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小姑子眼圈泛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陈莲莹也心酸不已,她把手搭在小姑子的肩头,轻轻的摇了摇,“锦儿,奶和爹娘已经不在,你今儿成亲的大好日子,他们肯定也不愿意看锦儿这样子,快别难过了,思羽马上就来到这里,你总不会让他也跟着你伤心不是?”
“三嫂,锦儿也不想哭,可这心里就是不由得难受啊。”
手里的苹果从膝头上滚落,崔华锦双手抱着她三嫂的腰身,把脸贴在她肚腹上,终于哭出了声音。
见这丫头要出门子,还哭成这样,屋子里的几个妇人都傻了眼。
“锦儿,快别哭了,成亲这日子可不兴哭啼啼的。”
“就是啊,你哭红了眼,进了尚家的门,会惹公婆不开心呢。”
陈菊花和九斤媳妇都围在身旁劝着。
不懂锦儿姨姨为啥要哭,福儿见依芳舅母给的苹果滚落在地上,她在筐子里扒拉好一会子才挑出个大苹果,乐颠颠的挤在她面前,“锦儿姨姨,别难过了,福儿给你换了个最大最红的苹果!”
看着福儿俩手捧着红彤彤的苹果,崔华锦心里稍微的好受一些,用手摸着她的头顶,“福儿真乖,在家要听你娘的话,等过几日姨姨回来,给你和姐姐带好东西吃。”
“锦儿姑姑,雨辰也要吃好东西!”
不到两岁的小子,个子才到大人膝盖弯,小雨辰在后面挤不进去,急的脑袋晃着在后面嚷嚷起来。
“这臭小子,咱家啥好东西,你没吃过,就知道巴着你锦儿姑姑!”
见锦儿被福儿个小丫头哄的面色好了,陶依芳松口气,过来把儿子捞在怀里嗔怪着。
前院一阵阵鞭炮声响起。
屋子里的人霎时慌了神。
“快新姑爷怕是进了门,快给锦儿在梳洗一下!”
“九斤嫂子,费了好大工夫才把锦儿的小脸给打扮整齐,用水洗了会耽搁上轿的时辰的!”
“那也不成啊,你没瞧见锦儿的眼哭红了,脸上的脂粉都成了啥模样?”
屋子里七嘴八舌,成了一锅粥。
幸好金涛过来说让陈莲莹过前院祭拜祖宗,算是给慌乱不已的陈菊花和九斤媳妇她们俩救了急。
见金涛两口子抱着韵儿出去,俩人开始手忙脚乱的给锦儿洗脸重新打扮。
一进院子的正屋西间是金锁家的祖宗牌位摆放的地方。
这会诺达的空间都被这家的老少跪满,供桌前面的崔平乐是他们这一支辈分最大的。
跪在最前的他泪眼朦胧,因前些年犯浑,他有好些年没过来拜祭祖宗和爹娘。
不等一旁的崔平松开口,接连磕了好几个响头,等他抬起头,额头上已经红肿一片。
想和爹娘说些不孝和愧疚的话,想到今儿是锦儿那丫头的好日子,即使喉咙堵的厉害,他也不敢在这时候把悲伤的话题带起,忍着心里的酸涩又磕起头来。
金锁跪在他身后,也带着身侧的兄弟金涛磕着头。
最后面的是年岁小的宝儿和捷儿兄妹,都被大人带着给崔家祖宗们磕头。
金锁直起了腰身,膝行到炭盆前,接过秀花婶子递过来的一大叠纸钱,和金箔元宝,缓缓的把这些东西丢进炭盆里。
他用衣袖擦去眼角溢出的泪意,清清喉咙,语气里是满满的愧疚和自责的,“爷奶,爹娘,你们都很好吧,不肖子金锁丢下一大家老少去了军营好几载,让奶和爹都受了苦,更是让三弟金涛负担起正个家的重责,金锁亏对你们,也亏得三弟和锦儿他们兄妹两个,若是时光再能重来,金锁定不会再那么愚蠢和执着,舍下家里亲人去了边境,一定会好好的守护好家里的每一个亲人。”
眼角又滚出两颗泪珠,金涛任由眼泪顺着脸颊朝下淌,他又重重的朝着祖宗牌位磕了三个头,待再直起腰时,语气突然变的郑重起来,“爷奶,爹娘,你们尽可放心,我们兄妹几个如今日子也好过了,锦儿今儿要出门子,不肖子孙金锁带着三弟和媳妇、子侄们来给你们磕头,也是让你们保佑咱家锦儿成亲后日子过的顺遂和美。”
他话音方落,跪在第二排的江月梅突兀的站起身子,几步出了西间。
朝站在正房门外的尚思羽招着手,“妹夫,你快过来给我们崔家祖宗们磕头,不得到崔家老祖宗们的认可,想娶我们崔家手捧着的宝贝姑娘,别说金锁兄弟俩,就我这一关你也不好过!”
“大嫂,你不说我也要去给爷奶和爹娘他们这些亲人磕几个头呢。”
年少时,他因喜欢锦儿,也时常来崔家,对赵秀娥的善良和刘氏的慈祥都记在心底,也不怪罪江月梅说出这番不敬的话,痛快的应着,抬脚就上了台阶。
尚家的老管家尚福被这话惊了一跳,见自家公子竟然真听了崔家大少奶奶的话,撩开喜袍要跨门槛,面色大变。
他急忙上前拦着,“公子,今日你可是新郎官,不能进去啊,会招了晦气的!”
若是庆子敢这样阻拦,他的脚早踹过去了,看他一头花白的头发,尚思羽气呼呼的斥责,“你闭嘴,我去拜祭长辈,咋就招了晦气,早知道你人老话多,就把你留在府里,也让我安生些!”
“扑通!”
尚福老腿一软,跪在了石阶上,双手揪着小主子的衣摆,苦苦哀求,“公子,真不是老奴要拦你,新人成亲,不能做这拜祭先人的事情,这是老俗礼啊!”
错错牙关,尚思羽额头青筋直冒,语气阴沉的说着,“孝敬老人才是正理,你说的那老俗礼,都是狗屁不通,本公子可不认,你快撒手,若你坏了今儿的喜事,尚家你也别回去了!”
见自己惹出了麻烦,江月梅面上有些讪讪,可想到锦儿这丫头是家里的宝,让尚思羽给祖宗们磕个头都不成,他们尚家也忒小瞧人,想到这里,她冷冷的瞥了眼尚思羽,扭身大步去了里屋。
屋子里金锁还是念念叨叨的继续给祖宗牌位说着话。
炭盆里正连绵不断的烧着纸钱,燃起的纸灰漂浮在屋子中央,香炉里是一大簇染了大半的香。
整个屋子都是刺鼻又腻人的味道,大丫是孕妇,原本身子就弱,闻了这味道,面色变的有些灰白,胸口翻涌的更加厉害。
她身侧的王松林磕着头,眼睛余光不时的探看着摇摇欲坠的媳妇,心里发急,小声的念叨着,金锁哥啊,你快些把话说完吧,我媳妇都快撑不下去了。若是崔家长辈怪罪我们不孝,请开在大丫身子虚弱的份上,把罪和苦都降到我身上,往后我王松林必定加倍的报崔家的恩情。
他本是习武之人,耳力较好,这时听到外面的闹腾,心里一喜,见大堂嫂气冲冲的返了回来,忙低声问着,“咱正在祭拜祖先,大嫂,去外面做啥?”
“还能做啥,让尚思羽那臭小子过来给咱崔家祖宗磕几个头,却被他家老奴给挡了,生生的要气死我咯!”
手拍着胸口,江月梅气的眉毛都挑了起来。
“胡闹,今儿是锦儿的大好日子,你竟然如此糊涂,让新姑爷过来磕头?你是巴不得锦儿日后落不了好啊!”
崔平松听到江月梅的话,气的七窍生烟,也不顾忌她将军夫人的身份,手指着她怒声呵斥起来。
原本被尚福个老奴才伤了面子,心里已经够愤然,这又被里正指着鼻子数落,一惯傲气的江月梅怎能受得住,她气愤的红着眼诉委屈,“平松叔,我是好意,你咋当了驴肝肺了!”
他们舍尽家财给妹妹置办不菲的嫁妆,为的就是妹妹能在尚家挺起腰板,可这蠢婆娘竟然会怂恿尚思羽这时候过来给崔家祖宗们磕头。
金锁脸霎时黑的如锅底,他怒声责骂着,“江月梅,你个猪脑子是进了水不成?做错了事,还有脸在这里嚷嚷,若不是锦儿成亲,你就立马的给我滚出崔家村!”
“金锁,连你也骂我,我不是为了锦儿,让那小子磕个头,他也不敢小瞧了锦儿呀。”
连金锁都这样说,还有小叔子朝自己甩过来的狠厉眼神,那是恨不得生撕了自己。难道真的是自己做错了,江月梅也不敢再发火,委屈的替自己辩解着。
凡是对小姑子不利的事,陈莲莹都心急的不得了,身子也从地上匆匆站起,拉着江月梅高高举起的手臂,轻声劝着,“大嫂,你是京城来的,不懂咱们这里的老规矩,这事确实不妥当啊,再说这可不是咱一家的事情,思羽可是尚家的一根独苗,若真是在这里招了晦气,你说咱咋对得住锦儿和尚家的亲家老爷和亲家夫人呢。”
怕惹出祸来,江月梅急忙朝外推着妯娌,“弟妹,都是大嫂不懂,你快出去拦着尚思羽,别让他真的进来了。”
王松林早等着这句话,他心里乐的都想给这个神助攻大嫂磕个头了。
立时猫腰站起,“大嫂别急,我去外面拦着思羽!”
哪里知道,金涛的腿脚比他更利索,他才走两大步,这小子就嗖的一下从他身旁冲到了外面屋子。
王松林见这会所有人都把心思都操在尚思羽身上,他转回来把依然还跪在地上的媳妇搀扶起来。
“公子,你就是今儿打死老奴,老奴也不会让公子跨过这道门坎!”
尚思羽这会气的身子都打起哆嗦,想打人,可这是哭的鼻涕眼泪横流的是跟了祖父的老奴,他也下不去手,可被他死死的抱着双腿,气的牙咬的咯吱咯吱直响却无计可施。
正房门外,一场僵局。
见公子和老管家闹成这样,庆子也面色喘喘的不敢上前。
院子里的村里汉子也都面面相窥,尚思羽这小子执拗的很,他劝了几句,就是梗着脖子不听,王大头也在心里抱怨江月梅这个嘴没把门的惹祸精,竟然出了这个馊主意。
“思羽,你若想顺利的把锦儿娶回去,就老实的滚去后面院子里,在这里犯啥混呢!”
金涛看着尚思羽握紧拳头,面色铁青,看情形他若再晚会出来,这尚福肯定要挨揍,忙冲他呵斥着。
三舅兄带着怒气出现在眼前,尚思羽讪讪的望过去,又有些委屈的说着,“三哥,不是我不乐意进去,实在是这老东西忒烦人,死死的抱着我的腿。”
大头哥在这里也不拦着,任尚思羽这小子胡闹,金涛的气更足了,“大头哥,你是傻了吧,还不把这听不懂人话的蠢货带后面院子,让他杵在这里让村里人看笑话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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