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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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4)深夜里的情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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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你叔公也说了,他不会立刻把矛头指向贺氏,而是借用先调查其他公司,慢慢渗到我们这边来,那么,明面上他还是我们的亲人,他远自北京归来,我们作为伯父和堂哥,邀请他来吃顿饭很正常。”

“我们当他是亲人,他却当我们是敌人,恨不得痛快干掉呢!而且,他一回来就住进华韵居,这不摆明了跟我们作对?”

“他住进华韵居,确实出乎意料,假如那只是季淑芬的诡计或与凌语芊有关,也就好办,万一是别的原因,我们可得小心了。所以,这顿饭更要请他,看看能否从他身上寻到一些相关信息。明日我会叫你妈亲自去一趟海鲜市场,挑些新鲜的海产品,好好招待他。”

“让妮娜一起去吧,多买一些,还有酒,也要上好的,让他看看我们的诚意。”贺炜彻底明白父亲的用意,马上附和。

贺一然不再做声,算是默许,略微翻转一下身体,寻个适合的位置,靠在椅背上闭眼假寐起来。

贺炜则专心驾驶,不一会,回到贺宅。

翌日,他们照原计划宴请贺煜,贺煜也不推搪,还带着礼物来了。

“阿熠你太客气了,你人过来就好,还带什么礼物,又不是外人,你这样让大伯娘怎好意思。”肖婉仪是个极为厉害的女人,贺氏集团变质之事,贺一然并没隐瞒她,何况,必要时也需要她的一些协助,就像今天这场鸿门宴,她就发挥着不可缺少的重要角色。

对肖婉仪,贺煜怎会不清楚她是什么个性,当然,也早就猜到这一家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却也不着痕迹,且看他们如何卖弄下去,俊美的容颜于是邪魅一笑,客气地回道,“听大伯说今天这顿饭是大伯娘提议的,还一大早去海鲜市场选购各种海产品,亲自下厨,我这点小礼物跟大伯娘浓厚的疼爱之心想比,不足挂齿。”

“呵呵,你这孩子,真会说话,不枉费大伯娘疼你!”肖婉仪也打趣地揶揄一句,紧接着,话锋一转,事不宜迟地开始了试探工作,“话说回头,你明知大伯娘疼你,这次回来为何不直接到这边住,还可以跟你大哥多聊聊呢。”

“就是,爷爷也为你和你爸独立建了房子,你根本没必要去那边住的。”吕妮娜忽然插口,倒是没有隐瞒她对季淑芬的敌意。

贺煜听罢,又是淡淡一笑,“我也想不到二伯娘会如此热情,得知我将在g市逗留一段时间,马上叫我在她家住下,盛情难却我当然不好拒绝二伯娘的好意,然后又想想,与其自己一个人孤零零住一个大屋,不如和大家一起住,这样正好能吃住家饭。”

肖婉仪也笑着点点头,表示理解,顺势再问,“听说凌语芊带着儿子回来了,你看到她了吗?”

看似随意一问,实则又是试探。

贺煜是什么人,不想让人知道的,是半点也不容猜出,俊颜依然维持着淡定和从容,回得若无其事,“嗯,见到了,语芊没什么变化,倒是琰琰,小家伙长得很快,记得上次见他才那么丁点大,现在整个小大人似的,只可惜,二哥英年早逝……本是一个幸福的家庭,结果却变成这样。”

说罢,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

众人早知他和凌语芊有一腿,听罢不由都心里暗暗嗤哼一番,心想,这小子,还真是虚伪,假如某人不英年早逝,会让你有机可趁,和那小妖精勾搭上吗?

当然,这些只在心里想想而已,自然不会表露出来,毕竟,他和凌语芊有染的消息是他们窃听而来,这说了不就等于自打嘴巴?

于是,由贺一然提醒开饭,大家暂停话题,一起移步到饭厅。

用餐期间,肖婉仪又是不时地趁机试探,然而,贺煜浅谈即止,每次回答都模棱两可,让他们根本摸不着状态,把她们气得直咬牙,在心里对他骂了千百遍。

贺煜仿佛没看到似的,气定神闲,津津有味地品尝着各色佳肴,一是为了气气他们,二是这些鲜美的海产品确实可口诱人,他远在京都,已经很久没试过家乡的海产品,难得有人自动捧上,不吃白不吃。

这顿鸿门宴,就在各自算计、诡异复杂的氛围中结束,临别前,贺煜腹黑不减,假笑嘻嘻地跟肖婉仪说了这样一句话,“大伯娘,虽然我无法跟你们一起住,但假如大伯娘不嫌做饭辛苦,不嫌多备一副碗筷,我会时常过来吃饭的,大伯娘的手艺,真心不错。”

“一定,一定!”肖婉仪一怔,却也赶忙回应,皮笑肉不笑,心里已对眼前这臭小子骂了个透。

尽管她出身豪门,荣华富贵享不尽,却非善类,绝不会白白给人好处,即便是什么侄儿也不例外,本来,屋里一大堆保姆,煮饭烧菜平时哪轮到她做,今天如此卖力,无非是想透点信息,谁知结果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她心里可是恨极了!天下并无免费之晚餐,她想,以后除非还有什么目的,否则,她再也不会白白给这小子送上丰盛的饭菜!

“好了,你们都回去吧,我走了,去爷爷那边的房子看看。”在大门口处,贺煜跟他们最后辞别。

众人便也不再相送,待他渐渐走远,脸上虚伪强撑的笑容终于消失,转身回到客厅中央,开始发泄怒气。

特别是总沉不住气的贺炜,气急败坏地对贺一然道,“一点料也探不到,这小子比预期中还藏得住,爸,接下来我们可怎么办才好?这次真能逃过吗?”

肖婉仪和李妮娜虽不开口,却也满面焦急,忧心忡忡地望着贺一然,等待贺一然的回复。

贺一然一直沉着脸,凝重思忖了好一会,没直接表态,只道且看贺云祥的安排,然后,提起另一件事,吩咐贺炜赶紧把安装在华韵居的窃听器都撤掉。

贺炜不赞同,倒是肖婉仪看事通透,马上给他解释,当初安装窃听器的初衷是为了将贺一航夫妇赶出贺宅,如今大事当前,这个可以暂且放一边,否则照贺熠精明睿智深藏不露的特性,不用多久肯定会发现,然后借此对付的。

贺炜听罢,才恍然大悟,答应贺一航会尽快去办,然后,大家继续讨论,为即将到来的风暴担忧思量着,各人心里再无以往的轻松和舒畅。

另一厢,贺煜离开华阳居后,来到贺云清的旧居。

华云清去世后,两女儿依旧住在这里,可惜,整个华清居已无以往的热闹,到处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贺煜不多遐顾,直接来到贺云清生前所住的房子。

房内布置照旧,收拾得干净整齐,倒是让人略觉欣慰,然而,看到挂在墙边的遗照时,贺煜还是忍不住伤感起来。

相片中的人,正是贺云清,精神抖擞,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应该是在那些事故还没发生之前所拍,而今,物是人非,贺家已发生巨变,老人家九泉之下看到这些,应该痛心疾首,死不瞑目吧。

“爷爷,您放心,既然您把贺氏交给我,我定当守住它,绝不让它被毁。”

抚摸着相片上老人慈祥的面容,贺煜在心中默默发起了誓,眸中愈加灰暗,一丝隐忍的悲愤,强烈涌动着。

一阵子过后,沉寂的房子蓦然响起一道细微的脚步声,贺煜回神,把一切不该有的情绪全都藏起,顺着脚步声望去,发现来人是贺一翔,他的三叔!

贺一翔也微笑地看着他,边走近边道,“阿熠,听说你昨天回来了,不好意思,三伯这几天刚好有事出差,才回来,得知你在大伯那吃晚餐,便马上过去,你大伯却说你来了爷爷这儿。”

贺煜也抿唇轻轻一笑,抬步迎向他,然后,指一指前面的沙发,示意到那边坐。

坐下之后,贺一翔开门见山,“据说你这次回来是调查最近搅乱股市的大案,如有什么地方需要三伯帮忙,尽管说。”

贺煜神色淡定,继续微勾着唇,意味深长地回道,“嗯,三伯身为g市父母官,我需要帮助的话,不找你找谁。”

贺一翔心头猛地涌过一丝苦涩,忽然幽叹出来,“是的,趁着三伯还有些权,要是再过一段时间,三伯想帮你恐怕也没那个能力了。”

贺煜听罢,俊颜微微一敛,表情恢复郑重,意有所指地问,“结局,都定了?”

“八九不离十。也罢,反正也做了这么多年,当初走这条路,无非是不想辜负你爷爷的期望,如今他老人家已不在人世,就让我为自己活下去吧。”贺一翔说着,朝左边墙的遗照看了看,曾经多少次,就是这张带着慈祥、关爱与乐观的脸容,出现在他的梦里,给他鼓励,支持,陪他度过一个个难关。

原来,一年多前,贺一翔唯一的女儿贺芯,因为一次醉驾,致人重伤,贺芯在娱乐圈的事业正如日中天,各种广告代言影视连绵不断,加上她出自豪门,养成骄傲刁蛮的性格,遭到了不少人的妒忌和痛恨,而贺一翔在政界也是有所宿敌的,坐的位子早被人虎视眈眈,没事则好,这一出事,各种仇敌四面八方涌来,联合一起制造各种舆论、阴谋,结果,贺芯不堪压力,借出国进修之名,暂且退出娱乐圈。贺一翔仕途大受影响,在政界地位一落千丈,下一届的连任,注定落败,这也是为何他那次对凌语芊说他“无奈”,为何身为亲哥哥的贺一航不想“为难”他。事过境迁,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可以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这些,贺煜都是知道的,为此深感惋惜,然而,他只是一个人,连自己的事都做不了住,又如何帮人,故他能做的,便是对贺一翔表现出身为侄儿该有的关心,轻声道,“贺芯在英国那边还好吧?有没有经常给你们打电话?”

“一般般,还是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倒会经常找她母亲,至于我,来电次数寥寥无几。她觉得如果不是她,我的人生不会翻天覆地的改变,觉得愧对于我,没颜面再见我。”想起那个几乎毁了自己,也毁了他的女儿,贺一翔还是无法做到痛恨,只觉深深的痛心和怜惜。

贺煜抬手,在贺一翔肩膀一按,安慰,“给她一些时间,她是个聪明的女孩,会慢慢想通的。”

“希望吧。”贺一翔没再多说,而是把话题转回某严峻的事件上,定定望着贺煜,神色凝重地问了出来,“贺熠,你老实跟三伯说,这次回来是不是与贺氏有关,贺氏集团也是你们调查的对象吧?”

贺煜眸光一晃,想到贺一翔的工作性质,便也不做否认,点了点头。

“那你可要费心了,这事,不容易!”

“三伯都知道些什么,能否跟我说说?”贺煜顺势问,见贺一翔犹豫,恳请下去,“贺氏是爷爷创立的企业,代表着咱们贺家的光荣和未来,三伯虽没直接关联,但对此也是非常重视的吧,也不希望爷爷辛苦建立的家业败在那些没人性的畜生身上的吧?”

“其实,这事,怪不得你大伯,他也是被逼的。”

贺煜不以为然,冷哼,“被逼?他不是很有野心吗,不是自觉很有能力吗?又怎会被逼得走投无路?”

他一时气愤,将本性展露,让贺一翔看着,略略一震,精明的双眼,顿起不解狐疑之色。

接到贺一翔投来的探究,贺煜这才发觉到自己的冲动,差点让人怀疑身份,于是赶紧收一收情感,恢复常态,语气坚定地表态,“其他的事,譬如他怎样欺压二伯,我可以不管,但这事关乎整个贺氏家族,我是绝不手软,就算大义灭亲,也势在必得!三伯顾念兄弟情也罢,想明哲保身也罢,帮不帮我,我不强求,只希望,您别托我后腿,我想,相较于兄弟情,父子情意和孝义对您来说更重要吧,爷爷在天之灵,也希望那些畜生受到该有惩罚的。”

说到最后,他深邃透亮的鹰眸,再度朝贺云清的遗照看了去。(.)

贺一翔目光追随着,一会,重重地点了点头,“嗯,如今三伯能力虽然有限,但也会竭尽所能协助你,这就当做是,我为你爷爷做的最后一件事。”

贺煜不语,心中却是大大欣慰,自己果然没看错人,这个三伯,还是没有变质!

接下来,叔侄两人不再言语,只齐齐望着贺云清的遗照,各自心头都涌动着一个信念,到了差不多十点半,才分别。

贺一翔回自己的家,贺煜则回到华韵居,如他所料,季淑芬还呆在客厅里。他今晚去贺一然家吃饭,她是知道的,心里一定很多想法吧,不过,她倒懂得收敛,明明心中好奇,却忍住没问出来。

贺煜当然不会主动跟她扯,而是淘气地冲她喊了一句,“二伯娘,这么晚了还没睡啊?睡眠对女人来说可是很重要的,赶紧去休息吧,晚安!”

话毕,他优雅的步伐更加怡然自得,踏着阶梯一步步走上楼,不知因何缘故,他发现自己现在似乎很喜欢逗她,很喜欢看到她被他气得抓狂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每次看到,他都心情大大舒畅。

不过,这份好心情,随着他来到自己曾经的卧室,开始慢慢消失,转向沉重,且,有点沮丧和苦恼。

这里面,现在住的是小女人,让忍不住想看却又害怕她对他横眉怒眼极其厌恶。

她和季淑芬,简直就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而明知这是地狱,他却心甘情愿。

果然,她一见到他,美丽的小脸马上如寒霜拂过,语气明显不佳,“你……你来做什么?”

“没什么,看看你而已。”这话,倒是发自内心,再也无需做作。

佳人却不领情,娥眉淡淡一蹙,迫不及待地下逐客令,“那看过了,可以走了吧。”

话毕,手臂一收,准备关上门。

男人却棋高一着,及时阻止,死皮赖脸地道,“嗯,你是看过了,不过,琰琰还没有。”

“他睡了。”冷冷的语气,依然拒人千里。

“我知道,我又不是和他讲话,只想看他一脸,我真的很疼他。”

呃――

凌语芊眉儿顿时皱得更紧,斜瞪着他约莫十来秒,终放开搁在门上的手,准他进内。小家伙果然睡得香甜,无忧无虑的模样让人着实羡慕,贺煜想也不想便在床畔坐下。

凌语芊见状,没好气地喊,“喂――”

“嘘――”

男人手指放到嘴边,朝她做了一个不要吵的手势,然后,继续转首凝望小人儿,看得出神,嘴里出其不意地传出一声低喃,“芊芊,谢谢你,谢谢你生了琰琰。”

浅浅的呢喃,在这寂静的夜晚却显得异常清晰,凌语芊全身一僵,子夜星辰般的眸子,瞪得极大,这样的角度,落眼的正是他的侧面,五官深邃如雕刻,与贺煜如出一辙。

他是贺煜吗,他会不会就是她的贺煜?难道,贺煜没死?

混乱的心冷不防地冒起这么一个念头,然而很快,又被另一个想法淹没了去。不,贺煜已经死了,不可能是贺煜,他,是贺熠!

为什么他们长得如此想象,总让她产生混乱,产生错觉!

继续目不转睛地定定望着这张刻骨铭心的侧脸,凌语芊失了魂,丢了魄,贺煜回过神来,见状,愣住。

他明白,这是因为他刚才无意识中呢喃出来的那句话让她情绪起了混乱。

瞬时间,他感动既高兴,却又心疼,高兴她对他的念念不忘,又心疼她对他的苦苦思忆。他多想现在就跟她坦白,告诉她,他就是他!但转念一想,终究没这样做。

芊芊,请再等一段时间,老公一定全都告诉你,让你“梦想成真”,到时,老公会让你用力地抱住!

高大挺拔的身躯,缓缓站起,伫立在她的跟前,更加显示出她是那么的娇小,那么的惹人怜爱,让他恨不得将她整个抱入怀中。

费了好大劲力,贺煜总算强忍住这份狂热的冲动,神情迅速调整一下,口吻也已变回“贺熠”的,为刚才的漏洞掩饰,意味深长地道,“谢谢你为二哥生了琰琰,二哥是个幸福的男人,我真希望,这份幸福也能降临自己的身上,语芊,假如你也帮我生个这样的儿子,我一定把你疼到骨子里。”

终于,凌语芊也开始从恍惚中出来,俏脸大变,娥眉蹙起。

贺煜则满眼复杂,暗黑的眸瞳看不出半点真实情感,定定凝望着她,大手蓦然抬起,朝着她绝美脱俗的脸容靠近,但终究没有碰上,手放下之际,视线也自她身上收回,伟岸的身躯流星一般从她身边划过,很快消失于房门之外。

凌语芊依然一动不动地呆立着,眸中一片茫然,毫无焦点,脑海反复闪现着方才见到的那幕,整颗心变得更加杂乱无章,迷惑不解,找不到半点清晰,耳畔,不断萦绕着这样一句话: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深夜里情不自禁的一个小插曲,对贺煜来说,随着黎明的到来便慢慢消褪,可对凌语芊,却不是那么容易淡忘。

明知那只是一种巧合,她却就是放不下,她内心太过思念贺煜,这种思念化成一种强烈的信念,以致她无法自控地去怀疑那人的身份,不停思忖和探究他到底是谁,由此,她对他多加留意起来,在他和她一起出现的场合,总会忍不住偷偷看他,每次都是被他发觉,回看过来,她才俨如做了贼似的,心虚地避开,可依然无法消除对他的关注,也不管自己这些古怪异常的举动会不会引致别人的注意或讨论甚至猜想,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十来天,忽然发生一件意想不到的事,让她反常的生活总算得到解脱。

野田骏一依然没有回来,公司大小事务依然由她打理,包括一些应酬。

生意上的应酬,无非是吃饭,去夜总会,吃饭还好,但夜总会这种嘈杂混乱的地方,凌语芊素来不喜,平时都尽量让褚飞或公司其他高层代劳,可今天,这群客户是从墨西哥来,白天在公司初次见面就对凌语芊绝美的外表惊艳不已,为争取多些时间与佳人相处,晚餐更是肆无忌惮地指定要凌语芊陪他们去见识见识中国的夜总会。

凌语芊非刚成年少女,岂会不懂这墨西哥客人安的是什么心,奈何公司几乎一半业务与这客人有关,根本得罪不得,前思后想之后,便决定妥协一次,叫上褚飞,一起陪那几名客人来到g市最出名的夜色场所――良辰美景。

在生意场上混了这么久,凌语芊早听过这个地方,踏入却是头一次,发现良辰美景这名字,果非浪得虚名。

环境方面,装潢、布置、设计等,豪华气派,美轮美奂,小姐方面,千姿万态,美艳四射,妖娆迷人。

那几个墨西哥客人,打自进门就露出色迷迷的双眼,直盯在那些往来小姐们的身上,凌语芊也落得个轻松,反正,男人就是色字的代表,哪个男人不垂涎美色,他们想看尽管看去,只要目标不是自己就好。

于是,当大伙进房坐下之后,她很大方地对领队提出把这儿最出名的几个小姐带来。

领队在这工作多年,男人见得不少,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娇滴滴的女子,那绝美脱俗的容貌,堪称举世无双,即便她这里的头牌小姐也是比不可比的,不由对凌语芊多看几眼才离去,大约五分钟后,高档气派的红色木门再度被打开,伴随着一阵阵刺鼻的香水扑面而来,几名衣着曝露的女人花枝招展,鱼贯而入,很熟稔地坐到每个男人身边,就连褚飞,也不例外。

“喂,你……你别靠那么近!”当其中一个女孩挨着褚飞坐下时,褚飞急忙抗拒性地叫喊出声。

这种地方本就是个大染缸,进来这儿工作的人,兴许一开始是形势所逼,但慢慢已习惯上,褚飞一表人才,更是深得女孩喜爱,女孩非但没退避,还略微持起身子朝他趋近,丰满的胸一个劲地往褚飞身上蹭。

褚飞是成年男子,血气方刚,岂会不懂这是什么,整个人瞬间像触电一般,伴随着一声怒吼“别碰我”,两手一挥便将那女人推出几米之外,柔软的身子重重地撞在沙发上,哀叫声即起。

凌语芊虽觉好笑,但安全起见,还是赶忙过去扶那女孩,询问有没有伤到哪儿。

女孩坐正身子,无视凌语芊的关心,涂满熏妆的双眼直瞪着褚飞,满眼羞愤。

褚飞略略平复下来,却也没表示任何歉意,不时瞄向凌语芊,俊脸一片窘迫,炯亮的黑眸隐隐透着几分尴尬和羞意。

凌语芊默默看着,渐渐明白症结所在,褚飞对她的感情,她多少是了解的,只不过一直忽略,一直把他当弟弟看待,但感情这东西,是双方的,非她一个人能决定,即便两人都尽力不去打破这份别扭,可褚飞心里终究还是对她残留着特殊的情感。以往,褚飞都是单独或与公司男同事出席这种场合,今天,有凌语芊在场,难怪他会出现反常。

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叹气,凌语芊再看向那位小姐,若无其事地道,“你衣服有点乱了,先去整理一下吧。”然后,召唤褚飞过来跟自己坐。

褚飞闻言,像得到什么赦免似的,刻不容缓地冲过来,而那位女孩,也挣扎着站起身,忿忿然地跑了出去,凌语芊知道,女孩不会再回来了。

室内有了片刻的安静,随着房门关上,凌语芊视线转到客人那,面带微笑,客气地招呼他们玩得尽兴,那些小姐们也纷纷使出各种狐媚手段服侍各自身边的男人,顿时间,房里充斥起各种各样的娇嗲声,画面也是极尽煽情、不堪。

小姐们早已习惯,但凌语芊毕竟是个女性,难免感到尴尬,特别是看到那墨西哥老板一边亵玩着身边的小姐,一边色迷迷地盯着她看,她更感到说不出的反胃,不由凑脸在褚飞耳边低语几句,然后借口有个电话要接,暂且逃出这令人几乎窒息的厢房,一路前行,直到尽头。

那是一座辽阔的院落,种满花草树木,景色怡然,最主要是,院落露天,清新的空气不断输送进来。

若非身临其境,还真让人无法相信,这个处处充斥着情一色的地方还有如此一处幽雅宁静的圣地,难道就是专门为像她这种身份尴尬的女人出来透透气用?

樱唇微勾,凌语芊自嘲地笑了笑,紧接着,深吸一口气,仰头望着夜空中的零星星光,稍后,沿着整个院落慢走起来,可走着走着,忽被一阵娇喘呻吟声停下了脚步。

她非未经情事的少女,自然晓得这是什么声音,神情略略窘迫之余,打算转身避开,然而,内心像有什么东西驱使似的,她竟不受控制地顺着那吟叫声看去,只见回廊上的木质长椅,两个人影紧紧交缠在一起,魁伟健硕的男性身躯正将一个柔软妖娆的女性身体半压在长椅的椅背上,忘情狂吻,画面如她所料,但那人的容貌,却是她万万想不到的!

怎么会是他!

竟然,是他!

这样的角度,她刚好看到他的侧脸,就像那天晚上见到的一模一样!

是贺煜!

不,应该说,是贺熠!

她的贺煜已不在人世,而且,就算贺煜没死,也断然不会来这种地方,不会做出这种事!

像是感应到有人在看,正压住女人的男人赫然抬头,见到凌语芊,黑眸霎时闪过一抹惊诧,健硕的身躯,瞬间僵直。

火热的激情蓦然中断,意乱情迷的女人不满足地发出一声娇媚的抱怨,本是缠绕在男人脖颈上的裸臂,迅速一收,企图将男人重新拉下。

男人的头先是惯性地往下一沉,紧接着意识到什么似的,又赶忙抬起,再次看向凌语芊,凌语芊则回他一个嘲弄鄙夷的眼色,是的,她鄙视他!鄙视他也像那些色迷迷的男人一样,来这种场所鬼混,还急不可耐把人带到这个地方来,难道他不知道,这里是“良辰美景”唯一干净的地方,这里是给人一些呼吸的圣地吗?

真够脏!

带着薄怒的水眸,再给他一记鄙夷的瞥视,凌语芊转身准备离开,然而,她才迈出两步,只觉背后一阵飓风来袭似的,一抹高大的人影猛然窜到她的面前来,正是刚刚在回廊长椅上压着小姐鬼混的那人!

细长的柳眉更深得皱起,凌语芊丝毫不隐瞒内心的厌恶,“滚开!”

仿佛没听到似的,高大的身躯巍然傲立如山,一动也不动。

凌语芊心中怒气渐增,懒得跟他多废话,重新迈动脚步直接从他身边绕过。

可是,被他及时抓住,伴随着急促的呼唤,“别走,你听我解释。”

解释?

凌语芊抬头,看了看他焦急懊恼的俊颜,随后,视线落在他的胸口,他衬衣最上边的两颗纽扣打开着,露出结实的胸膛,那儿,参差不齐地排着女人的唇印,还有,手指轻轻划过留下的指甲油。

所以,他要跟她解释什么?解释他并没有在鬼混?

唇边的冷笑越来越深,凌语芊用力挣脱着那只紧握在自己手腕上的大手。

而就在此时,另一道声音介入,“贺熠,她是谁?”

正是方才被压在长椅上的女人,她已走了过来,就在贺煜的身边,直盯着凌语芊看,风情万种的双眼,精光闪烁。

贺熠……

对方竟然直喊那人的名字!

小姐们一般不会喊客人的名字,除非跟客人关系很好很亲密,得到客人的允许,可是,某人不才回g市的吗?这么快就跟这儿的小姐搭上?

凌语芊这也才看清楚女子,却是更加让人惊讶,只见对方容貌出众,气质高雅,虽然穿着性感,却不是小姐们的曝露低俗,脸上虽还带着独特的情潮,却非那种取悦客人的淫媚。

她,到底是谁?难道不是这里的小姐?假若不是,那又是谁?对了,这大色狼不是高官吗?为何会来这种情一色场所,还大胆地在这里上演火热的一幕?

“贺熠,她是谁?你认识的?”女人再度询问出声,嗓子娇媚无比,纤长的手挽住贺煜的臂弯。

不知因何缘故,凌语芊感觉特别碍眼,望着女子,不禁冷冷回了一句,“我是谁?我是他堂哥的妻子,他的堂嫂!”

女子听罢,双眼即时闪过一抹诡异的光,继而,客气礼貌地接话,“噢,原来是堂嫂,你好,我叫沈若菲,腾华集团公关部经理,幸会!”

凌语芊则惊震住了,果然不是小姐,而是……腾华集团,她没听过,他们怎么扯上关系?难道,是早就认识的?

凌语芊还没确定,沈若菲忽然又说的一句话,打消了她这个猜测,他们并非旧友,而是今天才见面,初次见面就打得火热,这到底是沈若菲魅力大得无法挡呢,或是那人过于好色?

很自然地,凌语芊归类到后面的可能性,先前鄙夷之情不由再起,冷瞪向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嘲讽出声,“男人好色不可恶,可恶的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顾忌别人的感受,你若是连开房钱都没有,还学什么人家去寻欢?所谓的高官,原来也只不过是一个道貌昂然的伪君子!”

呃,她说什么!什么开房,这女人,无端端给他乱扣什么帽子,事情根本就不是这样子的好不好!

贺煜本是阴沉的俊脸,猛地再沉了几分,奈何此情此景无法解释,结果,只能郁闷地接受她不断投来的鄙夷轻蔑,眼睁睁地看着她像逃避瘟疫似的疾步离去。

沈若菲也先是静静目送着凌语芊慢慢走远,风情万种的眼眸,复杂情绪不断暗涌,一会,视线重返贺煜身上时,恢复先前的妩媚,打趣道,“想不到你这堂嫂看起来温柔可人,说起话却是半点不饶人,你平时与她关系不大好?是不是得罪过她?”

贺煜也略微低首,瞥着沈若菲那充满挑逗的容颜,心里说不出的一种厌恶,但并没显示半分,而是邪魅地笑了笑,若无其事地把话题转回两人身上,“我还以为沈经理的心思只放在如何勾引男人身上呢,想不到对别人的家事也会如此好奇。”

始料不及,沈若菲媚眼猛地闪过一抹慌乱,贺煜则忽然伸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继续耐人寻味地道,“除了这个手段,还有什么别的更好的吗?怎么办,在这空旷的地方,你那什么药已起不了作用,我硬不起来了。”

本是多么煽情豪放的一段话,然在沈若菲听来,却是山崩地裂,花容瞬时大变,满眼错愕和惊震,可渐渐地,又淡定下来。

是啊,他是什么人,又岂会真的被她这样蒙过去,否则,老头子该怀疑是不是认错人了!

“沈经理如此大费周章想爬上我的床,有何企图呢?”一双鹰眸若黑夜中的大海深不可测,贺煜目不转睛地审视着沈若菲,俊美绝伦的容颜继续挂着耐人寻味的笑,指尖停在她娇艳欲滴的红唇上,细细地摩挲。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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