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

山峦皆白。

放眼望去，视野中没有一丝异色。

除了视野的主人，身着一身淡蓝色衣裙在白茫茫的雪山中十分显眼。

“失败了吗？”风空望着面前耷拉枝叶的天山雪莲，眉头微蹙。

过了良久，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此刻，她深刻体会到了小易当年把天山雪莲养死是什么心情了。还有，他放弃之后为何脸上神情那么欢喜。

“明天下山吧。”风空环视了一圈周围，想找一条下山的路。

她正身处悬崖峭壁之险峻的地方。寒风从不见底的山崖下吹过来，将周围堆积的白雪硬生生吹到了空中。

自己好像是从上面跳下来的。

风空仰头望去，入目是一片白色的世界。

“雪山遭难？”风空嘴角抽搐了下。

上次在沙漠里不小心遇到尤芳一行人，这之后她隐匿行踪，特意选了偏僻的路径。这里人迹罕至，不失为一个暂时居住的地方，不用担心有人寻到。

风空的视线从头顶的白色世界移到了崖下深渊。不知道下面会不会有什么世外桃源。她的心中萌生了探险的兴趣。

夕阳照耀在白雪上，带来一抹温馨之色。

“先睡一觉，天亮之后下去看看。”风空打着哈欠，走进一旁的山洞内。

不一会儿，空中最后的余晖也不见了。

夜幕降临，今夜无星无月，只有寒风大作。

洞穴外下起了暴风雪，比风空这段日子所遇到的任何一次都大。不到半个时辰，洞口被堆积的雪堵住了。

本没有人烟的雪山中，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一抹月白色的身影。那人足尖轻点在空中飞舞的雪花上，一会儿就来到了被雪堆积的洞口。

衣袖轻拂，雪花四散而去。

踏着无声的脚步，那人静悄悄慢慢向山洞内走去。

不一会儿。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从山洞内传出来，响彻在整个静默的雪山中。

洞内霎时间安静下来。

良久，才响起一个含着笑意的清朗的声音：“风儿。这一巴掌比上次的还疼。”

又是冗长的安静。

安静之后，最先认输的人柔声轻轻唤道：“风儿。”

他的声音中不带有笑意，而是充满了其他的情感。

曾经，他单方面对她立下誓言同生共死。之后，他又将她单独送出混沌。那时，他的心中已经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她会忘记一切，重新开始。

或许会有收养她待她如己出的养父母，或许会有陪着她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等她长大后，或许还会遇到两情相悦的人，最后和对方恩爱一生，儿孙绕膝。

他曾经以为只要她幸福，自己可以静静在一旁注视着她。

果然，还是不行。

哪怕当日那人只是亲昵地喊了她一声“风儿。”，他心中的嫉妒立刻翻涌而出，想将一切破坏。

“嫉妒的男人真是丑陋。”曾经后天嘲讽的话在耳畔响起。

“风儿，我可以留在你的身边吗？”此刻丑陋的自己，忍不住恳求道。如此不堪的自己，她还愿意接受吗？

眼前的心上人没有回答。

他的眼眸中一瞬间掠过一道手掌的残影，习武之人的本能让他飞快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

他还感觉得到脸上刚刚那一巴掌的疼痛还未完全散去，忍不住用商量的语气说道：“风儿，你下手能轻点吗？真的有点疼。”

“现在知道疼了？”怀里的人终于开口，说话的语气中含着一丝怒意。

“一直都很疼。尤其是看到你动用风城的人亲自去边疆参与战事。”想到那日自己如坠深渊的心情，此刻他的心里还能清晰感受到几许那日的寒冷。

突然，唇上掠过一道微冷的柔软触感。

风神神情一怔，呆呆望着怀里的人。

风空的脸上不带一丝感情，声音平静说道：“我和云飞做过这样的事情。”

眸色微暗，心中沉重了几分，他点点头，声音僵硬道：“我知道。”

面前的人脸颊又近了几分，明亮的眼睛直视着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比这更进一步的事情，我们也做过。”

风神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不由并拢握紧。

其实，他都知道。

代死之术发动之时，他看到了她离开混沌之后的所有记忆。在结界中的多年等待，在赤族的天真烂漫，在风城的枯燥乏味，和在那个男人身边之时脸上开心的笑容。

所以，混沌消失之后，他也趁机消失了。

他不敢留下来。留下来面对她和那个人。

然而，他自视过高，看着别人给她带来幸福这件事，他终究还是做不到。

“风儿，”其他什么都说不出口，只能柔声反复唤她的名字。

“再过一段时日，或许你还能看到孩子……”风空讥诮的话语突然被打断。

有些粗暴的堵住她的嘴，双手紧紧环抱住她，良久他才移开唇，晦暗不明的眼眸凝视着她，声音不稳说道：“风儿，不要这样故意煽动我。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那又如何？”风空挑衅道。

望着她湿润的唇，一直克制的心突破了防线，弯身将她打横抱起，手中描绘出结界的图案，向前迈步。

下一瞬间，两人来到了一座庭院。溪水，绿树，这里是风居。

风空环视一圈周围，自己三年没回来，这里却没有荒芜，打扫得干干净净。

“风神，放开我。”忍不住命令道。放逐之身的自己不能回来。

风居外，有人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连忙飞掠进来，眼中便看到了背对自己的风神，他的怀中抱着的是似乎是风空大人，她在努力挣脱他的怀抱。

“风神大人，风空大人？”不宁愣了下。

他刚刚打扫完风居准备离开。

“不宁？”风空听到熟悉的声音，偏过头想去看他，视线却被遮挡住了。

风神回头，凛声对不宁说道：“退下。”不怒自威的声音，不容抗议的语气。

不宁飞快低下头，退出了风居。

怀中的风空微愣了下，脸上浮现不悦之色，冷声道：“不宁是我的侍卫，不许你这么对他说话。”

刚刚退出风居的不宁听见，垂首的脸上，嘴角不由微扬。

而，此时，风居内的风神脸上神情却没有这么轻松。他抱着风空径直走进屋内，向她的闺房而去。

风空眸色出现动摇之色，忍不住握紧他的衣襟，再次出声要求道：“风神，放开我。”

过了一会儿，风神放开了她。他将她放在了她自己的床榻上，然后倾身而上，深邃的眼眸俯视着她。

“风儿。我好像不能温柔对你了。”无法克制的心，只能努力将最后克制的话告诉她。

心跳加速，身体本能地紧张起来，想从床榻上离开，却被他紧紧抱住。

“风神。”忍不住唤他的名字，却带来了刺激他的作用。

床榻上的帷帐松散下来，床榻上发出倾轧的声音。

平日冷清的房间中响起情不自禁的呢喃之音。

“嗯，疼。”

初次体会到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痛呼出。

却立刻被身边的人抱得更紧了：“风儿。”

不会放手的，无论是今生还是来世，他都不准备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