还是原来的包间,原来的座位,只不过上个礼拜的玫瑰已经枯萎。
江寻悦一个人坐在转椅上试图让酒精散去,却偏偏头越来越痛,脑海中频繁抽象又聚合的,是裴炻的模样。
尤其在她意识到自己对他的在意后。
江寻悦撑着自己的额头,眯眼望着桌上一排在昏暗的夜里格外亮眼的按钮。
她亲手关了包间的灯,独留网纱外围的小灯,坐在沙发的角落等待。
裴炻很有礼貌地敲了下门,江寻悦懒散地说了声:“请进。”
呼叫网管的理由是,红玫瑰凋谢了。
但是这次,她只要了一束。
裴炻从外面拉开玻璃门,撩起网纱时才意识到室内的昏暗。
他手捧玫瑰想去开灯时,触碰到江寻悦温热的手。
女人按住他的掌心,朝他逼近:“别开灯。”
扑面而来的酒精味和香水味让裴炻失神,在极致的氛围里,她的声线像一根红丝,紧紧地缠绕在他的心尖,又似柳条抽水般点开层层涟漪。
裴炻捏着手心里的那束红玫瑰,后知后觉地错开半个身位。
江寻悦不满意他的疏离,皱着眉头朝他更近一步,手却灵巧地钻进他的掌间,在他的指缝中游离。
裴炻退无可退,左半边身子全部贴在玻璃隔板上,半只胳膊擦到网纱,有些糙。
江寻悦拦住他的退路,她借着室内微弱的光,视线直逼他的颈。
她看到他喉结细微地滚动了一下,得意地扬了扬嘴角。
裴炻秉着呼吸垂眸看她,声音微哑地提醒:“你要的花……”
女人借着酒意静静地仰视他的下颌,清晰又硬朗的弧度勾得她的心直痒:“我不要花了,能不能要你?”
裴炻凝眸低头,对上她炽热的视线,妄图辨认她眼眸里到底有几分清明。
醉意在她眼底晕染,裴炻冷下几分神色。回想那天看到的她的男朋友,裴炻对江寻悦现在的行为又生出几分带着酸意的怒气。
裴炻偏开头:“花我插花瓶里。”
江寻悦不满地抚摸他的脸,试图让他正视她。
裴炻轻轻推了她一下,江寻悦猝不及防地后退,重心全部落在她伤尚未好透的那只脚上,钻心的疼痛让她瞬间叫出了声。
裴炻的心刹那间悬空,他几乎下意识地上前,赶在她跌倒前将她揽入怀里。
江寻悦今天身穿的还是连衣短裙,收腰的设计很好地衬托出女人的身段。
他的臂弯很有力,抱着她时也有意地克制着,但即便如此,他掌心的温度还是隔着衣物传递到她的肌肤上,倒让她觉得滚烫无比。
江寻悦低头弯了弯嘴角,故意又在那只脚腕上施了些力,疼痛让她拧着眉又轻轻地叫唤两声。
似猫爪细弱地按在他心房最柔软的那寸地方,裴炻只觉得浑身开始燥热起来,一双耳朵刹那间绯红。
他庆幸没有开灯。
江寻悦擡手环住他的颈,一点一点将他缠绕,直到他们紧紧相拥。
女人踮起脚,唇瓣擦过他微凉的耳垂,灼热的呼吸弥漫在他的耳畔。
即使早就在心里说过要放弃她,可当她再一次诱引他时,他的心还是会为她跳动。
又或许,从始至终,他的心就从未对她停止过燃烧。
江寻悦就像一条毒蛇,从咬上他的那刻起,他就不知不觉地沦陷。
女人一口含住他的耳垂,温热散开来的那刻,裴炻的理智还是稍稍回归。
她醉着酒。
她有男朋友。
于情于理,他都不能……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乍然响起。
江寻悦用的是原始的手机铃声,她顿住亲吻裴炻的行为,视线落到沙发上。
空气里只剩下来电提示的震动,在长时间未接的处理结果下手机屏幕自动灰暗下去。
裴炻指节稍稍用力,就折断了那只玫瑰,尖锐的利刺扎入皮肤。
花瓣和血一并坠落在网咖地毯,他的眼眸晦涩又深沉。
裴炻在江寻悦愣神之际转身离开,关门的动静让轻柔的网纱许久才重归寂静。
江寻悦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她躺在包间的沙发上,身上搭着一条毛毯。
毛毯上印着网咖的logo,是给值班网管休息时用的。
江寻悦撩开毛毯,摸到手机,时间显示在上午九点,还有一条昨夜付炎打过来的未接电话。
昨晚醉酒后的记忆涌入脑海,江寻悦捏了捏眉心下楼。
行至吧台时,网管的位子已经换成了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经理在一旁指点着她。
经理见到江寻悦,和她打了声招呼:“悦姐早。”
江寻悦把毛毯递给他,看了眼贴在柜角的排班表:“裴炻下班回去了吗?”
“他……”经理猜到两人关系的不简单,想了想还是如实开口,“他昨天零点后在填完志愿填报,今天早上换班的时候就跟我提出离职申请了。”
江寻悦惊讶:“他已经走了?”
“对。”经理点头,“工资按照实际工作时长结算给他了。”
江寻悦久久无法平复,她急冲冲地点开微信,裴炻仍然还在她的列表置顶,只不过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任何联系了。
裴炻也不发朋友圈,江寻悦甚至此刻有种错觉,裴炻已经将她删除好友了。
女人倚靠在吧台,打字,新来的小姑娘问经理这是谁。
经理推了推眼镜告诉她:“这是老板。”
江寻悦:你离职了?
好在消息是发的出去的。
江寻悦回家收拾了一下自己,裴炻才发来回复,解释得很清楚:其实我本来就是打算只做一个月的,要值夜班有点辛苦。
江寻悦:我跟经理聊聊,让他把你安排在白班?
裴炻:不用了,谢谢。我另外找了份兼职。
江寻悦本来想问他另外找了个什么工作,却没想到裴炻那边比她更快发送过来消息。
裴炻:欠你的钱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我问你讨债了?”江寻悦对着手机骂道,气得她直接将手机撂到沙发上。
自裴炻离开网咖后,江寻悦就再没见到过他。
江寻悦也是在某个手捧咖啡的午后才恍然意识到,有些人如果不刻意见面的话,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因为她和裴炻的生活朋友圈根本就没有交集,裴炻也几乎很少来网咖丶酒吧这种娱乐场所。
而且就算刻意见面,也不一定见得到。
七月初江寻悦就回馨宜小区住了三天,只有裴奶奶一个人在老屋,问裴炻去哪里,奶奶说他另外又找了份包吃包住的工作。
准大学生高考结束的暑假都忙着旅游和享受,只有他跟个上班机器一样这里兼职那里打工的。
江寻悦心里倒是有些失落,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三天结束,江寻悦返回市中心,livehouse的前期工作都准备得差不多,临近高考的那段时间其实就已经在霖城各地宣传,正式公演的日子定于八月份。
暑假是旅游盛季,再加上霖南即将举办一场规模宏大的音乐会,一时之间客流量翻了一倍,霖南附近的娱乐行情也展现出欣欣向荣的发展态势。
这种景气也蔓延到霖西的开发,江寻悦之前就有参与过对霖西的改造投资,因此七月中旬关于霖西发展规划的酒席邀请江寻悦去参加。
这场聚会设立在霖南和霖东交接地段的某所高级酒店,被邀请参加的无疑都是霖城赫赫有名的人物,霖南的姐妹花个个都是富婆,这场宴会至少来了一半。另外还有霖东的一些商贾大头,霖北的知名教授。
江寻悦作为霖城南区酒吧一条街的老板娘,在上流圈名气极大。
她是凭借一己之力在霖南叱咤风云的女人,同时拥有财富丶地位和美貌。
宴会今日的江寻悦身着一条墨黑的晚礼服,亭亭玉立间就已经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
上流圈里的名媛圈平日里也喜欢听别人的八卦,知情的人都知道江寻悦心里住着一个白衣少年,但这不妨碍无数的男人投怀送抱。
宴会上就有很多年轻男人主动和江寻悦碰杯攀谈,问她对于霖西改进有哪些意见。
一圈下来人也认了一大半,女人稍稍感到有些怠倦。
因为虽然这场宴会是共同商讨霖西的发展规划,但每个人都各怀鬼胎,霖北丶霖东丶霖南的人各有各的立场,但都是向着有利于自家区域发展提出意见。
江寻悦拖着酒杯百无聊赖时听到几个霖北的学者在聊今年的高校招生工作。
江寻悦在旁边听了会就转身离开。
临近饭点的时候,有专门的服务生指引带路,去指定的桌席就坐。
江寻悦被安排在女人最多的那桌,一坐下来时就听到她们在叽叽喳喳的。
霖南小姐妹特别捧场,一见到江寻悦就管她喊“悦姐悦姐”的,到最后江寻悦坐了这桌的上方位。
女人倒也没怎么计较,端着酒杯微抿一口酒水,等着上菜。
一般这种酒席都吃不饱,江寻悦倒也没对那些佳肴抱有希望。
隔了一会屏风那头传来响动,江寻悦下意识地朝那头望去,就看见穿着服务生制服的裴炻。
原来裴奶奶口中包吃包住的工作,是在这家酒店兼职服务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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