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夫妻头几日有许多事情要忙活,姜骥也往军中请了几日婚假,除却新婚前几日他忙里忙外,婚后差不多陪着妻子三朝回门之后就要回军中了。
婧儿住在郡主府,虽日后是国公府的女主人,但如今国公府是王夫人掌中馈,她乐得偷闲,只料理好自己府上的事情便是,郡主府就这么一亩三分地,下人也不多,除了原本浣翠居那些人,国公府拨了些粗使下人过来安排在各处洒扫,金童也给了几个护院,差不多就把郡主府填满了。
原本郡主出宫开府礼部会和兵部协商,安排府卫,但婧儿的郡主府不是独门独户,姜家也有家卫,自然会护她周全,给她安排府卫倒有些多余了,也没地儿安置。金童不放心妹妹的安危完全交给姜家,给了二十个护院,也是从他府上的府卫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平日里就驻扎在郡主府,十人一队在府里巡逻。
新婚第二日姜骥领着婧儿敬茶后,下午去了各家族亲拜访,再去祠堂拜了祖宗,第三日她便在家里盘点自个儿的嫁妆,清点库房,姜骥见她持家理财有道,便把自个儿的家当也交给她打理了,他是国公府的世子,公中的东西都还不是他的,交给婧儿的都是他的私产。
婧儿清点他的地契账本,竟然还不薄,除了他私库里的金银财宝外,他还在外头置了田地铺面,婧儿问他怎会想到要置办这些,他道:“钱财放在手里也是闲置着,是以前宛娘还在时给我料理的,她说置田地没风险,又能传给子孙,我觉着有理,但我不得空料理这些,都是她安排陪房去办的。”
宛娘是他的前妻平氏的闺名,这是姜骥头回在她面前提起前妻,婧儿赞了句:“先夫人贤惠,是你的福气,既如此,你这些东西给我做什么,既是她置办的,留给定南兄妹俩吧。”
她不是眼皮浅的女子,前头夫人的东西她不贪。
“他们兄妹俩有的,宛娘的嫁妆全留给他们了,我当初娶她时给的聘礼也很足,也都算作她的嫁妆留给定南兄妹俩了,这些是我的东西,以前宛娘在时她帮我打理,如今你成了我的妻子,自然换你帮我打理了,日后平分给定南兄妹俩和咱们的孩子。”
姜骥是实话实说,他于钱财上看的不重,但划分的也清楚,前妻的嫁妆留给前妻的孩子,继妻的嫁妆留给继妻的孩子,他的私产平分给他的孩子们,父母的私房怎么分他不管,日后他继承了国公府,祖产不动,由定南继承,公中的东西定南占五成,其余孩子平分,他的父亲和叔伯们分家就是这样分的,日后他分给孩子们也这样分。
他这话是没说错,但婧儿听着就不舒坦,“合着你娶我,就是为了找个管家婆,帮你打理这些产业?”
什么叫前妻还在时前妻打理,前妻不在了继妻打理,她当是给她的呢,原来只是让她做个管事。
姜骥恨不得自打嘴巴,“我哪里是这个意思,你知道我不会说话,东西给了你,你爱怎么花都成,有剩的我再分给孩子们。”想想还不够诚意,又加了一句:“花光了也无碍!”
日后定南要继承国公府,他得到的东西比婧儿的孩子得到的多的多,也不会惦记他这点私产。
婧儿心说花肯定是要花的,以后就花他的钱了,她的钱留给自己的孩子,姜定南日后要继承国公府,国公爷夫妇的私房大头肯定也是留给这兄妹俩,她的孩子可只有她顾着了。
刚想到这处,心里又叹息了一声,莫道阿骏说姑娘家嫁了人就俗气了,先不说盘了妇人发髻不如姑娘发髻风流鲜活,这是外形上的不同,气质上也大为不同了,闺阁女儿哪个不是风花雪月天真烂漫,嫁了人便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琐事缠身,曾经她也是个目下无尘眼中无阿堵的贵女,如今竟盘算起钱财来了,觉着姜骥若给前妻的孩子多花一分钱,她都要为自己的孩子鸣不平。
这还是她么?怎么变得如此庸俗,难道她真会变成旁人口中的刻薄继母小气主母?
姜骥见小妻子说着说着话便发起了呆,以为她不开心了,心恨他这张笨嘴,他就不该在她面前提起宛娘,这下她钻了牛角尖,他可怎么哄她出来。
“婧儿?你别恼了,我真不是这个意思。”
婧儿回过神来,对他笑了笑,“我没恼,我只是在想些事情,你既相信我,便交给我打理吧。”这些东西以前是平氏在打理,想必现在那些田庄铺面还是平氏的陪房在管着,她得空要查查账,水至清则无鱼,届时怕会和平氏留下的那些人起利益冲突,她还收拾不了几个下人不成,只怕人诟病她刚上位就打压先夫人的人。
这一日她上午清点财产,下午姜骥让国公府各处的管事都来郡主府点个到,认识一下未来的主母,婧儿如今虽不管事,日后也要和这些人打交道,莲子她们已经把国公府下人间的派系摸了七八分,这些人分属哪个阵营她听了名字便有谱。
国公府上一辈已分家,那几房一搬走,王夫人便清理了门户,如今府里其实也无甚派系,基本都是王夫人一家独大,但王夫人有几房陪房行事张狂,国公爷的亲信看不过眼,双方有些冲突,此外前世子夫人的陪房在府里也占了些油水足的地方,他们如今的靠山是姜定南。
姜定南在这点上可比他爹强,姜骥有一个强势的母亲,后宅事情料理的妥妥当当,不需他操什么心,姜定南年幼丧母,继母又出身皇族,从知道了这桩亲事后,他就长了心眼,母亲留下的嫁妆陪房他都紧盯着呢,婧儿如今要接手打理姜骥的私产,只怕那些陪房会去找姜定南做主,日后又有皮扯。
一想到这些事情就烦,难道她日后就要耗在这后宅,和这一家老老小小斗智斗勇?这实在不是她想过的日子,便是年少时的鲜衣怒马回不去了,她也希望自己能活出别的光彩,就像林瑞的三婶,成亲后和成亲前一样的潇洒肆意,甚至婚后比婚前还幸福许多,有一志同道合心有灵犀的伴侣,赌书泼茶琴瑟和鸣,这才是婚姻该有的样子,而不是她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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