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妾身父亲真的要到进京了?什么时候?夫君是如何知道的?”王璇急切地问个不停,一听到自己父亲的消息,整个人都有了亮光一般。仔细算来,她告别父亲到开封也差不多一年了,长时间不见,如今她却已是冯妇,也怪难为情的。
说实在的,沈欢现在面对王璇都还有一点点的尴尬,说不出是什么理由,微笑着示意她少安毋躁,让她坐下后,才把今日宫里赵顼的话交代出来。
“这么说官家真要重用家父了?”王璇又惊又喜,她不是寻常女子,在王安石的教育下,对于国家大事,也能触类旁通,至少不是没有见识之人;不过她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说完这句话感觉有点不对劲,低垂着头,悄悄地看了一眼沈欢。
沈欢对她这个模样倒是笑了,古代女子出嫁从夫,若在夫家还一心念着娘家种种,倒是不称职的表现了。当然,沈欢与这个时代之人不同,又岂会因为对方关心时事而恼怒。不过也不开口劝解,全当是默许。
“夫君……据闻你对家父登上高位倒是不大乐意,可有此事?”王璇倏地脆生生问了一句,她睁着又大又亮的眼睛,紧盯着沈欢,好像要把对方看穿似的。
沈欢更尴尬了,也有点头疼,他就知道,这个王璇表面上看上去温柔贤淑。却也不是一个毫无主见之人,相反,几年前认识她时对方就表现出女子少有地特性来——对于这一点。沈欢既是欣赏,又是苦恼。之前他多次与人说王安石的性格不适合执政,也许在别人眼中,不过笑话而已,不必太过在意,然而在有心人眼里,就可大可小了。特别是现在王璇是他的妻子,而王安石就是他地老丈人这让沈欢感觉有点滑稽!
“倒没有什么乐意不乐意的!”沈欢当然不能承认,只好换个解释,“不过是些政见不同罢了,谈不上对人身的攻击!”
王璇淡淡地问:“夫君就真的如此看轻家父么?”
沈欢反问道:“你的父亲,现在不也是我的丈人么?何谈看轻,你放心,今后我一定会努力配合老丈人成就一番事业的!”沈欢不喜欢那些“夫君”、“娘子”的称呼,在与王璇说话地时候,一直都是你我招呼,让他总算感觉有了轻松的气息。
王璇幽幽地叹道:“妾身一个妇道人家。不懂多少道理,更不懂朝廷大事,只是希望亲人都能平安无事而已。妾身现在是夫君的人了,但王家又是娘家,总也放不下来,还请夫君莫要见怪!”
“不怪不怪!”沈欢赶紧表明态度,他最怕王璇这个态度——柔情攻势,总是令人沉醉在她如水的双眸里难以自拔。
王璇嫣然一笑,绝美的容颜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丽。书房里有一种暗淡的暧昧,透过淡淡的光线。王璇那光亮白皙的额头映入眼帘,还有如远黛一般的蛾眉,清淡如水地眸子,放出一丝丝诱人的亮点。性感的红唇。滑腻的肌肤,还有那若有若无的清香,一下子又让沈欢感觉心头火热了。
两人坐得本来就近,沈欢再也忍受不了那种诱惑,悄悄地,慢慢地,把手伸了出去……其中的暧昧与旖旎,又似不能对外人诉说的柔情一般绚烂开放了。
治平三年九月初秋的天气还有着一丝暑气。^^^^开封也还沉浸在热闹的吵闹之中。这几天。一个不显眼的日子里,在赵顼无可奈何地目光中。宝安公主在一座皇家园林里依然束起了长发,伴着青灯,在不大不小的道院里过上了她冀望的平淡日子。
这点无奈,对于立志成就帝王千古未有之业的赵顼来说,也只能是一个小小地意外,几日之后,稍稍屏弃了郁闷之色的他,总是了望东边,等待他的机会——一如沈欢所知的历史轨迹,刚刚起用三个多月的王安石,给赵顼以翰林学士的名义召入京城!圣旨已经下达多日,也许某一天,他起了身,就能听到惊喜的消息。
江宁与开封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快马加鞭,也许就七八日地路程;若缓慢而行,也是十天半个月地日程而已。这次王安石没有矫情,接到诏书,稍作准备,他就开始上路了。一日又一日的接近,到了九月中旬,一路西来地王安石,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日夜的难眠,越发靠近他魂牵梦萦的帝都开封!
长亭复短亭,何处是归程。眼看着更多熟悉的景况走入眼帘,王安石在也忍不住感叹了,三年,又将三年!他在江宁,快要无所事事地度过三年。人生能有几个三年?他不禁唏嘘了,心里对即将到来的人与事,既有冀望,又有忐忑,见惯了风波的他,也是紧张得七上八下。
“今晚就在此休息,明日再进京吧!”看看天色昏暗,王安石叫住了马车,吩咐开来。此时已经进入京畿重地,离都城开封也不过三十里路了,多年梦想,就在眼前,反而让王安石有了一丝害怕,想在此借一晚静一静心思。
这里离京城不远,是个大的驿站,什么都还齐备。梳洗用完餐之后,王安石把众人聚了过来。这次算是举家搬迁了,里面还有内眷。除此还有就是他的家族兄弟,唯一的一个外人就是他在江宁收的学生郑侠。
“介夫,一路感觉如何?”王安石笑着问郑侠。这个比他大儿子还要大上一两岁的学生,在他心里,颇有分量,不然这次也不会亲自带在身边。
郑侠年轻的脸上显出一股坚毅之色,闻言说道:“老师,虽然舟车劳顿,不过想想就要见到京城风物,门生就难以遏止地激动,毕竟这是门生第一次进京!”虽然大家围桌而坐,不过面对王安石说话时,作为学生的他,并不敢放肆,还半侧着身子,以示恭敬。
郑侠的旁边是王,他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一把蒲扇,一边扇着风,一边赶着蚊虫,闻言哈哈笑道:“介夫,这个京城小弟就熟络得紧了,到时带你到处见识见识!”
“玩还在其次!”一旁的王安国虽然也是一个流连艺馆之人,不过对于侄子的说法,嘴上又反对了,“关键是开封作为大宋首都,经济发达,文化鼎盛,文人荟萃,若能好好学习,对于你们年轻人来说,才是正理!”
“平甫先生说得极是!”郑侠恭敬地说道,“学生此次来京,也正有向那些名人学习一二的心思!”
王安石捋了捋长须,笑道:“说到学习,欧阳公你不可不见!”
“老师说的是欧阳永叔欧阳公?”郑侠眼睛亮了许多。
“正是!”王安石的神色一下子陷入了回忆之中,“永叔公为人才学,冠盖天下,就是老夫,昔日也算出自他的门下。介夫若能有幸得他指点,想必能有所获!”
“到时还请老师多为介绍举荐!”郑侠难以遏止地激动了,作为读书人,欧阳修是他们士子的偶像,更是精神领袖,听到能见到对方,怎还能平静得了!
王安石哈哈笑道:“这个自然,你是老夫的学生,老夫当然也希望你能有所长进,更是一心希望你能有所成就!相信这次进京,对你来说,是很有帮助的!”
“一切都拜老师栽培,门生感激不尽!”
王安石淡淡笑了一下,看着郑侠的目光,也热切了许多。正如之前他弟弟王安国所说,他虽然离开了京城,身远政治,但心思还在,就是在江宁,也不忘栽培人才——适合自己的人才。学生收了不少,这个郑侠暂时是最满意的,在他身上,也倾注了不少精力与心血,能看到他才成长,这才是最关键最欣慰的。
人才储备的作用,这些年来,王安石越来越感觉到它的重要了。就是基于此点,王安石这两三年来才没有在江宁真正地荒废日子,反而是到处招集人才,聚以教育,通过自己手段的培养,灌输王式意识,把这些人才培养成自己需要的人才。
想得远了,王安石强自把心思拉回现实,正了正脸色,才道:“介夫,京城非比江宁,这里有最好的建筑,有最尊贵之人,有最顶尖的人才,最重要的是,这里有最发达的经济,这里的生活说白了就是用纸醉金迷来形容也不为过,因此,你需要注意了,莫要在这里丢失了自己的本心,更不要忘了你进京的最大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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