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能怎样。

两人都沉默了。

顾扬沉默是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他从没有经历过这种“情非得已”的情况，自然不会理解林薇话里的含义。

林薇沉默是因为虽然她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却见过很多这样的情况，见多了自然就会有些感同身受。

即便如此，她也不敢断言。

有些事情是很复杂的，剪不断理还乱，一张嘴并不能说清，一个人的看法也很片面。

说不定无意间的一句话，就会对别人造成很大影响。

顾扬的画纸上，人群的轮廓已经逐渐清晰，每个人神情各异，通过顾扬的画笔得到了不同程度的展示，也发生了一些微小的变化，不过可以忽略不计。

唯一不同的是，顾扬只画了这些人脖子以上的部位，脖子以下他完全没画。

林薇不解，问道：“不画全身吗？这样看有点不像人群了。”

“是吗？”

顾扬蘸了点颜料，抬头看着眼前的画：“有多不像？”

“其实也还行，”林薇轻轻皱了皱眉，“就是我感觉有点怪。”

“你希望我改动吗？”顾扬看向林薇。

“不用，这样就很好。”

林薇知道顾扬的思维方式和她很不一样，甚至有时候会让她觉得难以理解或者无法理解，但是她向来有一颗非常广大的包容心，并且她自认为什么都能装得下。

顾扬没说话，继续画着外面的人群，却早就已经开始漫不经心了。

重复太多遍的东西就会变成赘余，他也不想再多说类似于“除了你其他人我都不关心”这样的话，也担心林薇听多了会心烦。

越是喜欢林薇，越是在意她的情绪，越会忍不住去考虑他自己本身的行为会让她产生什么样的感觉，会让她怎样看待他，可越是这样，他却越觉得患得患失，说不清具体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偶尔会有点迷茫和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他在担心些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担心，因为若是在意她，就应该给予她充分的信任，少去做些无谓的担心，这样做才是对的，不是吗？

等顾扬回过神来的时候，刚才他下的那一笔已经快要洇透了，一大块颜料铺在洁白的画布上，看上去特别扎眼，也让这些人的脸变得更加丑陋可憎。

重画吗？还是做出改动？

这两种做法顾扬都不喜欢。

林薇不是说了吗？

这样，就很好。

不做任何改动，就可以很好。

顾扬其实一直都知道，他在林薇眼里并不是最好的那个人，他也做不到最好。

他只能努力，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可是他也很清楚，无论多努力，他离“配得上”林薇永远都有着天壤之别。

这种与生俱来的差距就如同无法消弭的鸿沟一样，会存在到他死。

当然等他死了之后也会一直存在。

见林薇拍好了，顾扬立刻开始收拾东西。

林薇装好录像机，笑着问他：“你画得怎么样？有什么新的体会吗？”

“有，”顾扬一板一眼地说，“画多了，就能做到熟能生巧。”

林薇直接跳过了想说“废话”这两个字的环节，微笑着鼓励道：“很不错，还有吗？”

顾扬想了想：“没了。”

“看来你还要继续参悟啊，”林薇拍了拍顾扬的肩膀，“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争取早日成为新一届著名画家！”

顾扬轻笑：“或许吧。”

新的体会还有一点顾扬没说，他明白了，画画也是可以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