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叔先生情操之高尚,为人之秉直,令人敬佩!先生请放心,待此书刊行天下之日,就是那些心存侥幸的乱臣贼子羞愧之时!”沈欢只能高喊口号赞叹,不过这些话倒是让欧阳修欣慰不已,大是点头,深有知己之感。
“子贤,此书你打算如何刊行?”欧阳修还是有点担忧。
沈欢沉吟一下:“永叔先生,此书原名《五代史记》,史记之名,原为本意,不过若原名刊行,太过招摇,不如改名如何?改以笔札类型,这样别人也无话可说。”
欧阳修叹道:“既然子贤已有主意,就按你之所想处理吧。老夫其他无所求,就希望能够让此书光明正大地问世而已!”
沈欢笑道:“这个先生可以放心,晚辈有信心办理妥当。另外这个稿酬,也该给付才成,当然,这是杂志,得按字数来算了,待晚辈谋划妥当再行计算吧!”
欧阳修笑骂:“子贤,你呀,动不动就说钱,太过俗气了点!”
沈欢委屈地道:“先生你是不却钱,可还有很多不能做官的文人等着钱救济呢,若能发表文章收取稿费,又是一个财源,毕竟成书出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总是诸多道理的!”欧阳修无奈地说道,看看沈欢,心思一转,有了计较,“子贤,你看老夫之子欧阳发如何?”
沈欢愣了一下:“先生问的是什么意思?伯和兄中正平和,是位良友!”
“老夫问的是他地学识。”
“那个更不用说了,伯和兄深得先生真传。某不及也!”
“真地?”欧阳修微喜。拿眼盯着沈欢,看他是否说真话。
沈欢就郁闷了,本来还谈着书籍的事,怎么一转眼就问起欧阳发了,对方还大有推销的意思。可自己又不是女方,想相亲也不是对象呀。至于说学识不及欧阳发,这倒是老实话,不说他这个半路出家的半桶水学识比不上人家,就是从小学起,也比不上欧阳发来得厚实,此君除了跟从欧阳修学习外。还师从名师胡瑗。古乐钟律之学,天文地理悉究,可谓一代全才,可惜英年早逝,去世时苏轼也大哭,说其得文忠公之学,“文忠”正是欧阳修也。连苏轼都这样说,他沈欢更没有可比性了,赶紧又在这个父亲面前称赞一下他的儿子。
一大通下来后。欧阳修这才犹豫着叹道:“老夫这个儿子,自小喜爱才学之道,不喜做官,无心功名,年纪都一大把了。却还不肯参加科考。这样下去老夫也是担忧。子贤,老夫看你杂志刚开始创办。事务肯定不少,你又是三司副使,想来时间也不够充足,若是还看得上伯和,不如让他到你那里跟着处理些杂志琐事,如何?”
“啊?”沈欢吃了一惊。
欧阳修以为对方不肯,急道:“子贤,伯和此人,学识虽不及你,但是做个文字检校还是能胜任地,你杂志所发文章,总得审稿,伯和帮忙检校文字,理当不是困难吧?”
沈欢算是反应过来了,原来对方在推荐欧阳法做编辑呢,转念一想,顿时明白过来,欧阳修这个老油条肯定是看到了这个杂志今后会带来的影响与名声,才提前为欧阳发预定一个席位,这东西还属于文学之事,若是办得大了,在仕林形成一定声望,于人于己都是益事!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不管他官做得多大,欧阳修怎么说首先也是一位老父,会为儿子将来谋划,这才起了推荐儿子的心思吧。
他能不答应吗?沈欢当然没有这般傻,先不管欧阳发的学识如何,单是欧阳修儿子的名头,他就没有拒绝的道理,有这家伙在,以欧阳修儿子的身份做编辑,杂志想不形成影响都难!另外正如欧阳修所言,他如今身在官场,总有诸多不便,还不如把事务交给一个无心功名又身有才学地人来打理。
沈欢做出激动地样子:“永叔先生,伯和兄的为人与学识,晚辈都是佩服的,若能得他襄助,不异如虎添翼也!晚辈事务繁多,待杂志一事转入正轨,晚辈当退位让贤,让伯和兄主持此事!”
欧阳修大喜,感谢几句后道:“主持就不必了,伯和此子,法子不及子贤变通,眼光也不及你来得深远,能在子贤身边打打下手就可以了,让他主持事务,估计也是为难!”
沈欢当然清楚欧阳修是在客套,所谓知子莫若父,欧阳发的学识,欧阳修不可能不清楚,这样说也不过是生怕冷了沈欢的心儿而已。当然,沈欢后世而来,对于人才的使用,又有着不同于这个时代之人的观点,在这个时代,使用人虽然也号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说得倒是好听,但是总有诸多顾忌与防范。他就不同了,办个杂志,一开始主编是自己,该捞取的名声也捞取了;加上是老板,让位给你管理,你也不过一个打工仔而已,能压榨就压榨,巴不得把位子快点让给你呢!
“先生不要以为晚辈是在客套,对于伯和兄,晚辈是极其放心的!晚辈在这里承诺,大概半年,待杂志之事一切正常,晚辈即放手让伯和兄管理,那时候伯和兄也应当熟悉事务了!”沈欢做出大义凛然地样子,又一副信任人才的说辞。
欧阳修闻言感动了,握着沈欢的手,感慨地道:“子贤能对吾儿这般照顾,他日必当重谢!那老夫就让发儿过两日去找子贤了,子贤也不必客气,该怎么做就让他怎么做!”
沈欢对欧阳发又是一通赞美,还有期待之语,其实心里笑开了花。这趟过来。不单止取得《五代史记》原本,还忽悠出一个人才来,以后就不怕没人打工了,说实在的,若不是这个杂志有着莫大的好处。他还真不想办理这个琐事比较多地东西,不过现在一切都好了,只要培养半年,欧阳发就是一个古代版地职业出版经理了!
今日没见着欧阳发,沈欢不敢多呆,怀着美好的心情,抬起《五代史记》地文稿。告辞而去。回家酝酿他的杂志大计去了。其他先不说,对于这个欧阳修原版手稿,先一睹为快再说!
这书太长了点,而杂志容量也不够,若是连载,估计好几年都难以完毕,因此也只能打算待连载一年左右就结束,剩下的结集出版再卖,一年时间。培养出不少读者了,到时估计卖得更火!一连好几天,沈欢都窝在家里筹划杂志事宜,一直到了如怡之事才回转过来:如怡赎身了!
沈欢惊呆了,如怡与如嫣两位姑娘一同赎身了。毫无预兆。今后她们就不再是情馆艺女了,反而成了白身。好在不是他人赎走。而是自赎!这让沈欢够疑惑不已,若不是苏轼告之,他还被瞒在鼓里。当日为了把她们培养成一代音乐人才,自己也动了给她们赎身地念头,却让她们拒绝了,如今竟然自己把自己赎走,这是怎么一回事?
会对自己筹划中的音乐事业有影响吗?沈欢有点心酸了,早些时候如怡姑娘对他一副痴心的样子,大有以身付君的趋势,如今一阵子不见,连赎身大事都不与自己事先说一下,这算什么呢?心里一下子复杂起来,有为对方开心,也有失落,总之难以述说。
转眼就到了四月,这日沈欢公休,打算到如怡姑娘新落住处探望一下,一早起来准备,就是与小莲儿的闹腾也没了心思,刚出门,就碰上一辆马车停在家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位婉约身段的女子,一身淡紫色素裙,罩在修长的身体上,凹凸有致,含蓄优美,如水一般地眸子,射人欲迷。甫一下车,她清丽地脸容露了出来,正是他欲过去探望的如怡姑娘。
每次见到如怡姑娘的面容与身段,沈欢都有不同的感觉,她风姿绰约,气质高绝,踏着雅致迷人莲步走了过来,远远就能看见修长凹凸的曲线,摇曳生姿,令人心颤,有如绝代风华,在晨曦之中沐浴,生起了令人心折的气质与气象。
“如怡姑娘……”沈欢一下子词穷了。
如怡姑娘有着淡淡的笑意,轻启樱唇:“沈公子,好久不见了呢!”沈欢一下子又窘迫起来,他鼓捣出一些音乐给人家钻研,不无利用的意味,加上人家一个女子,又有付身的姿态,他倒好,丢下来十数日未见,还真有点说不过去。轻叹一声,道:“如怡姑娘,听闻你如今是自由身了,还未恭喜呢!”
如怡姑娘脸色羞红,有如染上了一层胭脂,在橘黄地晨曦中,丰姿沁人,婉约一笑,道:“赎身之举,也是无奈,奴家与如嫣姐姐为了公子所予音乐之事,日夜修炼,若是两女子还好说,后来又有杨信公子加入,要他日夜出入情馆这类青楼,也是为难了他,为了方便,奴家也只好与如嫣姐姐赎身出去,另外买了一个小院落。”
为了杨信的方便而赎身?沈欢心里一下子不好受起来,当日他要求赎身不可得,如今对方主动起来,代表了什么呢?心里空了许多,不无酸意地道:“如怡姑娘,若是有什么难处……”
“沈公子放心!”如怡姑娘知道他要说什么,“奴家虽不说有多富有,不过多年积蓄,赎个身还是可以的,所买院落,由苏轼公子出面,也是便宜得紧。”
好吧,沈欢又是苦笑了,连苏轼都出面帮了忙,他这个当事人反而一点不知情,更说不过去了。
如怡看着眼前的男子,这个心仪的才子,多日不见,身在官场地他,一下子倒是成长了许多,比之前更沉稳了,也成熟了些须,至少目光更深幽了,闪烁着光芒。让人猜不透他地心思。对于这个才华无双的男子。她总是难懂,对方有时候好像很天真,有时候又好像很沧桑,所思所想,与众不同。这也是她最好奇地地方。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感到好奇,那也失败了大半,如今心绪,正如她一般扰乱。本以为有着音乐地寄托,能减少对这个男人的思念,哪想到一见面,心绪乱了起来。止也止不住的情愫汹涌而来。快要淹没了她。
“沈公子,奴家赎身不久,心里总是空荡荡的,难受得紧,因此今日打算到相国寺给菩萨上几柱香,公子是否有空陪奴家走这一趟?”如怡姑娘眸子注视在沈欢身上,水汪汪的,像要滴出液体一般,期望之意像是用眼睛说了出来。
“好吧!”沈欢干脆地说道。“沈某今日无事,正打算出门闲逛,美人相邀,是为幸事,哪有不遵地道理!”
如怡姑娘欢喜不已。如水的眼眸发出欣喜的亮光。沉静的姿态也像活了起来,神采飞扬。询问地道:“这就上车吗?”指着载她过来的马车,很普通,但一想到男女相对坐在这般窄小的空间里,她脸上的红晕又升了起来。
左右无事,本就打算去看望对方,既然对方要求去上香,沈欢也不再推辞,大方地就要上车。可惜才走了两步,又听到一阵呼喊:“大哥!大哥,等等人家嘛!”却是妹妹小莲儿从家里冲了出来,直扑到他身边。
“小莲儿,你做什么?”沈欢问道。
“大哥,你去哪?”小莲儿眨着大大地眼珠,好奇地问,目光从沈欢与如怡身上来回瞄着。
“大哥有事出去一趟,小莲儿乖,在家等大哥,好不好?”沈欢对妹妹地疼爱依然如故。
“不好!”小莲儿嘟起了嘴巴,“大哥出去玩也不带人家!不嘛,人家也要去!”
“这个……”沈欢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如怡。
小莲儿年纪又大了许多,更懂事了,本来就是小机灵,如今更是鬼精灵了,一见之下,连忙扑到如怡姑娘身边,仰起小脸,一脸认真的地道:“这位姐姐,你好漂亮呀!能带人家出去玩么?”
“你……”如怡吓了一跳,不过听得这个可爱家伙的赞美,喜从中来,蹲了下去,摸摸她的头发,笑靥如花,“小妹妹,你想出去玩?”
沈欢赶紧解释道:“如怡姑娘,这是沈某的妹妹,小莲儿,很调皮的,有什么事请见谅。”
所谓爱屋及乌,听得这个小可爱是他的妹妹,更是欢喜了,里也比较忐忑,摇头示意没事,之后又问小莲儿:“小莲儿,你多少岁了?”
小莲儿伸出一个巴掌,再从另一个手竖起两跟手指:“快七岁了!”
如怡姑娘咯咯娇笑,拉起她的小手,站了起来,面向沈欢,道:“沈公子,既然令妹要去玩,趁着有空,不如一道出去,如何?”
沈欢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了,让如怡姑娘先上车,之后抱起小莲儿,捏了捏她地小脸,道:“要听话,不要失礼,知道吗?”
小莲儿轻哼一声,扭过头去,做不屑样,之后才坏笑,窝在沈欢的怀里,趴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大哥,这位姐姐是谁呀,与你是什么关系?”
沈欢没好气地道:“大人的事小孩不要问!”
小莲儿更生气了:“人家是小孩,但是在娘眼中,你也是小孩!刚才娘也看到这位姐姐了,让我来打探你们是怎么一回事的!”
沈欢心里一咯噔,刚才在家门口,连母亲也看到了?心里一下子烦了起来,若是母亲追问起他与如怡地关系,他该怎么回答呢,以如怡地出身,母亲会不会轻视对方呢?一定会的,以沈欢对母亲地了解,传统的她虽然也会为如怡的遭遇感到同情,但以女子的身份,又会为儿子着急。想到母亲最近又开始为他的亲事操劳起来,他就一阵头痛。“小莲儿,娘也知道你要出去了?”沈欢问了起来,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又交代一番,“小莲儿,回来的时候不要在娘面前乱说话哦!”
小莲儿得意地道:“那得看大哥怎么贿赂人家了!”
沈欢一阵头大,这个小姑娘,这两年给他哄得有向小魔女发展的趋势,闻言谈起了条件:“说故事?两个?”
小姑娘又伸出五个手指:“没有五个哪能让人家不说话!”
“好吧,五个就五个!”沈欢无奈不已,“不过小莲儿,我们要去相国寺,那里有好多菩萨,你一下不要乱说话,也不要乱闹哦,不然菩萨会怪罪的!”生怕对方与如怡乱说话,只能这样打预防针了,接着抱她登上了无往相国寺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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