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慧郡主说要再考虑考虑,没当面应承和嘉,她倒不在乎那座府邸,她日后要离开京城,有生之年可能都不会回来了,那府邸闲着也是闲着,但按她的脾性来,只能是她不想要的拱手送人,何时轮到别人来抢她的东西逼她放手了?
和嘉也猜她不答应,不好当面拒绝,说是考虑,怕就没了音讯,日后她也不好再提了,但她不会轻易放弃,除非玉女自己要住进那府邸里,否则府邸空着就不要怪旁人打主意。
和嘉原以为玉女怕是要行拖字决,想不了了之,没想到她直接把事情告诉了太后,太后把和嘉叫去痛骂了一顿,说她痴心妄想,哀家还没死呢,你就想霸占玉女的府邸了,就是哀家和玉女都死了,也轮不到你的孩子来继承那座府邸。
太后和慕慧郡主这几年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和嘉忙着捧皇兄皇嫂,对这嫡母嫡姐也不太敬重了,没想到这母女俩作风一如从前,有什么不如意的直接往人家脸上砸,一点儿不给她留面子,太后甚至放言:“想让你儿子继承那座府邸也成,把他过继给玉女做儿子,自然便能继承玉女的府邸了。”
和嘉气坏了,说这是不可能的,也没再提那座府邸的事情,但心里更加不甘,却不敢去求皇兄,她清楚皇兄皇嫂对她都只是面上情,全靠她殷切奉承着才能维持关系呢,若是婧儿姐姐要那座府邸,皇兄还不捧到她跟前。
和嘉带着一肚子气回了家,驸马下职回来,在二门处便听说公主回来了,便给她折了几枝园子里新开的芙蓉花,不是什么名贵品种,就是水边常见的木芙蓉,粉的白的开满了一树,虽然比不得牡丹芍药那些品种名贵,实则花色花形都不差什么的,只是名气没那样盛罢了,驸马挑了几朵最鲜艳的带回来,送给和嘉。
和嘉看着这几朵鲜艳的花儿心下堵的慌,若是以往驸马送花给她,她定然开怀欢笑,驸马文采风流品貌俱佳,婚后与她举案齐眉琴瑟和鸣,虽比她小了几岁,却非常体贴关怀她,她常觉着这个丈夫没嫁错,可今日在宫里受气回来,她却有些意难平了。
驸马是很好,当初高中探花与她成婚,也是京里一桩佳话了,她那时还暗讽大姐不惜福,好好的麒麟才子不知珍惜,和陈国余孽搅在一起,她定然不会如此,她会和驸马过的很好的。
这几年她也确实过的很好,夫妻恩爱儿女双全,但驸马只在翰林院挂了个闲职,人也淡泊名利不求上进,只温和顾家洁身自好,和嘉数次说过他,他聪慧敏达,年纪轻轻的怎么就在翰林院养老了呢?他应该在朝堂官场上拼搏进取,入内阁掌六部才是啊,他又不是小门小户出身,本身才华不俗,家世也不薄,他若想,她也可以帮他呀。
何词应只淡淡道:“驸马不得掌实权,我只需哄公主开心,让你和孩子们有一个幸福温暖的家,才是个称职的驸马呀。”
若是新婚时候他说这些,和嘉定然娇羞开怀,觉着丈夫知情识趣,可他们成婚多年,新婚的风花雪月早变成了柴米油盐鸡毛蒜皮了,就算她是公主,也逃不过那些世俗,便拿今日来说,太后自个儿都泥菩萨过河了,要仰仗着养子养媳的鼻息过日子,偏偏还敢指着她的鼻子骂,不就是认定她丈夫无能外家没人嘛,她怎么不敢骂婧儿,一来婧儿是皇帝亲妹妹,二来婧儿夫家是镇国公府,姜骥手握重兵,便是当初金童还没登基,太后也不敢对她呼来喝去了。
人和人真是不能比的,和嘉越是比就越觉得不甘,凭什么大家都比她好,明明她才是几姐妹里身份最尊贵的,可以前她比不过玉女,如今也比不过婧儿,甚至玉女身份比她差一大截,还是敢给她甩脸色,说到底,她只是个无实权的公主,没有父兄撑腰,丈夫又不成器,谁会把她当回事。
驸马见她神色阴郁,猜她是在宫里受了气,把花放在桌上,蓉姐儿争着要,驸马便给她玩,蓉姐儿拿着花便去院子里玩儿了,驸马坐到和嘉身边,握住她的手关怀,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同他说说。
和嘉心说和你说了有什么用,你还能为了我进宫去找太后理论吗?还是能把那座府邸抢过来?
夫妻几年甚少有红脸的时候,和嘉虽恼他不求上进,但也真切爱他,她是个聪慧的女子,说话时也有分寸,不会伤及驸马的自尊,但驸马明白她的意思,每每说到这事上他便岔开话题,他不想和她吵架。这回驸马问她因由,她也没藏着,说她想要玉女的府邸,被那母女俩羞辱了一顿。
驸马让她消消气,“芳哥儿长大还有好几年呢,怎么就急着再给他找府邸了?便是他要成家了,也是要和咱们住在一处的,给他找了府邸,还让他和咱们分居两府不成?”
和嘉道:“也就这几年了,便是他成家后和咱们住一块儿,那蓉姐儿呢?她不要一座府邸么?咱们可就这一个宅子,我总得再弄一座宅邸来。”
“这些事情礼部会料理的,他们都是有品衔爵位的皇亲,怎么会委屈到他们,你实在不必未雨绸缪。”
“礼部找的能是什么好的?到时宫里的几个皇子公主也到了年纪,哪个不得出宫开府?皇兄定然先紧着他们,还轮得到咱们家的孩子?我不提前给他们打算好,等到他们成婚时再来盘算,这皇城都住满了,让他们住到外城去不成?”
驸马觉着住到外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的爹娘也住在外城呀,他小时候也是住在外城,后来尚了公主才住到内城公主府来,也没觉着内城的月亮比较圆还是日头比较亮,和嘉实在没必要纠结这些。
“便是你要谋划,也不该去谋算慕慧郡主的,她人还在,你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去要,太后怎能不恼,若是有人要夺芳哥儿蓉姐儿的东西,你恼不恼?这事儿还是算了吧,便是你去求陛下,陛下也不会站在你这边儿的。”
和嘉大为光火,“他当然不会站在我这边儿,你站不站在我这边儿?你若有些担当,就该为我出了这口恶气,为芳哥儿争得那座府邸!”
她也是一时气急口快,待看到驸马惊鄂的神色便后悔了,她可以用更婉约方式表达呀,但她知道,她说的婉约亦或直白,驸马都应不了她,他就是这样温和恬淡到庸碌无为的人,可以陪她风花雪月,但决不能封妻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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